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墓地
冼博延掐住林希月的手慢慢縮緊。
他的眸子里滿是燃燒的仇恨之火,就如當(dāng)初那場毀滅了一切的大火一樣。
只是當(dāng)初在大火里他看到的是林木森,而現(xiàn)在看到的是林希月。
事隔多年,他們父女用不同的方式傷害了他。
一個讓他失去了最愛他的父親,一個讓他失去了即將降生的兒子。
“你為什么要故意撞車,弄掉我們的孩子?”冼博延怒吼著。
林希月淚眼婆娑表情很痛苦,“我沒有,是那輛車開過來,我只是想救那個坐輪椅的女孩。孩子沒了,我比誰都痛苦,那是我身上的肉,我怎么忍心殺害他?!?p> “沒有,監(jiān)控我已經(jīng)看到了,明明是你主動撞向那車的。林希月,你別再裝了好嗎,你個毒婦?!?p> 林希月很是吃驚的看著冼博延,這男人為什么要編這樣的事兒來刺激她。
他明明知道,她沒了這孩子有多痛苦,卻偏偏冠以她殺死自己孩子的惡名。
這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
冼博延此時已近瘋狂,不管林希月是不是剛做完留產(chǎn),也不管她身上有沒有傷。
他一把拎起林希月從床上拽下來,徑直走向了地下車庫。
接著他把林希月摔在了后座上,車子揚長而去。
林希月身體的痛和心靈的痛雙重打擊,讓她在車上幾度昏死過去。
一路的顛簸,車子終于停了下來。
冼博延拽著林希月顫顫歪歪的走到了一塊墳地。
此時,天上稀稀拉拉的飄起了小雪花。
一股冷風(fēng)襲來。她全身都打著哆嗦。
林希月手術(shù)后身體還很虛弱,再加上這種冷空氣,跟本讓她承受不住。
冼博延已經(jīng)成了惡魔,哪里還想得到這些。
他的心已經(jīng)被仇恨蒙蔽,他恨林希月殺了他的孩子,恨她毀掉了他原諒她唯一的借口。
他們之間隔著兩條人命,他們的感情沒有再復(fù)蘇的可能,他怎能不恨。
相比林木森這個縱火犯而言,林希月的行為更為殘忍。
她曾經(jīng)給了他陽光,那時候他只是為了得到林氏,一心想報復(fù)林木森。
可她卻用笑容一點點讓他改變了初衷。
他做的這一切也只是為了和她再一起的時候有個不恨她們父女的理由。
然而,一切都破滅了。
而今,她卻再一次把他拉進了地獄。
他把林希月按到一個墓碑前,惡狠狠的吼道:“磕頭認錯?!?p> 冼博延咆哮的聲音回蕩的空寂的墓園,回聲夾雜著一絲哀鳴,讓人聽著膽戰(zhàn)心驚。
林希月看著眼前的墓碑一頭霧水。
上面寫著冼偉業(yè)夫婦。
她不曾聽過這個名字,印象中也沒見過這個人。
為什么冼博延要讓她給這兩人磕頭?
冼博延看她還沒有動,一把按住她的頭向地上磕去。
“咣咣”幾下之后,冼博延滿意的松開了手。
林希月的額頭被血染紅,剛剛流產(chǎn)后的身體已經(jīng)不堪重負,只是強撐著一口氣跪在地上。
“冼博延,你想干什么?”
卻看到冼博延也跪在了地上,他那雙腥紅的眼睛也泛著水氣。
看他痛苦的表情,林希月看到了懺悔和悲傷。
她有些無所適從,她根本不知道為什么,更不知道冼博延接下來要做什么。
可冼博延痛苦的低著頭用雙拳捶打著地面,血將地面上的雪融化,眼淚也一滴滴的落下。
林希月愕然,她第一次看冼博延哭,她的心也跟著痛。
為什么她感覺此時的冼博延好孤獨。
墓碑下躺著的兩個人一定對冼博延很重要。
良久,冼博延抬起了頭,臉上的悲傷一掃而光,留下的只是恨,不死不休的恨。
他愧對他的父母。
沒有人知道,他根本不是冼宏業(yè)的兒子,而是冼宏業(yè)堂哥冼偉業(yè)的兒子。
當(dāng)年他親眼看到了他爸葬身火海,而那場大火的主導(dǎo)者不是別人,正是林木森。
父親死后沒多久,他的母親也郁郁而終。
那時他才十幾歲,就被迫承受雙親離世的痛苦。
之后他卻被親舅舅賣到了國外,目的只是為了侵吞他家的財產(chǎn)。
他從天堂跌入地獄,嘗盡世態(tài)炎涼。
他被一群人欺負,差一點打成殘廢,險些被騙淪為毒梟的販毒的工具。
那些壞人為了控制他,甚至給他注射了違禁的藥物。
他那個時候?qū)W會了一個道理,要想活著,就必須變在強大。
好在他逃出了魔窟,好在他的堂叔冼宏業(yè)找到了他并收養(yǎng)了他。
為了躲避那些壞人的追殺,他頂替了意外死在國外的堂弟弟冼博演的身份。
他們的名字如此相像,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那時他的名字叫唐延,他隨母姓,那是他生父對生母愛的體現(xiàn)。
后來,他改回了父姓,成了現(xiàn)在的冼博延。
可笑,他曾經(jīng)想過,等她生下了孩子,就將一切都告訴給她,然后帶著她來這里給父親上香認錯,讓父母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計較她是林木森女兒的身份。
可她卻用這么卑鄙的手段毀了一切。
冼博延慢慢恢復(fù)了理智,他森冷的寒盲掃向林希月,不帶一絲溫度的說道:“你就在這里跪一夜,來懺悔你的罪孽。”
說完,頭也不回的向車子的方向走去。
幾個保鏢留下來,看著林希月。
她穿的單薄,已被寒氣入侵,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可她又不敢不跪,她怕冼博延為了抱負她去傷害父親,傷害阮修文。
她想用自己的委曲求全,保護她愛的人,哪怕她的保護是微不足道的。
冼博延坐在車上點著了一根煙,卻任由那煙自生自滅。
他的心有多痛,沒有人能知道。
當(dāng)他看到監(jiān)控里,林希月主動撞到那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快瘋了。
可他不會原諒林希月,這個殺了自己孩子的母親,他要折磨她,懲罰她,讓她生不如死,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悔恨終身。
終于,他按耐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怒火,打開車門再次走向了林希月。
他站在她的身后,冷冷的說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承不承認自己故意撞死了孩子?那個還有幾個月就出生的小生命?”冼博延捏緊了拳頭。
林希月在寒冷中跪了太久,身體已經(jīng)僵硬。
她撐不住了,她好冷,她好痛,她感覺萬念俱灰。
“說,你到底承不承認?”冼博延揪著她的頭,強迫她與他直視。
“你要是不肯承認,我把林木森也拉來陪你一起反省。”
冼博延完全沒有理智,他只想讓這女人親口承認她的罪行。
林希月的心已經(jīng)被冰封,她看著冼博延狂怒的臉,露出一絲苦笑,既然他非要用這種方法來凌遲她的心,那她就承認好了。
反正她的心已經(jīng)沒了,跟著那孩子一起流出了身體,留下的只是軀殼,讓她承認什么她都無所謂了。
“好,我承認,是我故意撞車殺死我們的孩子的,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