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的天氣,逢棠身上穿了件雪紡襯衫,布料輕薄,她的兩只胳膊搭在盛聽筠的腰上,之間似乎毫無阻隔。
他低眼,漂漂亮亮的睫毛遮住瞳孔。
離得近了,能夠彰顯蹤跡的味道便無所遁形,最為濃烈的依舊是逢棠身上清淡凜冽的冷香,其次是顯而易見的酒氣,最后則是煙味。
有點嗆人的味道。
盛聽筠頓了一下。
在酒吧那種場所,待久了身上沾染點煙味似乎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趁著她咬他,盛聽筠借勢低身在她的脖頸處嗅了一下。
按道理來說,沾染上的煙味只會淺淺依附在衣服上,不應(yīng)該會在脖頸這種相對隱私的地方留下……濃烈的味道。
所以逢棠在酒吧里并不是一個人。
她身邊最起碼還有一個抽男士煙的人。
據(jù)盛聽筠所知,邢姒不抽煙。
所以他沒辦法自己騙自己,他沒辦法強迫自己忽略逢棠可能跟別人在酒吧調(diào)/情的事實。
“……”
分明是她毫無征兆的撲過來就咬他,現(xiàn)在卻像是比他還委屈。
那一雙多情清冷的桃花眼泛著水光,眼尾染著勾人的緋紅。
唇角還沾了抹被她咬出來的血。
整個人又純又妖。
逢棠的意識不太清醒,心里窩了股憋屈的火,只知道眼前的家伙是最會慣著她的,她做什么都不可能惹他生氣。
她確實很想不管不顧的直接鯊去逢家錘人。
可沒有證據(jù)支撐,她自己都覺得不穩(wěn)。
這看起來是場持久戰(zhàn),可逢棠并不是一個足夠有耐心的人。
她磨了磨齒尖,唇角卻感受到溫?zé)岽旨c的指腹輕輕蹭了一下。
那人看著指尖上淡淡的紅,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眸光暗了暗,喉結(jié)上下滾了下。
“咬出血了,不嫌臟么?!?p> 當(dāng)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逢棠有時候也會咬他,但從沒有過見血的時候。
后來有一次他學(xué)生會執(zhí)勤,看見逢棠逃了課,在那兒懶散的搭著手曬太陽。
她身邊還有幾個人。
那幾個人他眼熟,遲到早退翻墻逃課經(jīng)常被抓。
有聲音飄過來,模模糊糊的混在風(fēng)里:“逢棠,你不會真喜歡上那個小殘廢了吧,跟他肢體接觸就算了,你還咬他?”
少女清甜的聲音慵懶:“怎么,咬不得?”
“他爸那樣他媽那樣,你咬他也不怕他血不干凈,會不會染上什么病。”
他們絲毫不避諱,話音落地之后便是一陣分貝不大卻依舊刺耳的笑聲,只有逢棠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慵懶表情,像只是嫌冷出來曬太陽的。
她沒表態(tài),沒附和。
卻也沒有反駁,沒有為他說兩句話。
他的尊嚴(yán)在她那兒似乎就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
盛聽筠抿了抿唇瓣,緩緩顫了顫纖長的眼睫毛,點漆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想問些什么,卻又生生咽下去:“……胃難受么,想不想吐?”
跟一個醉鬼有什么可說的。
被酒精控制的人最是不講理,這點他從小就在體會。
“我不想吐,我不高興,我想親親你。”
逢棠黏糊糊的又湊上來,嘴上沒回答他上一個問題,只是用唇瓣輕輕去蹭了蹭被她咬破的鎖骨。
像是心弦被指尖撥了一下,盛聽筠瞳孔猛然收縮,呼吸忍不住滯住。
現(xiàn)在的逢棠很不一樣。
她孩子氣的環(huán)著他的腰,在他懷里仰著臉無辜的眨巴眨巴眼。
說話間都有一股子淡淡的酒氣。
卻意外的不惹他生厭。
見盛聽筠沒反應(yīng),傲嬌又矜貴的布偶貓不滿的又抬手勾了勾他的脖子,踮腳去貼貼他的唇瓣:“盛聽筠,你是不是有點生氣?”
盛聽筠:“……”
逢棠:“你生氣不要憋著,要告訴我為什么生氣?!?p> 逢棠:“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怎么知道我又哪里惹你生氣啦?!?p> 逢棠:“來,現(xiàn)在告訴姐姐,你為什么陰陽怪氣。”
盛聽筠沒見過這般粘人像大貓的逢棠,一時間覺得有點頭疼,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處理眼下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
他與懷里大貓對視片刻。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還是猶豫著低聲啞氣的開口:“……酒吧的那個,是誰?”
逢棠瞬間收聲。
她本來還不是很清醒。
但盛聽筠這么一說,她似乎就好像醒了些。
媽的盛聽筠。
還給她下套。
逢棠穩(wěn)了穩(wěn)心神,干脆順勢保持原樣接著演下去:“沒有,我不認識,是他要來跟我搭訕的?!?p> 確實是對方搭的訕。
只不過先上手的是她罷了。
她賴賴唧唧的像個掛件抱在盛聽筠身上,演的那叫一個可憐委屈無辜純良:“他還想親我,可他沒你好看?!?p> “遇到比我好看的你就親上去了?”
“不會,你最好看。”
盛聽筠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搖擺不定,卻忍不住抬指,輕輕點了點她的眉心。
這家伙慣會說瞎話,可他總?cè)滩蛔”凰南乖捜偟健?p> 理智告訴他,不要這么輕易的相信逢棠的話。
可復(fù)合后,逢棠的變化在眼前劃過,一幀又一幀。
深更半夜抽時間給他打視頻的逢棠。
來公司陪他吃飯的逢棠。
擔(dān)心工作強度逼的他犯低血糖,還給他留了幾顆糖的逢棠。
她也許……真的在改變吧。
**
逢棠一身酒氣,盛聽筠本想幫她卸了妝之后讓她直接休息,但逢棠不,她偏要洗澡。
盛聽筠被她磨的沒辦法。
想打電話給家政服務(wù)的阿姨讓她臨時過來幫幫忙。
可逢棠嬌氣又霸道,拽著他的手要他給她洗。
直到他動作輕柔輕緩的將她放進溫度適宜的水里。
“……”
溫?zé)岬乃畬⒎晏恼麄€人溫和裹住,封閉的環(huán)境內(nèi)無比寂靜,女人仰著纖細脆弱的脖頸,表情平靜,那些她刻意不去想起的破事卻在此刻席卷而來。
她是一個非常極端的人,從小就是。
思緒越亂人便越躁,她迫切的需要冷靜下來,用極端的手段也可以。
沒過幾秒,浴室門便被人敲響,門外是剛?cè)ソo她找衣服的盛聽筠:“衣服給你放在門口了?!?p> 逢棠沒出聲。
浴室里安靜至極,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
盛聽筠耐心等了幾秒。
然而依舊安靜,安靜到里面像是沒有人。
——
虐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