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世界的終點
“你們此行的目標有三：一本書，一個石頭，還有某個物品?！?p> “……任務目標還能更籠統(tǒng)一些嗎？”
“我們對那本書了解不多，只知道它和‘真理之門’在魔力結(jié)構(gòu)上相似之處。但它是一本相當異樣的書，你們看到它的那一刻就應該能理解。蕾米婭應該能感應到那本書。”
“哦。那我們可得保護好蕾米婭?！?p> “那塊石頭應該不難尋找。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某種帶有腦機的接口攝影裝置，也可以理解成一個存儲意識的移動硬盤。這個石頭在那個世界應該分布挺廣的，不需要刻意找也能遇到?！?p> “那所謂的‘某個物品’呢？”
“那是一個能連接現(xiàn)實世界和異世界的‘通道’。你的任務就是：用‘石頭’記載下‘書’上的內(nèi)容，然后通過‘通道’傳送到這邊的世界。你是沒法把‘書’帶回來，我們必須通過這種方式才能獲得書上的內(nèi)容。”
“那這個‘通道’長什么樣？有什么特征？”
“不知道。我們并沒檢測到它的存在?！?p> “哦，這么說，我的任務就是去找一個很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物品’？”
“不，它一定存在。既然我們能監(jiān)測到那個世界，能把你們送到那個世界，理論上這個‘物品’必然存在。我們只是尚未監(jiān)測到它?！?p> “……如果你們的理論錯了嗎？”
“質(zhì)疑理論不是你的職責。你的職責是相信它。”
尼蒙飄蕩在空氣中，像是個孤魂野鬼。他的靈魂殘缺了，所以回不了現(xiàn)實世界；可他也不完全存在于龜馬大陸。他就像是個被程序員忽視掉的小Bug，以極其不合理的方式存在于世，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被“修復”掉。
尼蒙不想死，雖然他已經(jīng)死了。他覺得有必要搶救一下自己。
“如果那個傳說中的‘物品’能把記錄在意向石中的意識送至現(xiàn)實世界，那么它是不是也能把我半邊靈魂送回現(xiàn)實世界，和我那邊的靈魂團圓？”
不管能不能，這都是他最后的手段了。他必須找到那個“物品”，而這恰好也是他的任務。
他曾詢問過百計神那個“物品”的存在。百計神雖然神力低微，但見多識廣，這正是他自愿成為百計神信徒的原因。
“它是存在的，只是并非以你想象的方式存在?！碑敃r的百計神說?！八拇嬖谑悄橙说囊庠福识拇嬖谑且环N必然。然而，人的愿望是脫韁野馬，實現(xiàn)愿望的方式更是出乎預料?！?p> “不介意的話，您能翻譯一下這段話嗎？我想知道這個‘物品’到底長什么樣，在什么地方?！?p> “不介意，只是我沒法用語言描述它的樣貌、它的所在。”
百計神號稱從不說謊，只是他未必會說出真正出有用的信息。從他嘴里套話需要智慧、技巧以及耐心。
現(xiàn)在，尼蒙最缺乏的事物就是耐心。他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詢問，比如把百計神吊在樹上問。
他去找百計神。百計神遠遠看見一團霧籠罩了自己，立刻就表了態(tài)。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問吧?！敝灰督档米銐蚩?，就不會挨板子。
“如果之前你也這么痛快就好了。”霧說。
“以前你沒這么強，我也就不用這么痛快?！卑儆嬌裾f。
“你挺實在的?！膘F說。
“我一向?qū)嵲??！卑儆嬌裾f。
“我想知道那個‘物品’的線索。那個能帶我離開這個世界的‘物品’。”霧說。
“它的形態(tài)和所在都無法描述、無法感知，我告訴過你的。這是實話?！卑儆嬌裾f。
“這么說，你也不知道它在哪里？”霧說。
“不，我知道。只是我無法到達?！卑儆嬌裾f。
“它在哪里？”霧說。
“時間的盡頭。”百計神說。
“時間沒有盡頭?！膘F說。
“別的世界時間沒有盡頭。但這個世界的時間有盡頭?！卑儆嬌裾f?！澳憧梢詮娜魏我粋€時間點離開這個世界，但唯有從時間盡頭離開，才可能把信息帶到‘那邊’的世界?！?p> “我要怎么抵達時間的盡頭？活一萬年？”霧說。
“你活不了那么久?！卑儆嬌裾f。
霧靜靜地凝視著他。
“我也活不了那么久。我說了，我也抵達不了?！卑儆嬌裾f?！暗诌_的方法不是沒有?！?p> “什么？”
“河流?！卑儆嬌裾f?！昂恿骺梢詫⒛闼腿ト魏蔚胤??！?p> 名為“牧羊人”的狂信徒佇立在河流前。她的身后，是打扮各異的人們，他們紛紛踏進了河水。龜馬大陸的河，是時間的河。人們被流水送至了不同的時代。
“你在做什么？”一個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我已孕育了種子，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當然是播種?！笨裥磐叫ρ缘馈！斑@些被發(fā)掘了潛能的孩子們，將被送往現(xiàn)在、過去與未來。原初的反逆者將遍布在歷史的長河中。你呢？你在做什么？”
羅斯瑪麗走向了狂信徒。
“殺你?！彼f。
“我是殺不盡的，你知道的?！笨裥磐叫χf?！拔业囊庵緯鞒??！?p> 羅斯瑪麗雙手的法杖同時亮起。于是，狂信徒在被燒成焦炭的同時挨了雷劈。那些踏進河流的人們沒有止步，甚至沒有看她一眼。他們不是她的信徒，甚至不是她的同伴。他們只是從她那里獲得了力量，僅此而已。
根據(jù)之前的經(jīng)驗，羅斯瑪麗知道狂信徒不會就此死去。于是她用超越系的力量鎖死了因果。
“你將就此逝去，再無生還之途。此乃超越常世之理?！?p> 狂信徒死了，但她的意志依舊會被什么人繼承。羅斯瑪麗需要找出她的繼承人。
狂信徒?jīng)]有信徒，沒有同伴。那么，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才會繼承她的意志？
“很簡單，”傳頌人的聲音回蕩在羅斯瑪麗耳邊?！笆郎献罨煦绲哪莻€人會繼承狂信徒的意志。最混沌的人死了，其次混沌的人便會成為狂信徒。要消滅狂信徒，必須屠盡世上的混沌。”
“混沌是屠不盡的。”羅斯瑪麗喃喃自語道。
“但這正是你的使命，不是嗎？守護者。”傳頌人說。
“你在跟誰說話？”蕾米婭問傳頌人。他們正在一處旅店用餐，而此時的羅斯瑪麗在千里之外。
“眾生?！眰黜炄苏f。“眾生皆是原初的子民。”
餐桌上擺著豐盛的菜式。龜馬大陸的人在吃上很有想象力，飲食比其他世界豐富得多。程無忌在享用一顆果肉像冰激凌的硬殼果實，王言則在小心翼翼地啃著渾身是刺的肉排?；崴共桓覈L試太另類的食物，老老實實地吃著面包和燉肉，愛森博戈卻吃著他想嘗試又不敢的海鮮果凍。蕾米婭的面前放著一盆健康的蔬果沙拉，傳頌人的面前擺著一堆意向石。
“你喜歡吃硬食？”蕾米婭問。
“我是傳頌人，不吃飯?！眰黜炄苏f。
每塊意向石都在晃動，播放著一些倆的景象。
“噢，我吃飯也時喜歡同時看著兩個手機?！背虩o忌或。
“我是傳頌人，不吃飯。”傳頌人說。
意向石上景象變幻，兩個神明模樣的東西在驚天動地地打架。
“這石頭里播的是什么？”蕾米婭問。
“創(chuàng)世紀?！眰黜炄苏f?！笆澜缰?，萬物混沌。二位創(chuàng)世之神于洪荒激戰(zhàn)，最終原初的意志戰(zhàn)勝了混沌的化身，永傳之世得以開辟?！?p> “你看這神話故事作甚？”蕾米婭又問。
“不是我看，是給你們看。也是給萬民看。”傳頌人說。“吾名傳頌人，自需將原初的事跡傳頌至萬民。”
“你是用神通把這個內(nèi)容播放給全大陸的人了？就像電視信號那樣？”蕾米婭繼續(xù)問?！八麄兎堑檬湛茨惆l(fā)的視頻嗎？不能換臺嗎？”
傳頌人不打算繼續(xù)回答她無止境的問題。“‘書’移動了。我們該動身了?！?p> “哎？可我還沒吃完……”王言抱怨道。
可跟傳頌人抱怨沒什么用。畢竟人家是神的代言人，人家說了算了。關(guān)鍵是傳頌人情緒不怎么穩(wěn)定，惹惱了不定會干出什么事情。
于是一行人上路了。王言決定下次再也不點帶刺的肉了。
他們跟隨著傳頌人，沿著河流移動。據(jù)說是她的某名合作者在河流地帶發(fā)現(xiàn)了異樣的魔力流。
“我記得奇想神跟我說過，千萬別掉到河里?！背虩o忌的指甲蓋說?！罢f是可能會被傳送到不同時代。”
“你們先等會，我查查這世界有沒有彩票。”王言說?！坝浵虏势钡奶柎a，萬一掉河里就用得上了?！?p> “尼蒙是逃到其他時代嗎？”程無忌說。“如果傳送的目的時代是隨機的，他只要一踏入河流，我們就很難找到他了?！?p> “即使不是隨機的，我也不想跨越時間去追捕他。到時候還不一定能不能回來呢?！彼闹讣咨w說。
“如果不在這個時代，我們有可能回不了現(xiàn)實世界?！背虩o忌說?！按┰降淖鴺藭簟！?p> “不過，尼蒙應該還在這個時代。我能感應到他?！崩倜讒I說。
“歡迎來到尼蒙的世界?！币粋€聲音說?！胺▌t一，河邊禁止暴力?！?p> “你這個感應得太慢了，他已經(jīng)來了?！蓖跹员г沟?。
“法則二，眾人之間保持兩米距離?！币恍F火焰說。
接下來，原本靠得很近的蕾米婭和基尼斯立刻被彈開了。而程無忌的指甲蓋也反重力地飛到了兩米之外，疼得她口吐穢語。
那團火焰飄向了河流。河邊禁止暴力，所以眾人無法攻擊它。眾人之間須保持距離，所以沒人能接近它或阻擋它。
火焰化作了火箭，射向了河心?？蛇@時，程無忌沾血的指甲蓋從天而降，擋在了火焰和河流之間。按照保持距離的規(guī)定，火焰被彈飛了，指甲蓋也被彈飛了。
火焰被彈到了樹上，而指甲蓋掉進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