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開跟著楊人杰和一眾官差往大牢走去,身后是那個(gè)胖子和一大群圍觀的人,他們都等著看白禹開伏法入獄,收到應(yīng)當(dāng)?shù)膽土P。
楊人杰靠近白禹開身邊,低聲道:“白公子修為不弱,來去必定是自如?!?p> 白禹開道:“我逃了,你豈不是要受牽連?”
楊人杰急道:“我頂多是被汪老爺罵一頓,沒什么要緊。你要是進(jìn)了大牢,那可再也出不來了。”
他這話聲音雖然很低,卻讓邊上的官差們聽了去,他們詫異地看著他,還有人好意提醒道:“大哥,他走了,你可就慘了?!?p> “閉嘴?!睏钊私芰R道。
白禹開心中領(lǐng)了他的情,卻不愿此刻逃走,因?yàn)樗褪且ゴ罄慰纯础K纯醋约哼€能遭遇怎樣的蠻橫待遇,同時(shí)也去看看被潘謙、宋大岳抓獲的那群讀書人,看看他們是否真的是妖言惑眾。
白禹開行走在街道上,旁邊是楊人杰等一眾官差,身后跟著一大群市井百姓。不知道的人看了這一幕,還以為他帶領(lǐng)著大伙兒要做什么呢。因?yàn)闂钊私苡幸庖子黹_逃離,故而沒對他做任何限制措施,否則早用鐵鏈將他捆起來了。
走了沒多久,白禹開停了下來,眾人也全都停了下來,看著前方走來的一隊(duì)人。
只見前方走來一隊(duì)人,隊(duì)伍的前面是兩人抬著的一面大鑼,邊上一人邊走邊敲。大鑼的后面是五人一列的士兵隊(duì)伍,他們身穿盔甲,手拿閃亮長槍,腰佩彎刀,胸口繡著“犬卒”二字。這隊(duì)士兵之后是一抬大轎,轎子長寬皆有一丈,比一般的轎子大了許多,大轎的兩邊是數(shù)十位美麗婀娜的丫環(huán),手里拿著裝滿鮮花的花籃。轎子的后面同樣是又一隊(duì)士兵。再往后是一輛輛裝滿糧食的馬車。
楊人杰拉著白禹開站到路邊,所有人皆站到路邊,讓開了道路。
這是汪家出城收繳糧食的隊(duì)伍,在城外是橫行霸道,在城內(nèi)同樣是無人敢惹。
忽然,白禹開看見前方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個(gè)身穿綠色裙子的人影,這是穿了新裙子的屏兒,她的背上背著一個(gè)包裹,雙手拿著一只燒雞,站在人群中邊吃邊看熱鬧。
屏兒在裁縫店做了五套裙子,身上穿上了最先做出來的綠裙,再將舊裙子和其余四件裙子包了起來。臨走之際,漂亮的裁縫鋪老板娘給她買了一只燒雞吃,可把她樂開了花。
屏兒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肉了,再加之早已是饑腸轆轆,她吃起來毫不在意形象,只是防著別弄臟了新裙子,大口吃下幾口后嘴上和雙手都是油漬。
忽然,只聽“汪”的一聲叫喚,一條低矮的小狗來到了屏兒面前,叫喚著、跳躍著,想要吃她手中的燒雞。
屏兒雖然很喜歡這小狗,但她畢竟是餓了很久,豈能將自己的食物給狗吃。她一邊后退,一邊用腳將小狗撥開,不讓它靠近自己。
小狗見吃不到燒雞,頓時(shí)發(fā)狂,張口就往屏兒的腿上咬了過去。屏兒慌忙縮腿,但始終慢了一步,被小狗咬住了裙子,“呲”的一聲,裙角被咬下來一塊。
屏兒頗為心疼,心中有氣,一腳對著小狗踢了出去,只聽得“嗷”的一聲慘叫,小狗被她踢倒在地上。
“咦”的一聲,所有人停下了原來的動作,將目光放到了屏兒的身上。屏兒低頭看著裙角上的破損,見只是將自己的鞋子給露了出來,并沒有任何有傷風(fēng)化,何至于惹得他們?nèi)绱瞬毮俊?p> “停?!闭骷Z隊(duì)伍的大轎內(nèi)傳來一個(gè)男子的聲音,隨后一名白發(fā)縷縷的老頭掀開轎簾看向外面。
“你敢打狗。”人群中一人高呼一聲,眾人發(fā)了狂一般地沖了出去,對著屏兒一陣拳打腳踢。嬌弱的屏兒對此毫無反抗之力,蜷縮在地上,懷中緊緊抱著裝著裙子的包袱。
突然,人群中傳來“呃”“呃”的慘叫聲,隨即圍成一團(tuán)的人們紛紛向后倒去,眾人再一抬頭,看見白禹開將屏兒扶了起來。
白禹開是萬萬沒想到人們會對一個(gè)嬌滴滴的小女孩下如此毒手,施暴者還不是官差、官兵,而是最為普通的市井百姓。
屏兒被他們踢打得渾身是傷,口鼻內(nèi)都流出了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白禹開見她受了傷,心疼不已,伸手用袖子為她擦拭淚水和血跡。
屏兒不理白禹開,彎下腰去拿掉在地上的燒雞。這燒雞被她吃掉了小部分,卻被他們踩成了肉餅。就這樣,屏兒都舍不得扔掉。
屏兒剛拿起燒雞,又有一只狗過來搶奪,她不愿將燒雞給狗,又不敢再打狗,只得拿著燒雞躲到了白禹開的身后。
那狗肆無忌憚地過來搶奪,呲牙咧嘴,十分兇悍。它完全無視白禹開,張嘴就往屏兒的身上咬了過去??伤鼊倱淞诉^去,忽見眼見劍光一閃,隨即“當(dāng)”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血濺五步,身首異處。
白禹開手中握著破濁劍,一腳踩著被砍下的狗頭上,高聲道:“做狗就該有狗的樣子,千萬不要狗仗人勢?!?p> 白禹開說完話一抬頭,看見所有人眼中充血,怒視著他,儼然一副要將他生吃活吞的模樣。
“殺了他?!币膊恢l一聲大喝,眾百姓紛紛掏出菜刀、斧頭、鏟子、木棍,狂暴沖殺過去,想要將白禹開碎尸萬段。
屏兒不曾見過如此場面,緊緊倚在白禹開身后,嚇得渾身顫抖。
白禹開眼中神色極為復(fù)雜,手中破濁劍橫向一掃,沖過來的百姓被無形劍氣一掃而飛,如同被擊出的石子一般重重摔在了地上。他一連揮了好幾劍,這些人一波一波地被擊飛,完全無法靠近他。
這些人都是修為低微的普通人,根本無法和白禹開過招,他們被輕易地掃飛出去,重新站起來之后再次沖了過來,腦海中只有殺死白禹開這一個(gè)念頭,完全不去想雙方之間實(shí)力的差距。
很快,原本叫嚷得厲害的百姓全都倒在地上起不來,他們怒視著白禹開,恨得咬牙切齒,只想將他碎尸萬段,卻心有余而力不足。
道路上的官兵和官差都沒有動手,他們站在原地,似是在看熱鬧,又似是在等待著大轎之內(nèi)那人的命令。
屏兒驚奇地看著白禹開,贊道:“你好厲害?!?p> 白禹開看著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心中依舊是震驚不已,他從未見過會有人用如此兇狠仇視的眼神看著他,若不是他清楚整個(gè)過程,只怕還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殺了他們的父母。
遠(yuǎn)處的楊人杰道:“白公子宅心仁厚,動手時(shí)沒有殺人吶?!?p> 白禹開傲然道:“雖千萬人吾往矣。別說是一鎮(zhèn)百姓,就是有千萬人,我也決不后退。我不能讓他們亂了天道,以狗命禍害人命?!?p> “天道?”大轎內(nèi)的白髯老頭緩緩走了出來,“在這里,我就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