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fēng)輕撫,濃云流動,黑紫神宮一派巍峨氣象。
白禹開帶著黑藝博降落在了一處宮殿外的石橋之上,沿著白色石板鋪就的道路,向前走去。
黑藝博身為黑帝之孫,童年時經(jīng)常來此,這里就是半個故鄉(xiāng)。今日再次回到這里,心中百感交集,感嘆萬千。
白禹開無心欣賞宮殿之姿,左右張望,試圖找到這里僅剩的人。他之所以帶黑藝博前來,并非是要以他為質(zhì)脅迫黑帝的親屬和衛(wèi)軍投降,而是要他們讓出黑紫神宮,讓黑藝博帶領(lǐng)他們暗中逃離。這也是不讓其他人跟隨而來的原因。
走過了幾個長廊,飛過幾個宮殿,穿過幾個拱橋,二人來到了一個平坦的廣場上,抬頭眺望著前方那座雄偉高大的宮殿。
黑藝博環(huán)顧四周,嘆道:“這里曾是黑帝檢閱軍隊的地方?!?p> 便在此時,前方的宮殿傳出一陣聲響,一個滿身血污的男子走了出來,目光呆呆傻傻,直直看著黑藝博。
黑藝博大驚,脫口而出:“大哥?!闭f著便直飛而出,來到了那人身邊,問道:“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白禹開也飛了過去,他正要詢問情況,忽覺宮殿之內(nèi)一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放眼看去,只見里面橫七豎八都是尸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死狀慘烈,不忍目睹。
黑藝博也注意到了殿內(nèi)的景象,面露驚恐之色,邁步走進了殿內(nèi),步履蹣跚,眼睛通紅,一步一行淚。
宮殿之內(nèi)的尸首一片血肉模糊,斷肢殘臂,頭顱滿地,早已分不清誰是誰了。殺人之人手段極度殘忍,非但不放過老幼,甚至沒留下完整尸身。
黑藝博跪倒在這些尸堆之前,淚水洶涌而出,哽咽道:“黑紫神宮就剩下一批老弱婦孺了,竟連他們都不放過,這群禽獸……”
隨后,黑藝博擦干淚水,轉(zhuǎn)頭看向門口那人,厲聲問道:“大哥,究竟是誰殺了他們?”
門口那男子目光呆滯,癡癡傻傻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卻發(fā)不出聲音,不知他要說什么,他的動作踉踉蹌蹌,緩慢來到黑藝博身邊。
他緩緩轉(zhuǎn)身,伸手指向了白禹開。黑藝博心中大驚,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白禹開。
白禹開也吃了一驚,沒想到初次見面的這人竟然指認(rèn)自己是兇手,他急忙走進宮殿,向男子問道:“你說什么?”
便在此時,突然“當(dāng)”的一聲,身后的宮門自動關(guān)閉,隨即宮殿之內(nèi)傳出一陣大笑聲,笑聲過后一大群人從偏廳走了出來。
白禹開看著這些人出來,頓時大吃一驚,心中暗道:“憑我的修為,這些人躲在附近,怎會毫無察覺?”
這些人全部身穿勁裝,手拿各式兵器,像是草莽之人。為首之人是燕不歸和一名戎裝將軍。燕不歸曾跟隨逆天子參與攻陷青石鎮(zhèn)一役,與白禹開也算是打過交道。
燕不歸看著白禹開,得意一笑:“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你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
白禹開道:“我的確很奇怪?!?p> 燕不歸哈哈大笑,道:“這是我的秘術(shù),可以隱匿身形和氣息?!彼Φ檬稚衩?,又十分得意。
黑藝博轉(zhuǎn)身看向身邊那名男子,冷冷道:“大哥,你與他們同流合污,騙我進入陷阱?”
那男子眼神閃爍,低著頭不敢看黑藝博,低聲道:“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不聽他們的吩咐,我就會被亂刀砍死?!?p> 黑藝博頓時大怒,罵道:“黑藝興,虧你還是黑帝長孫,竟然如此貪生怕死,真是家族敗類。”
燕不歸笑道:“黑藝興,你聽見了吧。當(dāng)初那個受你保護和照料的小堂弟,現(xiàn)在開始瞧不起你了?!?p> 黑藝興慌忙道:“你們說過只要我將他二人騙來,你們就會放過我?!?p> 燕不歸道:“沒錯,我說到做到??赡銊e忘了,是你將黑藝博和白禹開誘騙進了我的陷阱,現(xiàn)在你離開我只會淪為光明神教的大敵?!?p> 黑藝興低聲道:“外人不知道是……是我騙他二人的?!?p> 燕不歸點點頭:“沒錯,他二人自此成為我的階下囚,外人并不知道。同樣外人也不會知道,是你親手殺死了黑帝的二夫人?!?p> 黑藝博大驚,向黑藝興厲聲質(zhì)問:“他說的可是屬實?”
黑藝興嚇得發(fā)抖,啜泣道:“是他們逼我的,我也不想殺人,我是被逼無奈。反正他們都要被他殺死,我殺不殺也改變不了什……”
“啪”的一聲,黑藝博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黑藝興臉上火辣辣地疼,他捂著臉不敢說話。
燕不歸臉上帶著殘忍的笑,笑道:“好一幕人倫悲劇。”
白禹開再也聽不下去了,對燕不歸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殘殺無辜?”
“我是什么人你會不知道?”燕不歸說著晃了晃手中之劍。
白禹開這才看到在他衣袖之上繡著幾個小“截”字,雖然位置和大小不同,但字體與順天子、逆天子、段兕陵身上的“截”字完全一樣,他這才明白燕不歸也是截教之人。
白禹開道:“原來你和逆天子一樣都是截教門人,我還以為你和他僅僅只是結(jié)義兄弟罷了。”
燕不歸抬起手中之劍,看見古樸的劍道:“我原本根本沒資格加入截教,截教教主只有順天子和逆天子兩個弟子。不久前截教開山出世,方才大規(guī)模收受門人弟子,我經(jīng)過逆天子引薦加入了截教,成為了教中普通一員?!?p> 白禹開看著他,回想起在青石鎮(zhèn)大戰(zhàn)時的情形來,燕不歸在逆天子戰(zhàn)敗之后趁機溜走,對逆天子毫無兄弟情義,卻在之后被逆天子引薦加入截教,這當(dāng)中必有古怪。不過逆天子與人結(jié)拜兄弟本身就存著利用的心思,白禹開也不認(rèn)為燕不歸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貙λ伊x。
此時,燕不歸身邊的那個將軍開口了,問道:“白禹開,你可認(rèn)得我?”
白禹開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識得無名之輩?!?p> 那將軍冷冷道:“果然是貴人多忘事,我再提醒你一下,在止戈城,由我率先帶北海大軍殺進城內(nèi),將三王大軍殺了一個落荒而逃?!?p> 當(dāng)時止戈城大戰(zhàn),北海王帶領(lǐng)數(shù)十萬大軍攻城,以驚濤巨浪之助水淹止戈城,使固若金湯的止戈城防瞬間失去作用。那時率軍進攻的北海將軍有數(shù)十人之眾,白禹開根本記不得,便道:“你是何人,自己報上名來吧。”
那將軍強壓下怒氣,抬頭挺胸,高聲道:“我就是北海王的大將龜千壽。”
白禹開看著他,從他的姓中得知他是龜靈修行得道成了人形,又做了北海大將。
白禹開道:“龜者,乃是長壽的象征。我所識龜族修行為人者,無不是謙遜、睿智、仁愛之人,為何你確實如此狂傲、殘暴?”
“你敢辱我?”龜千壽大怒。
白禹開祭出破濁劍,目視燕不歸和龜千壽二人,完全未將二人放在眼里。
邊上的黑藝博道:“白公子,我們深陷險境,還是早些脫困為妙?!?p> 白禹開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雜毛,也敢來設(shè)計我,我絕不會就此罷休。”
黑藝博深受鼓舞,也道:“好,我隨你一起殺敵,給我家族親人報仇雪恨?!彼f著給了黑藝興一掌,將他推飛了出去,摔在了宮殿角落里。黑藝興蜷縮在柱子之后,瑟瑟發(fā)抖,卻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白禹開握劍在手,凌空飛起,向著燕不歸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