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開帶著龍雪宜一路前行,跟隨著前方逆天子率領的一群人,追著那群死而復生的瘋狗,來到了一處風景清幽的地方。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靜靜看著前方,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唯恐一個聲響引發(fā)大變故。
白禹開從人群之中的縫隙看了過去,只見前方一處草地上,那群瘋狗圍成一個圈,將三人團團圍住。這三人是兩男一女,兩位男子身穿截教服裝,與城中截教門人一樣裝扮。而那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舒雨桐。
這三人看著兇惡的瘋狗將自己包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色凝重,緊張不已。
逆天子唯恐這些發(fā)狂的狗傷到舒雨桐,壓著聲音喊話道:“桐兒,不要慌,這些狗跳不過半丈,你緩緩飛起一丈高便能躲避?!?p> “不,我不敢。”舒雨桐低聲道。她說著晃了晃頭,用眼角瞥了自己左右兩邊的兩個男子。
逆天子與她心意相通,便知她身邊那二人有古怪。他正要發(fā)問,卻聽身后一名頭目指著那二人道:“李二,趙六,你們兩個發(fā)什么愣?還不快飛起離開。這些狗不能殺,它們的血有毒,可不能沾上?!?p> 逆天子一聽二人名叫“李二”和“趙六”,便知多半是化名。但現(xiàn)在舒雨桐在二人手中,他心有忌憚,只得假裝毫無察覺。
李二面露難色,苦著臉道:“回稟堂主和二師兄,我二人被人下了邪術,身體不能動了?!?p> 趙六也道:“是啊,我們動不了了,你們快來救我們?!?p> “我們過不來,這些狗的血有毒。”與他們答話的那名頭目十分為難。其他截教之人也不敢輕舉妄動,眾人面面相覷,靜待逆天子發(fā)號施令。
逆天子心憂舒雨桐安危,向前邁出一步,正要再走第二步,忽見舒雨桐在沖他眨眼睛,而后她又輕微搖頭。她的動作輕微,又是站在李二和趙六的前方,這一微妙動作并未被發(fā)覺。逆天子完全明白這二人是在說謊,他握劍在手,心中思量起計策來。
而在人群之后的白禹開靜靜瞧著熱鬧,他也看出了事情不是表面上這么簡單的。忽然,前方的逆天子轉身看向了他,眼中滿是暴戾和怨恨之色。
此時,從不同方位有大批的截教門人涌了過來,紛紛表示聽候“二師兄”號令,逆天子這才結束了對白禹開的死亡凝視,與眾人目光交匯。
白禹開心中憋悶,暗道:“你自己吃虧,就把一切都歸咎于我?”
很快,大批的截教門人將這里圍了一個里三層外三層,逆天子仗著人多勢眾,對著李二和趙六道:“你們快帶舒姑娘離開瘋狗的包圍,我可以對你們既往不咎,答應你們一切條件?!?p> 李二慌忙道:“二師兄,我兄弟二人本想護送舒姑娘從幽蘭居返回,沒曾想剛一離開就被這些惡犬包圍了,我們三人就被歹人用邪術定住了身體,根本無法行動。請二師兄饒恕我二人保衛(wèi)不力之罪。”
趙六也道:“我二人的確是沒能保護好舒姑娘,但天幸你們來了,還請二師兄恕罪?!闭f著輕咳了一聲,舒雨桐急忙道:“是啊,你不要怪罪他們,我沒有事?!?p> 他們三人各說一句,逆天子聽懂了弦外之音,他的警告之言對方非但拒絕,而且還在用舒雨桐做要挾,告誡他不要輕舉妄動。
李二三人說完之后,逆天子身邊的截教門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低聲抱怨逆天子太不近人情,李二和趙六不過是誤中歹人暗算,又有何罪之有?他們的情緒和議論很快傳到了逆天子的耳中,說他本領低微、才能平庸,卻與順天子平起平坐;又說他性情暴戾無法相處,在他手下做事算是倒了大霉。
這些私語低言傳到了逆天子的耳中,就像是剜心之刃一般,令他覺得侮辱和憤怒。這并不是因為這些門人對他的非議,而是他對潛藏在暗處的敵對勢力所使用手段的不齒,以及對自己又無相應的反制手段的惱怒。
逆天子再也忍受不住了,握劍在手,轉身指向了白禹開,厲聲道:“你們手段下流,就別怪我出陰招?!?p> 白禹開道:“你該不會認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吧?”
逆天子道:“是不是你無關緊要,今日我就要殺你泄憤?!?p> 白禹開心中覺得哭笑不得,道:“你可真是厲害,不知道首要之敵是誰,就像瘋狗一樣亂咬?!?p> 逆天子受激,大怒道:“給我拿下?!币宦暳钕?,周圍的截教門人將白禹開與龍雪宜團團圍住,紛紛刀劍相向,寒光劍芒閃耀,殺氣逼人。
此時,舒雨桐開口道:“不要傷害我們莊主,他是無辜的?!?p> 逆天子神情嚴肅,高聲道:“我不管,只要你少了一個頭發(fā),我就讓白禹開命喪于此?!彼@話分明是說給李二和趙六聽的,好使他們也有所忌憚。
龍雪宜看著大批人包圍著自己二人,抬頭向白禹開道:“你說話也不客氣一些,這家伙發(fā)瘋要殺我們,現(xiàn)在可怎么辦?”
白禹開知道逆天子并未發(fā)瘋,他不過是通過挾持自己致使李二和趙六不敢輕舉妄動,看來他完全認定此事是白禹開所謀劃的。
至此,雙方互有人質,互相威脅,達成制衡。不,應當是達成了逆天子所認為的制衡。
白禹開明白自己是被逆天子誤解了,李二和趙六是何許人他并不認得,更不知他們所謀為何,并不認為他們會因此而受逆天子脅迫。
于是,雙方就這樣僵持了下來,雖各自心知肚明,卻誰也沒有點破。
白禹開雖然身處重圍,但卻心平氣和,靜靜瞧著熱鬧,他知道事情不可能如此僵持下去,那些平靜下來的瘋狗不可能始終如此,將眾多的截教門人引誘至此也不可能沒有后續(xù)。
就在他思量之時,忽見不遠處的林間小道一人快速飛奔而來,懷里抱著一個女子,身后有一伙截教之人追逐。
那人剛來到這里,忽見這兒里里外外圍滿了截教門人,先是一愣,而后笑著道:“原來都在這里啊?!边@人不是別人,正是陽平一。他懷里抱著的竟然是韓子依,此時她毫無意識,不知是生是死。在他身后,是風中往帶著一群截教門人緊追而來。
此時,陽平一前有逆天子等人堵截,后有風中往帶人圍追,已然進退不得。
白禹開覺得十分奇怪,既奇怪于陽平一忽然出現(xiàn),又奇怪于他竟然抱著不省人事的韓子依。他正要開口詢問,忽聽追來的風中往高聲道:“二師兄,這個賊子在劫獄,搶走了韓子依?!?p> 這一聲出,一動未動的李二和趙六吃了一驚,轉身看向了陽平一,臉上神情十分怪異。而他們身邊的舒雨桐面露驚懼之色,向風中往問道:“我妹妹怎么樣?這個淫賊有沒有欺負她?”
風中往答道:“這我并不知曉。我在翠柏居碰上了這個賊人,并未前往水千落所在的幽蘭居?!?p> 逆天子趕忙問道:“翠柏居關押著的黑藝博、黑藝興、上官絕三人呢?他們眼睜睜看著這個奸賊擄人?”
風中往道:“回稟二師兄,按照你的命令,他們都服下了五香散,早就沒了修為,根本無法阻止這個淫賊擄人。”
逆天子點頭,他的確是下令讓這些人服下五香散,目的就是防止他們心有不甘而徒生事端。他緩緩轉身看向白禹開,冷冷道:“陽平一可是你的人吧,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白禹開的目光跳過逆天子,看向陽平一,問道:“陽先生,你反抗截教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劫擄韓子依?”
陽平一道:“我并非是要劫擄她,只是不忍見她受奸人玷污,故而出手將她救出?!闭f著瞥了風中往一眼,口中的奸人不言自明。
風中往勃然大怒,指著陽平一罵道:“人還在你手里,你還敢狡辯誣陷?”
“原來如此,陽先生真是宅心仁厚。”白禹開贊道。他知道風中往能夠做出這種齷齪事來,更相信陽平一是一個正直之人。
逆天子已經(jīng)無暇去過問風中往和陽平一孰是孰非,高聲道:“將白禹開與陽平一拿下?!?p> 一聲令下,截教門人聞聲而動,分別撲向了白禹開與陽平一。風中往最為狂熱,掄起大鐵鏈就向陽平一殺將過去,恨不能將他碎尸萬段。
白禹開靜立原地,平心靜氣,隨時準備出手反擊。他并未準備與截教翻臉,赤方城中的一切皆與他無關,但這并不表示他對截教逆來順受,更不會因為逆天子的誤解而委曲求全。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陽平一高聲道:“且慢,我放棄抵抗。”
他這么忽然說出一句,逆天子急忙下令道:“停止進攻?!苯亟涕T人紛紛停下攻殺的動作,靜待他下一步指示,唯獨風中往面帶慍色,手中鐵鏈掄出,鐵鏈帶著閃電直往陽平一身上打去。
陽平一見勢向右一移,抱著韓子依快速避開了風中往鐵鏈上射出來閃電。而幾乎同時,逆天子跳了過來,手中之劍向前一指,劍上一道閃電激射而出,擋下了風中往鐵鏈上的閃電,兩道閃電撞擊在一起,發(fā)出了絢麗的電光。
原來風中往不善用使用軟兵器,手中鐵鏈使起來十分不順手,即便是擁有閃電神異之能,所發(fā)揮出效能不足二分之一,這次想要殺陽平一而不得,失了準頭的閃電險些將前方的舒雨桐擊殺,所幸逆天子及時出手方能幸免于難。
風中往慌忙收起鐵鏈,趕忙致歉道:“屬下該死,還請二師兄罰……”
他話說一半,忽然看著前方愣住了。逆天子轉身看去,只見一男子騎著毛驢從鬧市街道走來,一手拿著一個酒壺,左喝一口,右喝一嘴,十分愜意。
在場眾人紛紛轉身看了過去,皆覺得十分驚奇。白禹開也放眼看去,認出來者正是孟瓊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