第二百二十六章 云瑤解開心結(jié)
靈須子將幻影帶過來后,集齊三人之力才將她救醒,她看著眼前的景象,臉色十分的難看。
整個無名山莊像是變成了一片廢墟,了無生氣,所有的萬物之靈全部凋零枯萎,破敗不堪。
幻影回想著自李獻君死后自己的所做所為,不由譏笑道:“你們救我,是想要我看著自己是如何死在你們手上的,還是說,你們真的認為我可以毀滅心元天珠?”
“你不過是被邪氣所控制,此時懸崖勒馬,為時不晚?!?p> 幻影又笑了笑道:“晚了,謝黎死了,笛桓......笛桓也死了,呵呵呵,這世上真心待我的兩個人都死了。既然心元天珠可讓萬界歸于混沌,那我和謝黎數(shù)萬年后或許還有再見的可能。”
淮桑淡然的看著幻影,說道:“若他還活著,難道你想親眼看著他歸于混沌,落入萬劫不復之地嗎?!?p> 幻影冷冷說道:“謝黎已死,乃眾人親眼所見,你又何須在此信口雌黃?!闭f完后她忽然大笑起來,看穿一切的盯著淮桑,道:“所以你們救我只是想讓我?guī)湍銈円黄饸Я诵脑熘??!?p> 靈須子嘆了嘆氣,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他:“幻兒,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從你降世起,畫神就已經(jīng)選擇了你,你才是畫仙族的族長,才是守護人間的蒼生之主?!?p> 幻影聞言,停止了大笑,不過卻面露輕笑,不說話。
見心元天珠仍舊不停地吸取著人間萬物,靈須子和淮桑都走到茹煙旁邊,幾人一起聯(lián)合對抗著心元天珠,但也只是雞蛋碰石頭,很快幾人就抵擋不住了,而幻影依舊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
這時,靈須子對茹煙道:“茹兒,我已將族長之靈轉(zhuǎn)回到了幻兒的體內(nèi),你快將女媧神力傳給她,否則心元天珠一旦吞噬了你的內(nèi)丹,女媧神力也會隨之被毀滅?!?p> 茹煙聞言之后,一刻不敢耽擱,立馬從陣法之中出來,走到幻影身旁,意義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后,便立即將體內(nèi)的女媧神力從內(nèi)丹上逼出,全部渡入到了幻影的體內(nèi)。
幻影本欲拒絕,但是女媧神力似乎感應到了畫仙族長的召喚,那幾道神力立馬變成了耀眼的金光,圍繞著她渾身上下不斷地游蕩,最后直接消失進了她體內(nèi)。
而此時的茹煙已經(jīng)回去和靈須子他們一起對抗著心元天珠,而冷慕言、袁逸軒、苼煙以及向雨彤已經(jīng)被心元天珠吸去了一半的身體在法陣之中,眼看著就要消失了。
靈須子茹煙、云楓云瑤、還有淮桑和鳳裘,他們一邊對抗心元天珠,一邊拉著袁逸軒他們四人,而幻影還在排斥著體內(nèi)的女媧神力,可不管她如何將神力逼出,神力非但沒出來,反而與她融合的更快了。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消失了很久的七葉終于回來了,他看到苼煙有危險,立即飛了過去幫云楓和云瑤,一邊還對著幻影,大聲說道:“幻影姑娘,方才在你昏迷時,我去莊內(nèi)尋過李公子,只是未曾找到他的尸身?!?p> 幻影聞言李獻君不見了,立馬緊張起來,道:“怎么可能,我在他周身布置了結(jié)界,任誰都無法打開。”幻影說著便尋了一道靈氣進入了莊內(nèi),片刻之后,她慌道:“怎么會這樣,我的結(jié)界不可能有人打開?!?p> 聽她的語氣似乎想要去找李獻君,鳳裘立馬說道:“你也說了無人可以打開你的結(jié)界,而且他若真的死了,又怎會無故失蹤,又如何打開你的結(jié)界呢?除非有人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死,破了結(jié)界,或者真的是他打開了結(jié)界也未可知?!?p> “是啊幻影姑娘,他的房間里根本就沒人,而且我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其他結(jié)界,但是我在李公子房間的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不過信封被人打開了,里面也是空的?!逼呷~說到最后越來越吃力。
幻影回想了一下,桌子上根本就沒有信封,難道他真的還活著,可是他明明沒有了心脈,怎么會這樣,難道是他的命劫已解,只是需要蘇醒的時間而已?而且她的千幻術無人打得開,也確實被打開了。
“師父,不要啊,師父!”
“師父!”
幻影聽到茹煙和鳳裘的聲音,看到靈須子為了救冷慕言他們幾人出來,竟舍身進了心元天珠的法陣之中,而百紙畫卷也開始越變越小,上面的光芒也越來越弱。
看來靈須子是準備散盡千年的修為來抵擋心元天珠法陣。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個法陣就要擋不住了,四周的一切都已經(jīng)被吸進了法陣之中,等他們靈力漸漸盡失以后,他們也都會被吸進陣法里,然后隨著心元天珠將整個人間甚至九幽三界一起吸進去的時候,一切都將回到上古洪荒時期,最后歸于混沌。
幻影看著就要消失的靈須子,腦海中竟不自覺的想起了之前他對她說的話,她又低頭看了看聚集在她手掌中的強大的女媧神力,還有蠢蠢欲動想要飛奔過來的百紙畫卷,所以,難道她真的是畫仙族的族長?
她又想到了小時候,那時她才剛剛記事,師父在一夜變老后就很少管他們幾個了,很多時候都是她這個做大師姐的一直在照顧他們幾個。
長大以后,她時常會在夜間回想著一天的事,有沒有將師弟師妹們照顧好,他們有沒有惹師父生氣,而師父今日又會不會夸她呢??墒窃介L大,她越覺得師父格外的喜歡茹煙和笛桓。
其實她很羨慕像茹煙和笛桓那樣的性子,所以倘若她不是大師姐,師父會不會也會多疼愛她一些呢。應該不會吧,因為那個人是靈陽子,而并非眼前這個靈須子,她在心中告訴自己!
還有謝黎,她尋了他好幾世,但她心里也清楚,每一世的他都只是將她當成朋友,或看做妹妹,對她沒有一絲絲的男女情意。但是她就是不甘心,明明是她先認識謝黎的,明明每一世的謝黎除了她,不會再跟其他女子交好,為何這一世的他卻愛上了她的師妹。
現(xiàn)在謝黎死了,所以她恨,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為謝黎陪葬,可不知為什么,她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傷心,她很困惑。
直到她方才清醒后,才知道自己竟將笛桓殺了,她害死了唯一一個真心對她,真心愛她的人。小時候,笛桓最愛跟在她身后跑來跑去,長大后,他依然愛跟著她,對她百依百順、言聽計從,從不懷疑她說的每一句話。而她卻一次次辜負他的真心,一次次的推開他。
即便他知道自己心悅李獻君后,也只是偷偷躲起來傷心,直到那次在西靈山,看到他對自己冷漠、生離,她竟很難過,她不知為什么,她以為只是他倆熟悉的相處方式發(fā)生了變化,所以還不習慣而已。
但是當她知道笛桓也跟著袁逸軒去了夜游城后,她心軟了。而后的每一次,她見到笛桓時,心中總會浮起莫名的煩悶。
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依然很郁悶,自己為何會這么在意他,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在意的。
幻影從回憶中出來,看著心元天珠的法陣越來越大,它散發(fā)的靈力也已經(jīng)侵毀了所有的生靈,四周灰蒙蒙的一片,沒有一點顏色。
她打量著心元天珠,忽然她看到笛桓,此刻他正在法陣的漩渦中掙扎,但是卻依然在對著她笑。
幻影看到這里后,便再也忍不住,飛身一躍來到心元天珠法陣外,嫻熟的運用著女媧神力,一把將靈須子拉了出來,而后她便要去拉笛桓,但是笛桓卻在對著她笑了笑后被吞噬進了法陣中,就在他消失的那最后一剎那,幻影看到了他臉上從未出現(xiàn)過的痛苦和驚恐。
緊接著,幻影立馬布下一道結(jié)界護住他們。
靈須子瞬間就明白了幻影的意思,但也只有他明白。他想要伸手去拉幻影,可是這是千幻術,他根本就出不去,也打不開,就算他們幾人合力也打不開,況且此時的他們早已精疲力盡。
茹煙看到靈須子微紅的眼角,知道幻影是要與心元天珠同歸于盡,隨后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幻影竟將她自己的內(nèi)丹取了出來,又將女媧神力歸于百紙畫卷內(nèi),畫神再次感應到了女媧神力的召喚以及族長的氣息,只見那四道女媧神力竟自行融合,變成了閉修繩。
幻影將百紙畫卷收起,連著東華鼎,一并扔給了茹煙,看到她臉上的驚訝,幻影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然后便一手握著內(nèi)丹,一手揮著閉修繩,一下躍進了心元天珠的法陣中。
所有人都擔憂的看著天上的法陣,只是過了很久也沒見她出來。
直到半個時辰后,千幻術莫名的打開了,幻影也出現(xiàn)了。
她一手拿閉修繩,一手垂著,看起來極度的憔悴,還未走到眾人面前,便癱倒在地。原來這就是族長的責任,女媧神力只是一半,必須要族長以身祭陣才可以關閉心元天珠,但是她覺得這是她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了。
如若笛桓知道了,應該不會在怪她了吧,是不是又會像以前一樣,當個跟屁蟲纏在她身后呢。
幻影看著靈須子和茹煙,片刻后,才聽她道:“真的可以回到以前嗎?!倍笏挚戳艘谎刍瓷?,只是再也未說出話來,便見她化成了一束金光附在了閉修繩上。
幻影死后不久,天空漸漸變得明亮、蔚藍,只是被侵蝕殆盡的生靈卻再也恢復不了往日的生機了。
沈書禮在將女媧神力傳給茹煙不久后就灰飛煙滅,永無輪回;鳳裘因為有賜磷玄骨護佑,心脈受損并不嚴重,只需好好修養(yǎng)一段時間便可痊愈,而李獻君依然沒有找到。
看到茹煙眼中的憂郁,淮桑十分不忍。傍晚時分,大家都在休息,淮桑獨自來到了虛無湖旁,跟來的還有云楓。
“門主,此事交給屬下吧?!痹茥髡f完也未等淮桑同意就拿走了他手中的血瓶,因為這個血瓶他太熟悉了,也太了解淮桑的脾氣了。
等云楓將那血瓶里的血圍著虛無湖全部散盡后,只見虛無湖周圍的那些生靈瞬間又變成了之前的模樣,枝繁葉茂,柳絮飛揚,就像從未受到過任何的侵蝕一樣,只是虛無湖仍舊是??菔┑臉幼印2贿^這已經(jīng)比之前好了很多了。
“云楓,謝謝你!”
看到淮桑十分認真的樣子和誠懇的致謝,這可是第一次,云楓有些被嚇到了,頓了片刻后,有些失落的問道:“門主,可是又要趕我走了?”
淮桑聞言看著云楓,發(fā)現(xiàn)他每次不管什么事,總會想著會被趕走。
由此,淮桑不經(jīng)覺得云楓竟也變得有趣了不少,隨后他轉(zhuǎn)身搖頭笑了笑,背手而站,看著柳絮迎風飛舞,他第一次覺得很好看。
過了一會兒,又聽云楓道:“云瑤,你還想躲到什么時候,既然我能發(fā)現(xiàn)得了你,門主必然早就知道了,還不出來。”
云瑤出來后,淮桑的視線終于從翠綠的柳絮上收了回來,轉(zhuǎn)身淡淡的看著她,臉上雖沒有笑意,卻也沒了往日的清冷,異常的平和。
自云瑤看到淮桑能舍身為了茹煙做那么多事,又看到他的血能修護這里的生靈外,她十分的好奇,不過這也并不代表她就會相信他了。
但她還是想要弄清楚心中的這些疑問。
淮桑本不想告訴她,因為他不喜歡被人總覺得是欠他的,就像當初他救了他們倆,他們因此而幫了他八百多年,只是當年他是怕他倆的仇人會折返,所以才暫時答應他倆留下的,沒想到這一留竟是這么多年,以至于他都已經(jīng)習慣了他倆的陪伴,也才讓他這幾百年來沒有這么的孤獨。若說感謝,他其實更應該要感謝他倆。
可云瑤因為小時候親眼看見父母還有族人都葬身于那場火海之中,故而在后面的修煉中,她時常會因心魔而被反噬,只是云楓并不知道她是因何而起。
此后她幾乎每隔百年就會發(fā)生一次,心魔入侵,啃噬心脈,令其疼痛不已,神識不清,生不如死。后來被淮桑發(fā)現(xiàn)后,便引入自己的黑靈芝之血為其療傷。
淮桑自知云瑤自尊心強,所以每次在她心魔發(fā)作之前,便會將準備好的精血給她,并說是懲罰她的噬魂丹,待她服下噬魂丹,淮桑再用靈氣為她融入心脈,鎮(zhèn)壓心魔。
往后的幾百年,淮桑都是這樣做的。
云楓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看云瑤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眼睛卻躲閃著不敢看淮桑,似乎在回憶著什么事兒。
云楓繼續(xù)說道:“八百年來,門主為了找阿煙姑娘,在人間廣設結(jié)界,這你是知道的,還有你剛才所看到的,這一切皆由門主的心頭之血所致,所以門主從未罰過你,反而一直在救你。至于涯海,他早已背叛了靈山宮,他為了提高修為,竟利用斬殺野獸之時殘殺靈獸,吸食其靈氣,門主曾饒恕過他,但他不顧門主告誡,竟又私自去往人間吸食人類精氣,所以才被......”
“夠了!不要再說了?!贝藭r的云瑤心灰意冷,她苦笑著,只是笑著笑著便笑不出來了。
其實這些云楓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是一個認識涯海的小妖奴告訴他的,涯海曾跟那小妖奴說過,要想提高修為,最快的方法就是吸食靈獸的靈氣和人類的精氣,小妖奴以為涯海只是說笑,直至后來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他的罪行,便就此與他斷了往來。
云瑤雖很不愿接受這些,但是這幾日淮桑所做的一切,她確實也都看在了眼里,而她的確也是因為信了幻影所說的話和對涯海的死才對淮桑如此嫉恨的,但她怎么也沒想到,她恨了這么多年的人,她誤以為的仇人,竟不止一次的救了她,甚至每救她一次,他自己也會受到更加疼痛的折磨。
一個恨了幾百年的人,一朝再次成了她這一世也無法還清的恩人,叫她如何面對,又將如何面對她自己的可笑和無知。
“為何之前不告訴我,現(xiàn)在卻又要說了?”云瑤并未問云楓,而是對淮桑說的。
“若真瞞你一世,你真的會開心嗎?你現(xiàn)在知道了,雖然很難接受,但是你應該輕松了許多吧。我從未想過要你們的回報,只不過那八百年來,你們讓我感到靈山宮不在那么清冷,而我也不在那么孤單,甚至還有了一絲令我都未覺察到的依賴?!?p> 云瑤和云楓的臉上同時閃現(xiàn)一絲震驚,這些話若是從旁人那里聽來,他們是萬萬不可能相信的,但這句話從淮桑的嘴里說出來,他們倆除了震驚以外,更多的其實是心疼。
誰能說得清他這幾百年來的清冷,孤傲,冷血,無情還有殘忍,有哪些不是偽裝的呢,又有哪些不是真心的呢。
但至少目前來說,云瑤知道,他救自己和云楓,又收留了他倆,后來又不止一次的舍身救她,任憑是誰,也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幾百年吧,而她卻視他為仇敵,甚至還一心想要殺了他!
所以,這也是為何她怎么求云楓離開,他也要死心塌地、誓死追隨淮桑的原因,只因他一邊為了幫自己還恩,一邊則是為了報恩。
云瑤又想到自己之前對云楓說出的那些傷人的話,就十分的慚愧,而對淮桑她更是自責。
“門主,對不起!哥,我錯了!”
淮桑和云楓相視一眼,沒有說話,同時望著云瑤,只見他三人臉上都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