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我的心情都很不好。
說起來,就開始于那天和何嬌去看了一場電影。
平時學(xué)校不放假,我們找了一個周末,電影院的其他場次全部都滿座了,最后我挑了一部動畫電影。
“干嘛看動畫片啊!”
“應(yīng)該會很好看吧?封面看起來就很好看。”
“那是小孩子才看的東西吧!”
我不理會何嬌的抱怨,還是選了這部。
那是一部日本的動畫長片,講述一個小女孩,獨(dú)自在妖怪橫行的世界當(dāng)中,過五關(guān)斬六將,最終找回了因?yàn)樨澇远兂韶i的父母的故事。
當(dāng)時,電影放映完畢,我坐在座椅上一動不動,它帶給我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就好像大腦頂端的某個按鈕被人按住,接著開始想要流淚,似乎是因?yàn)榧懿蛔∧切坝繃姳《鴣淼乃季w。
我忽然意識到,原來電影里面,不僅僅是那些詩意的畫面、優(yōu)美的音樂、揪人心弦的故事,電影里面是有感情在的!那是來自創(chuàng)作者的眼睛,那是我不用經(jīng)歷他的人生,也能感受到的,他的感受!
“你感受到了嗎?”
我問坐在我旁邊,屁股已經(jīng)按捺不住想離開的何嬌。
“感受什么呀?”
“感情,像劍一樣,從熒幕里沖出來。射中了我?!?p> “哈哈哈哈,別演啦,許綿!走吧,我只感受到了我的膀胱,喊著要去上廁所?!?p> “算了,那你就是沒聽懂我的意思?!?p> ---------------------------------------------------------------
晚飯的時候,我把電影又講給了媽媽和姐姐聽,然后把我的大發(fā)現(xiàn)給她們講述了一遍。
“可以啊,小綿綿,長大了啊,這都能想到了!”
許藝又在陰陽怪氣我了。
就知道她狗嘴吐不出象牙,于是我又把希望的眼神投向了媽媽。
“綿綿是長大了,都能看出來電影里面更深層次的東西了?!?p> “媽媽,你不覺得,做電影的人,很偉大嗎?”
“當(dāng)然偉大,能夠?qū)⒆约旱木駛鬟f給他人的人,都是偉大的?!?p> “那我也要做電影!”
“我勸你呀,還是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吧,你看到的那些,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現(xiàn)實(shí)里面,哪個搞藝術(shù)的是正經(jīng)人?”
許藝突然插嘴,把筷子在她的飯里戳了又戳。
“搞藝術(shù)怎么就不是正經(jīng)人了!”
“你看看你爸就知道了!”
“小藝!”
媽媽打斷了姐姐接下來的抱怨。
“綿綿,距離你真正選擇你的職業(yè),還有很長的時間。你可以在這些年里,多多接觸,多多了解,說不定過程中,你會發(fā)現(xiàn),你找到了更喜歡的、更適合你的事情呢?電影呢,當(dāng)然還可以繼續(xù)作為愛好,媽媽支持你喜歡電影?!?p> “爸爸就是做電影的嗎?”
“嚴(yán)格來說,不算是。這些等你長大以后再說吧?!?p> “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長大了!”
這句話石沉大海。
剩下的時間里,沒有人再開過口。
但是我知道,她們還是把我當(dāng)做小孩子,從來把我說的話,都當(dāng)做童言無忌,一時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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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這也太好看了吧嬌嬌!”
“就是就是,什么時候去打的?”
“你爸媽怎么同意的???我求了好久,他們都不讓!”
“疼不疼,疼不疼?”
“何嬌你膽子真大,不怕老班說你!”
我一早走進(jìn)班,就看到一群人圍在我和何嬌的桌子旁,何嬌呢,就心安理得、趾高氣揚(yáng)地做話題的中心。
“怕什么!誒!許綿!”
我剛從人群里面擠到我的座位旁邊,她就把我拉下來。
“看看,看看,怎么樣,帶不帶勁?美不美?閃不閃?”
我看她搖頭晃腦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是哪里不一樣。
何嬌的耳朵上帶了一對閃閃發(fā)光的鉆石耳釘。
“好……好看。”
我一直憋著想說的話到下課。
下課鈴一打響,我就拉著何嬌去了廁所。
“你為什么要打耳洞???”
“為了反抗我爸媽唄!當(dāng)然,也是為了好看?!?p> “反抗他們干嘛???”
“他們總是不讓我做想做的事情啊,想讓我按照他們的想法好好學(xué)習(xí)、努力讀書,以后考個好高中、好大學(xué),畢業(yè)找個好老公……我就去打了啊,他們之前一直都不讓,小小的反抗一下,嘿嘿?!?p> “那你成功了嗎?”
“成沒成功不知道,反正他們現(xiàn)在是不說我了?!?p> 這一大段話,在我耳朵里面就變成了“不讓我做想做的事情……我就去打了……反正他們不說了……”
“好好好好?。∧悄阍谀拇虻??周末帶我去!我也要反抗!”
“就你媽媽那個溫柔如水的樣子,你有什么好反抗的?”
“我的煩惱,可比你的更大。那天咱倆看完電影,回家吃飯的時候,我說我想學(xué)電影,她們不讓我去。你說,這難道不夠嚴(yán)重嗎?”
“這有啥的,你才多大,過兩年她們估計就同意了?!?p> “誒呦,連你也不懂我!反正你帶我去打就是了!”
“行,回頭你姐問起來,可別把我供出去啊?!?p> “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座位上,我看到石燼也走進(jìn)教室,破天荒的沖著我的座位走過來?
“許綿。”
“誒,班長大人!”
“別貧,有事找你說。”
“石燼!”
這誰在那叫石燼呢?
我怎么一聽這聲音就渾身不舒服呢?
哦,任天嫦啊,那怪不得了。
任天嫦是我遇到的,追石燼的人里最大的勁敵。她成績好,還是班委,有事沒事就能找些“老師說的”借口,接近石燼。還無敵心機(jī),穿校服也不好好穿,不是露點(diǎn)胸口就是收個褲腿。說話還喜歡夾著嗓子,每天一副弱柳扶風(fēng)的樣子。
任天嫦扭著腰就溜達(dá)過來了,拿手親昵地拍了拍石燼。
就是古時候青樓里的工作人員給自己找活干的那個姿勢。
“石燼,馬上不是交誼舞大賽了嘛,我身為文藝委員,奉老師之命,從咱班選幾個人,代表咱們班參加比賽。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你愿意和我在比賽的時候做舞伴嗎?”
嘔,怎么會有這么做作的女人啊。
“石燼才不去呢!丟人現(xiàn)眼!”
我伸長了脖子沖任天嫦嚷,罷了還白了她一眼。
我聽到站在我身旁的石燼嘆了一口氣。
“好吧,排練時候叫我。”
?。????。?!
我和何嬌大眼瞪小眼。
石燼怎么會同意這么過分的事情??!
任天嫦捂起嘴巴,做作地笑了。
“真不知道是誰丟人現(xiàn)眼呢?!?p> 這就對了,知道自己嘴巴長得丑,就捂起來!
最好把整張臉都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