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悠長粗重的吸氣聲陡然響起,如深谷里狼嚎,凄厲而森然,小男孩借著這口氣,胸膛劇烈起伏,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所有人覺得,這滲人的吸氣聲突然也如此動人,各自提著的心瞬間放下,那一刻,長短不一的呼氣聲此起彼伏,與小男孩粗重的呼吸聲交相輝映,如奏響生命之曲,動人心弦。
片刻,小男孩發(fā)紫的嘴唇漸漸有了血色,發(fā)散的眼神慢慢聚焦,但他很是茫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他看了看郭興,又看了看美婦人,扁了扁嘴,汩汩而出的眼淚從兩耳流過,不知是難受還是害怕,怯生生對著美婦人叫了一聲媽。
美婦人抹了一把滿臉淚痕,睜大溜圓的眼睛,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聲呼喊,見者生憐,聞者落淚。
“兒啊……!”聲如杜鵑泣血,響徹整個金九?!?p> 郭興見小男孩呼吸平穩(wěn),臉色紅潤,應該沒什么大礙,但他沒有立刻離開,不是想出風頭,他想看看小男孩是否有其他變化。
從喂食基因果前,郭興粗略觀察過小男孩五官外在,如今再做對比,除了臉色前后不一,其余沒什么不同。
沒有發(fā)生如錦鯉一般,改變了外貌,也沒有基因突變,生出八爪觸手怪。
郭興暗自松了一口氣,如此看來,基因果不但可改變水生動物的基因,還能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從郭興擁有意念空間以來,除卻自身發(fā)展及發(fā)財外,這次救死扶傷算是一次積德行善之舉,沒有為了保存貴重的基因果而不加施以援手。
郭興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而自豪,人之所以為人,得立起來這個字,否則和咸魚有什么區(qū)別。
確定小男孩沒有其他“副作用”,郭興給武奇使了眼色,悄然無聲離開了金九福。
徐雅娟注意力一直在郭興身上,見其緩步而出,沒有多說一句話,她心中很震撼。
她不知道郭興采取了什么方法救活了小男孩,但能做到如此舉重若輕不邀功,怕不是傻子吧。
徐雅娟知道,這位美婦人可不簡單,經常來金九福購買戒指首飾,從不問價錢,只在乎是否喜歡,只不過,購買者不問價錢,作為老板可從未亂抬價。
今日,郭興救了其兒子性命,但凡有些私心,根本不可能如他一般悄然離去,即便不主動提出報酬,美婦人還能虧待施救者?
徐雅娟想不通,武奇也沒有猜透,隨著郭興身后離開,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看得出來,小男孩能活命,全在于郭興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讓年近四十歲的武奇,第一次在內心深處產生了恐懼。
不但能培育出“空域野蔬”這非一般的蔬菜,還能通過莫名其妙的手段,讓心臟停跳之人,死而復生。
他跟在郭興身后,目光游離其身,掃過之處,沒什么不同,只是身材較為挺拔,膚色細膩好看而已,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邪術特征。
上了車,武奇輕踩離合慢給油,一改往日習慣。他從后視鏡觀察落座于后排的郭興,其閉著眼假寐。
從上車至現(xiàn)在,郭興沒說話,武奇也沒開口,略顯從容淡定的開著車駛向納林希勒鎮(zhèn)。
路上,郭興閉著眼回放著使用基因果救人的畫面,每一幀每一幅慢慢從腦海中閃現(xiàn)。
這一次,他并沒有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他僅僅是震驚于基因果救死扶傷的功能,說成是靈丹妙藥也不為過。
他選擇悄然離去,并非道德有多高尚,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解釋他慌亂中救人的措施,沒有任何心中預案,臨時決定使用基因果,原本也沒報什么希望,僅僅是死馬當作活馬醫(yī)。
臨走前,服用基因果的小男孩暫未發(fā)現(xiàn)外在改變,可即便如此,郭興也不敢保證,隨著時間推移,難保不會發(fā)生什么變化,這也是他最為擔心之事。
既然小男孩沒事兒,那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吧,現(xiàn)實逼迫他當了一回道德高尚、不求回報的有為青年。
至于金九福店內其他人,除卻美婦人或多或少看見郭興施救過程,其余人應該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猜測個大概。
郭興走后,美婦人依舊沒從極度悲傷和喜極而泣的情緒中走了出來,過度傷神極難恢復。
好在120這時已趕到金九福,醫(yī)務人員迅速入內,專業(yè)人士就是不一般,整個過程井然有序。
將虛弱的母子二人抬上救護車,鳴笛驟起,進入輔路,駛向格朗路往南而去。
而郭興與武奇也在回程路上。夕陽西下,牧草燼燃,層次分明。暖風拂過,金光閃閃。
道路兩旁,依稀有煙柱升起,遠未有千家炊煙,萬家燈火的景象,北疆靚麗之處在于風景,在于天似穹廬籠蓋四野的大氣磅礴。
武奇沒有心思看夕陽之下的草原美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見慣不驚。唯一讓他越想越驚的是,郭興這個人。
一路上,武奇回想過去些時,與其發(fā)生羈絆源自“空域野蔬”,如今回頭再看,或許不在具象表現(xiàn),而是抽象中透著神奇。
他因郭興終止供蔬菜而特地打聽過其人其事兒,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沒有貴人相扶,也無親人相幫。
如此平淡無奇一個人,自打南方務工歸來,腦子便好使了,敢于貸款發(fā)展農牧業(yè),也學了一身本事。
或許敢于超前發(fā)展,便在于有藝傍身,如常人所說,藝高人膽大。
可郭興的“藝”是什么?會種菜務農,這算一技,在金九福店內,拿一片蔬菜葉子便能救人性命,這又是什么“藝”?
武奇突然覺得,郭興定是學會了江湖失傳已久的“巫術”,否則,他無法想象使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有什么科學依據(jù)。
是什么手段能讓心臟驟停的人恢復如初?也沒見他采取什么心肺復蘇手法,就那么跑來跑去,突然拿著一片菜葉子給小男孩,似乎給其嗅了一嗅。
神奇之處就在于此,原本滑稽的跑動救人突然不再滑稽,小男孩居然真的醒來了。
整個過程,在武奇看來,充滿神奇,同時,也讓他后背發(fā)涼,開車的手有些哆嗦,原本感覺他與郭興距離很近,可今日之事讓他明白,對于郭興的了解原來如此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