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亡與寒冬

　　飛快的高鐵上，蔡媛的思緒，被兩個正在吵架的女人拉回來了。漂亮的衣服穿在了兩人的身上也沒有讓她們的素質(zhì)有所改變。激烈的爭吵很快就將乘務(wù)員吸引過來。乘務(wù)員的到來也沒有讓兩人停止吵鬧，無奈的乘務(wù)員只好將她們帶回工作間去處理。她們的離開也使得周圍的議論聲清晰了。

　　蔡媛鄰座的女孩們都在討論著，剛才所發(fā)生的事。兩婦人發(fā)生這么戲劇的一幕，只是因為一個充電的事。這樣的一件小事都可以使她們在這么多的人面前出丑。生活中還有什么事是不會吵的呢。

　　蔡媛的思緒也將備件事打亂了。兩三年的工作，自己和畢業(yè)的時候也沒有本質(zhì)的改變。唯一改變得到也只有年齡了，工作的激情也都在這兩年消耗完。兩年來只有春節(jié)的時候，她才有空回家去。留在C市的她一年前也和劉哲軒分了手。劉哲軒獨自回去K市工作，兩人最終的結(jié)局也是分手。

　　回來參加姐姐婚禮的蔡媛，看著人流量超標(biāo)的車站，有些頭疼。國慶節(jié)的到來讓人們都走出了家門。蔡媛隨著巨大的人流，向站外走去。K市的陽光讓她有些不適應(yīng)，眼睛不得不半瞇著。海藍(lán)的天空和她在的D市是不一樣的，那里的天空沒有這里的那么的藍(lán)。十點鐘的K市的天氣也是涼的，外套成了出門的必備品。

　　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思緒也就漸漸的多了。有時自己一個不注意，總是會游走在遠(yuǎn)處。她看了看手機，手機上出現(xiàn)了未接電話，只是那都是一個人打的。那個自己的前男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也回到了，她們生活的城市。她和那個人一起約著回家的，這是分手以來她們的第一次見面的。

　　“媛媛，”熟悉的聲音在蔡媛的耳邊響了起來。蔡媛再次被拉回了現(xiàn)實中。劉哲軒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高大的劉哲軒遮住了刺眼的陽光。眼前的人眼見的比一年前更加的成熟了，臉也俊朗了?？催@眼前的劉哲軒，蔡媛有些的不知所措。她將頭扭過去，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好像剛才那個迷茫的人，不是她一樣。她的所有的情緒都沒有逃過劉哲軒的眼睛，只是不去點破它?！罢苘帲缓靡馑?。節(jié)假日太擁擠了，我剛才才看到你打的未接電話。正要給你打過去。你就出現(xiàn)了?！痹趧⒄苘幍难劾铮替掠肋h(yuǎn)的都是那么的奪目，在擁擠的人海里他一眼就看到了。

　　白色的襯衫加一條洗的發(fā)白的牛仔褲，普通了不能在普通的打扮。在劉哲軒看來還是那么的美，也許他們只是好久沒有見過面?！皼]事，這次國慶要在家多待幾天吧?！弊罱牟替驴偸侨菀追稚?，一會的時間，她的思緒又飄遠(yuǎn)了。當(dāng)時的自己為什么會和劉哲軒分手呢，是因為工作的城市，可能是因為她們太了解對方了。也有可能是兩人認(rèn)識太久了，久到要分開一段時間了。

　　看著眼前的人，劉哲軒還是有些動容?！敖衲旰屯暌粯?，只是多了兩天周休。剛好我姐不是明天結(jié)婚，就回家來。你的車呢，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你人生中的第一輛座駕?！眻A圓的酒窩在蔡媛的臉上若隱若現(xiàn)的杵著，劉哲軒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蔡媛推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雖然蔡媛是在笑的，可有的是時候他感到她有些悲傷。他們從來都沒有問過對方的感情狀況，也許他們只是害怕結(jié)果不是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

　　上車的蔡媛很快的就睡著了，還有些迷糊就到家了。劉哲軒將她放在自家門口，便獨自開車回去了。一路上她們也沒有問出各自心中的疑問，也許他們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看什么呢，到家門口了，還不見來。”蔡暖面帶笑容的朝著蔡媛走來。婚期到來的蔡暖今天格外的美麗，蔡媛都有些羨慕。明媚的陽光，都好像是特意為她而出現(xiàn)。劉哲軒的車子也消失在了轉(zhuǎn)角出。

　　“看看我美麗的姐姐，明天就做新娘子，就是不一樣。你的身上都散發(fā)著幸福的味道。”看著這個比自己小四歲的妹妹，蔡暖感到時間過得有些太快了。妹妹長大了，自己也成家了，只是父母老了?！澳愫驼苘幨窃趺椿厥?，怎么兩人還一起回來?！辈膛诓替碌纳砩蟻砘氐膾呙?，想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著自己到快要結(jié)婚了的姐姐還是這么的八卦，蔡媛的心里也暖暖的?！皼]有什么事，只是我坐高鐵回到市里。剛好他也要回家這邊來，就約著一起了?，F(xiàn)在我的事情不是最重要的，你婚禮要用的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币娝龥]有要說下去，蔡暖也沒在問了。她接過蔡遠(yuǎn)的箱子向屋內(nèi)走去?！澳窍冗M(jìn)去看看爸爸媽媽”。屋內(nèi)到處都擺著婚禮要用的禮品，蔡媛的房間也是堆像小山一樣的。蔡仲華和妻子林淑嬌在它們中間穿梭著。看著眼前的父母，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父親的頭發(fā)里出現(xiàn)些白發(fā)了。看到蔡媛回來了，兩人也將手的東西放下。

　　眼前年過半白的父母，蔡媛的眼眶有些濕潤。半年前往家里打電話，聽母親說，父親有一次突然的失語。送到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沒有什么事，只是有點腦供血不足。事情過去半年了，自己的心里還是有些害怕?？粗矍暗母赣H，也安心了。工作的問題，使得她距離父母遠(yuǎn)了。父母有什么事自己也不能第一時間陪在他們的身邊。蔡媛有些內(nèi)疚。她定了定神向蔡仲華和林淑嬌走了過去。

　　“恭喜恭喜，兩位終于嫁女兒了。”“是啊，你姐姐是嫁出去，你也要加把勁了。不能像你姐姐一樣快要三十歲了蔡結(jié)婚。”林淑嬌的話讓一旁的蔡暖有些急了?！皨寢?，說蔡媛就說蔡媛，怎么還扯上我這個明天就結(jié)婚的人。”母女間的嗆話蔡仲華也早就習(xí)慣了?！盎貋砹?，過來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辈讨偃A在家里永遠(yuǎn)都是話最少的那個。和所有的父親一樣，為家里付出的最多的那個。

　　十月的天是微涼的，但是這一刻的蔡媛的內(nèi)心是暖暖的。和平時自己一個人待著是不一樣的，回到家里自己的孤獨都消失了。

　　天剛剛發(fā)白，林淑嬌就早早的起來忙乎著。蔡媛也早早的陪著自家姐姐去化妝。在化妝師們的努力下，一個小時后新娘妝的蔡暖出現(xiàn)了。底子好的的蔡暖看上去，美麗大方?；藠y的蔡暖有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只好由蔡媛和她的朋友們來幫她完成。

　　蔡仲華和妻子，也是從早上到新郎來接新娘子的時候都在里里外外的忙著。中午時新郎張孝俊身穿西服來到蔡家，將新娘子蔡暖接走。兩人在娘家完成了一些在娘家要完成的禮，便離開了。蔡暖也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了，成家。蔡仲華在這天將自己的長女體體面面的嫁出去了。新娘子走了，熱鬧的人群，還在繼續(xù)著。只有蔡仲華和妻子林淑嬌的心里有些空空的，一些父母才能有的情愫。年輕的蔡媛是不明白的。

　　蔡媛幫著收拾完了家里。小長假也在蔡暖的婚禮后結(jié)束了。蔡媛也趕回到，工作的城市去了。劉哲軒到假期結(jié)束后也沒有和蔡媛在見過面，只是在蔡暖的婚禮上交談過幾句。她們在各自的夢想里奮斗著。

　　想抓住的時間，總是不經(jīng)意的從指縫里溜走。蔡仲華和妻子在慢慢的變老， C市的天比K市的天要冷些。早早的人們就都穿上了長褲和外套。這是蔡媛在這座城市里度過的第三個秋天了。金黃的樹葉飄落的滿地都是，起得最早的城衛(wèi)在將它們清掃到一起。每年的畢業(yè)季都會有一批的實習(xí)生來到她們的公司。蔡媛也只是這座城市里的一個孤獨的奮斗的的人，存款沒有多少，工作也平淡的不能在平淡了。

　　平靜的生活總是會被打破，這年她26歲。春節(jié)結(jié)束，她早早的回到工作的城市里去了。四月份她接到家里的電話，林淑嬌的聲音有些哽咽?！版骆拢惆职稚×?。你抽空回家來一趟吧?！边@是她來到C市，第一次聽到母親打這樣的電話。那樣父親，病的應(yīng)該很嚴(yán)重了。

　　蔡仲華的身體看起來是有些弱，只是沒想到這么嚴(yán)重。每年的健康體檢，她們也都說沒有時間，最后也就沒去。蔡媛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家里。父親幾天前吵著回家，最后沒有辦法。經(jīng)過醫(yī)生的同意，蔡媛和母親將他接回了家。眼前的父親和她春節(jié)時見到的父親完全不一樣?，F(xiàn)在的父親在病魔的摧殘下，眼睛有些凹陷進(jìn)去，皮膚也發(fā)黃了，眼神也沒有了光芒了，整個人都懶洋洋的。

　　蔡媛成年來第一次哭了，她不知道父親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鞍职郑F(xiàn)在有哪些不舒服的地方。”蔡仲華看著自己的小女兒回來了，顯得有些激動?！版骆?，回來了。你媽也真是，這也不是什么大事。還把你給叫回來。醫(yī)生給爸爸做了各項檢查，沒有什么事，過幾天就好了。”看著父親臉上不自然的笑，蔡媛的心里更加的難受了。她和蔡暖默默的走出去了，她想和姐姐談?wù)劯赣H的病。留下林淑嬌陪著蔡仲華。蔡媛和姐姐來到老屋，這是搬新房后，她們第一次來老屋，以這樣的形式來的。長期沒有人住的老屋，每個角落都長滿了綠色的青苔。兩人并排坐在了老屋前的臺階上。“姐，爸爸生的是什么病，怎么整個人看起來不是很好。”想到父親，蔡暖的聲音有些哽咽。父親的病，她很清楚。父母希望對蔡媛隱瞞，可是這件事告訴她是最好的結(jié)果。蔡暖將父親癌癥的事告訴了蔡媛。病的種類蔡媛不是很了解，可是癌癥，她是清楚的知道的。蔡暖的話讓她一下子，失語了。就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子那里。好像只有她一個人，靜的有些可怕。她將臉埋在了雙臂之間哭了。她不知道怎樣去面對父親，她有些怕見父親。

　　父親平時只是有些瘦，沒有什么不一樣的，怎么最后成了癌癥晚期。這樣的結(jié)果要讓她怎么接受，母親又該怎么辦呢。春天的風(fēng)吹得她有些冷，淚水像找到出口一樣，一直向外流?？粗替逻@樣，蔡暖只能輕輕的抱住她。在蔡暖的安慰下，蔡媛穩(wěn)了穩(wěn)情緒?！敖?，醫(yī)生是怎么說的。治療的可能有沒有一點。”蔡暖看了看蔡媛沉默了，蔡媛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太陽落下了，兩人整理好情緒和妝容回家了。到家是林淑嬌也將晚飯做好了。蔡仲華的飲食也都換成了流質(zhì)的食物和一些軟食。一頓飯下來，整個氣氛安靜的有些可怕。誰也沒有去提蔡仲華的病情。

　　蔡媛也開始忙碌起來的了，她每天早出晚歸。幾天來她咨詢了好幾家醫(yī)院，對于父親的病的治療。可最后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醫(yī)生都建議在病人最后的日子里滿足他的一些愿望。

　　回到家的蔡仲華身體看起來比剛從醫(yī)院回來的時候要好些。蔡媛有些相信會有奇跡，只是五個月后的蔡仲華在次被推進(jìn)搶救室。蔡媛也辭去工作回到家中和母親一起照顧父親。每天醫(yī)生開的各種檢查都是有蔡媛去取回來，醫(yī)院里也每天都在上演著死完。她也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而這時的蔡媛有些開始麻弊自己，她總是告訴自己，父親只要待在醫(yī)院里，總會好起來?？墒亲詈笏€是要面對現(xiàn)實的?？粗t(yī)生每天開的止痛藥和一些營養(yǎng)液，她開始有些被迫的接受現(xiàn)實了。

　　最終醫(yī)生也讓她們將蔡仲華接回家去。在醫(yī)院里的蔡仲華每天的情緒都非常的低落，住院期間她也和妻子和女兒們說過自己想回家去。

　　距離市里比較遠(yuǎn)的蔡媛們一直不同意回家。在醫(yī)院里她們還有些希望，回家了，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和親人比起來，蔡仲華是更希望活著的，只是到了現(xiàn)在，他也漸漸的看透了生老病死了。回家他還可以看看最熟悉的東西。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想在自己的家里度過。

　　最終她們將父親接回了家，一小時的路程讓蔡仲華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到家很就后蔡仲華才緩過來，看著家里的一切。蔡仲華笑了，這里還是他最喜歡的樣子?；丶业牟讨偃A常常會呼吸困難，氧氣瓶是必備的。一些醫(yī)生開的止痛藥，盡管這樣，有的時候半夜蔡仲華也會痛的發(fā)出聲來。林淑嬌每天照顧丈夫，她烏黑的頭發(fā)里長出了少許的白發(fā)。身為女兒的蔡媛能幫到母親的很少，照顧蔡仲華的所有都落在了母親身上了?！皨寢?，你先休息，爸爸有什么事我在叫你。”幾天沒有睡好的林淑嬌拗不過女兒，最終緩緩的向房間里走去了。

　　蔡媛來到自家父親的身邊，她想為父親做些她能為父親做的事情?！鞍职?，你有什么想吃的東西和想做的事情就和我說?！辈讨偃A艱難的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那個小小的嬰兒，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長大了。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女兒和妻子了?！版骆拢职譀]在了，你要多照顧一下你媽媽。你媽媽外表看起來很強，可她的內(nèi)心是很脆弱的?！遍L長的一句話，蔡仲華將完后，有些呼吸困難。蔡媛將將身邊的氧氣管給父親帶上，轉(zhuǎn)身將自己的眼淚收回去了?！拔抑懒?，爸爸。你會好起來的?！辈替碌脑捠窃诎参扛赣H，更像在安慰她自己。

　　十一月的南方的天也開始冷起來了。早早的蔡媛穿上外套出門了，寒冷的風(fēng)吹著她的臉，將她的鼻子都凍紅了。今天是父親的生日，記憶中父親也沒有過過一個像樣的生日。她想好好的給父親過一次生日，親手為父親煮一碗長壽面。她想有個吉利，為父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眼前這個好朋友，她有好久沒有見到了。久到她都快要不記得了，姐姐婚禮后她們好像就沒有見過了。還沒等蔡媛開口，對方就先開口了?！版骆拢淌迨宓氖虑?，我聽我爸說了。你，還好嗎？”

　　蔡媛沒有開口，只是走過去抱住了他。她知道他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這一年他被公司派去外省工作了。緩過情緒的蔡媛將劉哲軒放開了。眼前的女孩和一年前比起來要憔悴了很多，眼睛也沒有那么亮了。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管怎么安慰她，也只會讓她更加的難受?！澳阋鲩T嗎？”蔡媛沖他笑了笑，這個人是最懂她的人?！敖裉觳皇俏野职值纳?，我出門去買些食材。晚上給他好好的過個生日?！辈替驴戳丝磩⒄苘幍囊路??！澳闶墙裉靹偦貋淼陌?！”劉哲軒一臉的疲憊，蔡媛有些心疼?！澳阆然厝バ菹?，晚上在來給我爸爸過生日?！边@個時候的蔡媛最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劉哲軒便同意她說的，回了家。

　　月亮將太陽換了下來，晚上的蔡家格外的熱鬧。蔡媛將父親的一些好朋友，姐姐，姐夫們都叫來給蔡仲華過生日。一桌子的飯菜都是由蔡媛自己做的。父親的長壽面蔡媛將它煮得很爛。蔡仲華的身體情況不是很好，也將吹蠟燭的是時間提前了。隨著生日歌的響起，生日也就接近尾聲了。人們也離開了，熱鬧的屋內(nèi)安靜下來了。蔡仲華將劉哲軒留下來和自己說話。蔡媛蔡暖幫著母親把衛(wèi)生打掃了。結(jié)束談話的劉哲軒從蔡仲華的房間里走出來。蔡媛不知道父親和他說了什么，她沒有去問劉哲軒。兩人就這樣默默的走著，最后道了別?？粗鴦⒄苘幍谋秤跋г诹撕谝估?，蔡媛才回到屋里看了父親。父親的精神看起來要好些，收拾好睡下了。

　　今年的冬天，蔡家要比往年要冷些。春節(jié)的到來也沒有讓它暖起來，天剛剛發(fā)白，蔡媛就起來為年夜飯做準(zhǔn)備。這是出生以來第一次做，她的心里是很沒有底的。這幾天在年貨上她也是花費了些心思。往年的自己只要帶著一張嘴回來就可以。今年的她自己準(zhǔn)備，好多的事都是在學(xué)的過程。母親照顧父親，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幫忙，只是有的時候會告訴她怎么做。蔡暖和丈夫也回來過春節(jié)，一家的團(tuán)圓，讓這個寒冷的冬天有絲絲的暖和。禮炮的響聲中，年夜飯也就接近了尾聲。新的一年也開始了。

　　春節(jié)里，記憶中的第一次初雪。也悄悄的到來了，白白的雪花在黑夜里漂著。找到適合它們的降落的地點，屋內(nèi)的暖爐也加上了碳，在初雪的陪伴下蔡媛們也睡下了。

　　雪化了，春節(jié)也結(jié)束了。蔡仲華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每天在止痛藥的作用下才能入睡。刺眼的陽光將雪慢慢的融化了。春天也快要到來。

　　正午時分，大地在太陽的照曬下，暖暖的。蔡媛將父親用輪椅推到院子里，曬了會太陽。陽光照在了他消瘦的臉上，顯得有些凄涼。蔡媛知道父親是害怕死亡的，只是他不說，他怕自己說了會讓更多人悲傷。微微的涼風(fēng)將蔡媛的思緒拉回來，她看向了自己的父親。“爸爸，我們進(jìn)屋吧，外面起風(fēng)了。過幾天天氣好，我們在出來曬太陽?！辈讨偃A淡淡的回應(yīng)了女兒一句，任由蔡媛將自己推回去。眼里還是會依依不舍的看向屋外，他有好久都沒有感受到外面的空氣了。清香的空氣，他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呼吸到。

　　冬天的尾聲中，蔡仲華也油盡燈枯，他有些開始將講胡話，有的時候說不了話。他只能用手指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里，流質(zhì)的食物也只吃一點點了。

　　二月一日這天，蔡仲華有些不一樣，他突然食欲好了。滿滿的一碗粥在林淑嬌的幫助下，他沒一會就都吃完了。還吃了一些煮爛的肉，也能開口說話了。只是在他的眼睛看不到了生機，只有了空洞。

　　晚飯后，林淑嬌將親戚們都叫來了。暖爐邊都坐滿了人，只是她們的內(nèi)心有些悲涼。老人們經(jīng)?；卣f人死之前都會回光返照。這個時候的蔡仲華好像就是那樣的。沉重的氣氛讓整個屋內(nèi)，安靜的有些可怕。

　　十一點的時候，蔡仲華永遠(yuǎn)的閉上了眼睛。林淑嬌的聲音將所有人都拉回了現(xiàn)實中。人們的目光聚到一起，打水回來的蔡媛看著床上趟著的父親。她的心臟有那么一瞬間是停止跳動的，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直到蔡暖拉了一下她，她才和蔡暖跪在了父親靈體面前。蔡仲華平靜的躺在床上，像睡著了一樣。蔡媛清楚的知道父親離開了她們，永遠(yuǎn)的離開了她，她也成為了一個沒有父親的人了?？奁晫⑺膬?nèi)心蓋住了，滿屋子的人開始快速的走動著，找著要用的東西。在姑姑們的攙扶下，蔡媛向屋外走去了。刺眼的路燈，讓她的眼睛有些生疼。她不知道是眼淚的鹽水讓她的眼睛疼，還是燈的原因。她避開了燈光找了一個黑暗的地方，蹲下了。寒風(fēng)將她臉上的淚水冰住了，可她完記了冷。她好希望剛才發(fā)生的事都只是一個夢，夢醒了，一切都回到原來的樣子。她的父親還活著?！版骆?，這里風(fēng)大，回去吧！”劉哲軒的聲音在蔡媛的耳邊響了起來，這個時候也只有他讓自己感受到了一點點的溫暖。她感受到，她活過來了。劉哲軒將蔡媛扶回蔡家。屋內(nèi)人增加了很多，蔡暖和張孝俊在忙里忙外的。蔡媛成了那個沒有長大的人，她只是顧著自己的悲傷。可是現(xiàn)在不是她該悲傷的時候，有很多的事情都需要她去做的。她收拾好情緒向屋內(nèi)走去。

　　父親的葬禮在蔡媛和蔡暖的努力下，順利的完成了。

　　二月是蔡家最難熬的日子。最終冬天也過去了，春天到來。

　　蔡仲華的生命也在這個二月終結(jié)了，蔡媛對“爸爸”的稱呼也在這個二月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