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解手的時間挺長啊?!?p> 看到離開了半個小時才回來的方清雅,何海晏喝著血宗侍者新送上來的茶葉,懶洋洋的打量著自己的師妹。
方清雅的臉色比起離開的時候難看了些許,她沒搭理師兄的揶揄,只是自顧自的走到座位上落下屁股,抬頭看著遲遲未沒有拉開的帷幕。
“拍賣還沒開始?”
“是啊,干嘛表情那么嚴肅?”
何海晏仔細打量了一下方清雅,發(fā)現(xiàn)方清雅不自然的用右手捂著左臂,左臂還在不自然的在抖動著。
“手怎么了?”
“不關(guān)你事。”
“血都順著手背流下來了?!?p> “誒?。俊?p> 方清雅張皇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上的血跡,隨后在衣服上胡亂的蹭了兩下:“上廁所的時候碰到了?!?p> “……是去偷窺人家最后一件拍賣品,讓人給打回來了吧?”
“……”
“疼嗎?”
“疼……”
何海晏笑了笑,其實他并不難猜想這位“師妹”會做什么事情,畢竟她在踏入這拍賣行之前的表情就一臉要鬧事的模樣。
從戒指里取出一瓶止血的瘡藥丟給了方清雅后,何海晏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背上,抬眼看著拍賣場上的幕布。
“別著急,慢慢看,馬上就要到下一件拍賣品了?!?p> 方清雅如同斗敗的公雞一樣垂著腦袋,一聲不吭的擼起袖子往胳膊上涂抹著傷藥,雙眼緊緊地盯著幕布。
差不多又過了兩刻鐘,暗紅色的大幕徐徐拉開,身披血紅色袍子的男人走到了展臺上,聲音沙啞的說道:“那么現(xiàn)在,來展出我們的第二十八號拍賣品——請各位看向這邊?!?p> 男人一揮手,一個巨大的白骨籠子被兩名血宗弟子推了出來。
一聲兇戾的獸吼自籠子當(dāng)中發(fā)出,音波震顫的整個展示臺都在晃動,然而馬上要波及到展臺之外的客人時,紅袍男子一抬手制造了一道血紅的結(jié)界,將音波囚禁在了結(jié)界內(nèi)。
“這是從極北冰原捕獲到的珍奇異獸,玄冰白犼,相當(dāng)于人類元嬰初期的實力——兇猛非凡,極難馴服,起拍價一千上品靈石,請各位提前做好打算,一旦將這尊商品拍下,血宗不會承擔(dān)任何可能會造成的傷亡與損失?!?p> 野性的獸吼在震懾了競拍的客人們后,這些客人迅速爆發(fā)了極大地?zé)崆?,歡呼聲如同熾熱的潮水一般涌入了展臺上。
這可比拍賣一個元嬰期的尸體值錢多了。
更何況……這些客人們來到這里本就是為了追隨兇險和刺激而來的,他們當(dāng)然格外歡迎。
然而在一片歡迎聲中,也夾雜了寥寥數(shù)聲疑惑的納罕。
畢竟,這和他們當(dāng)初所聽到的風(fēng)聲不太一樣……不過因為也不算辜負了期待,很快,納罕的聲音也化作了歡呼加入到了熱潮之中。
全場只剩下了一個眉頭緊鎖的人,那邊是捂著手臂的方清雅了。
“怎么回事……”
在看到最后一個展品是一頭兇猛的野獸,而并非是存有理性的人類時,方清雅并未感到松了一口氣,而是皺起了眉頭:“怎么可能呢……”
“怎么?跟你在后臺看到的東西不一樣?”
“不是,我只是……我的腦子隱約覺得,不該是這樣的?!?p> 方清雅抬起右手捂著額頭:“我不知道為什么……隱約的有一股非要見到這第二十八個商品不可得念頭……但卻又覺得不該是這個樣子的……是我多心了?”
“不是你多心了,而是本就不該是這個?!?p> 何海晏笑著用兩只手比劃了一下展臺上被囚禁于不??s小的結(jié)界中的玄冰白犼:“這個元嬰期的小動物可不是什么‘不能讓何海晏看見’的東西?!?p> “師兄……我們該怎么辦?”
方清雅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向大師兄詢問對策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大師兄給她一種非常不一樣地方感覺。
……
“等,等人給我一個交代。”
“誰?”
“當(dāng)然是把最后的展品更換掉的人?!?p> “血宗的人?他們怎么可能特地來……”
就好像是專門要讓方清雅尷尬一樣,在方清雅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方才離席的監(jiān)視者走到了二人身邊,俯身在何海晏耳邊低語道:“請帶著您的師妹,隨我過來。”
“好?!?p> 何海晏點頭答應(yīng),起身沖著方清雅招呼了一聲。
方清雅看到這突然出現(xiàn)的血宗成員,眉頭皺了一下,但還是跟在了何海晏的身后,隨著那名監(jiān)視者一同繞過了喧鬧的客人們,走進了拍賣場后門的一條暗道中。
這條暗道極為狹窄,七拐八繞的如同迷宮一般,四通八達的出路加上幾乎沒有光線的環(huán)境,若是沒有這位監(jiān)視者引路怕是極容易丟失方向,迷失在這錯亂的通道當(dāng)中。
然而根據(jù)監(jiān)視者的介紹,這條暗道的本意不光是防賊用的迷宮,而是他們血宗拍賣行用來儲存拍賣品的空間。
每條道路的終點都可能是一道藏著拍賣品的暗門,也可能是一道致命的陷阱機關(guān)。只有血宗擁有一定權(quán)限的管理人員才知道暗道的正確走路方式。
經(jīng)過十多分鐘黑暗中的前行,監(jiān)視者終于將二人領(lǐng)到了一處敞開著的大門跟前。
“請進?!?p> 監(jiān)視者恭敬的扶著大門,向二人作出邀請的手勢。房間里則是一片黑暗,只能隱約的感覺到房屋的正中央立著一座方形的物事。
在方清雅和何海晏步入房間后,監(jiān)視者忽然從外面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屋子內(nèi)的天頂突然響起了白色的光芒。
突然出現(xiàn)的光讓方清雅瞬間產(chǎn)生了目眩的感覺,她下意識的抓住了何海晏的胳膊,在片刻的眼花過后,她看清了房屋里的擺設(shè)。
這是一個大概百平米的寬敞房間,房屋的正中央是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槨,而在這棺槨的周圍,站著五個身穿黑色袍子和兜帽,身高筆挺的男人。
從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來看,這幾個最少也是金丹期的修士。
五個黑袍人的正前方站著一個身穿錦緞綢衣,裝束華麗的中年人身上,他嘿嘿瞇著眼睛笑道:“歡迎兩位——我們恭候多時了?!?p> “哦……”
何海晏目光從五個黑袍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后才落到了中年人的身上。
“您是?”
“閣下并不需要知道我的稱呼,我只是為你們帶來展品的人?!?p> 中年人謙謹?shù)男α诵Γ硇我粋?cè),露出了身后的棺材。
何海晏跟方清雅走到水晶棺材跟前仔細觀瞧,才發(fā)現(xiàn)這里頭躺著的是一名身著白裙,面覆輕紗,銀發(fā)雪肌的妙齡少女。
然而和尋常人不同的是,這位妙齡少女的手臂上隱隱能看見半透明的鱗片,以及額頭生長著一對兒白玉般精致的長角。
方清雅盯著水晶棺材好一會兒,臉色變得愈發(fā)蒼白,她哆嗦著低聲喊道:“這是……燭花白?!”
“哦?”
燭花白,正是方清雅那日乘坐靈梭返回鳴潮宗時,在云海之上的白玉轎子里見到的海龍神女。
同時,也是鳴潮宗大弟子何海晏的未婚妻。
方清雅不可思議的后退了兩步,揉了揉眼睛,驚慌的大喊道:“不可能,我昨天晚上還在宗門內(nèi)見到她了!這個長蟲精怎么會在這里???”
中年人搖頭笑了笑:“方姑娘,請不要誤會,這位只是我們的第二十八號拍賣品而已,并不是您說的什么燭花白,您說的那位我們也不曉得是怎樣的存在。”
“你們,你們竟如此大膽,可是……這又不可能……不對,到底怎么回事……”
超乎想象的光景讓方清雅的大腦近乎宕機,她抓著頭發(fā)喃喃低語,眉頭緊鎖。
沒有理會她的混亂,何海晏十分輕松的問道:“這棺材里的是活的還是死的?”
“哈哈,若是死的,她可就不會貴重到被我們定位原二十八號拍賣品了。這位姑娘只是在這水晶床里頭睡著而已,說不定您輕輕一碰便能將其喚醒呢?”
中年男人輕輕的敲了敲水晶棺材:“當(dāng)然,那也得等您拍下這件商品的時候了。”
“好啊,多少錢?還是一千上品靈石起拍?”
“不,不不不,我們的交易從來不只局限于靈石或是銀錢?!?p> 中年男子無奈的苦笑道:“其實這個商品對我們而言也是個燙手的山芋,她身份尊貴,誰都看得出。雖然我們喜歡向客人販售刺激,但總有些拍品代價太大……就好比這件拍品,若是因為它招惹來了鳴潮宗的憤怒,這可是多少上品靈石都彌補不了的損失呀。”
“喲,所以你們打算換什么來交易?”
何海晏當(dāng)然不覺得他們會白送出來這價值幾千上品靈石的珍貴“商品”,更何況,他這個“何海晏”還是棺材里的“燭花白”的未婚夫。
中年人笑著看向何海晏:“我不知道此時該怎么稱呼您才合適,也不知道您到底是有怎樣的目的來到我們的拍賣行。不過,我們需要的只是看著您這位‘何海晏’在這里殺了‘方清雅’就足夠,您需要支付給我們的代價只有——她的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