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
楊晨盤膝打坐，休息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便收斂心法。
他站了起來，神色沉著，對一旁的劉漢以及裴俊說道：“有恢復(fù)足夠自保的靈力嗎？我們要馬上啟程回去京都求援?！?p> 裴俊毫不猶豫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已經(jīng)受夠這里，雖然隨著祭壇被破壞，這里灰霧散去了許多，但他仍然覺得陰氣森森，極不自在。
劉漢也是馬上同意。
三人達(dá)成共識，馬上尋著來路，緩緩而退。
一路小心謹(jǐn)慎。
很快就出了下田村。
他們找到放置馬匹的地方，各自上馬。
臨上路前。
三人都回頭，深深望了一眼下田村。
雖然他們避之不談，但心里都知道，下田村的臥虎衛(wèi)，很難撐到下批援兵到達(dá)……
月色中。
三人策馬。
山間小路，崎嶇不平，加上光線不明，速度并不快。
在三個時辰之后，也趕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在這時。
楊晨拉住了韁繩，讓急行的馬匹停了下來。
見此。
劉漢和裴俊齊齊停下，望向了楊晨。
“再趕下去，馬兒會受不了，先讓它們休息一下，吃點(diǎn)草料?！睏畛空f道，翻身下馬。
“好?！?p> 他們各自翻身下馬，解開馬匹的韁繩，任由它們自己去找尋草料。
楊晨自顧找了一些干柴，起一堆篝火。
火焰燃燒起時，圍坐的三人，頓時覺得暖好一些。
劉漢拿出肉干，分成三份。
三人各自拿著肉干，沉默的吃著。
時間緩緩過去。
突然。
楊晨聽到一些動靜，手指放到唇邊，馬上做出禁聲的手勢。
劉漢和裴俊默默點(diǎn)頭，悄無聲息，半蹲下身體，嚴(yán)陣以待。
隨著聲音越來越靠近，也越來越清楚。
“?！！?p> 那是蹦蹦跳跳的聲音。
但在半夜的野外，誰會蹦蹦跳跳？
三人對望一眼，馬上明白對方的意思。
埋伏起來!
楊晨速度極快翻開泥土，掩蓋火堆，緊隨劉漢和裴俊其后，藏身茂密灌叢中。
發(fā)出聲音的事物，很快從他們不遠(yuǎn)處經(jīng)過——
在月光下，可以看出那是人，一個接一個排成長龍，他們雙手向前直挺，肢體僵硬，只能通過蹦跳來移動。
直到搖鈴聲響。
楊晨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不是妖魔詭怪，是趕尸人的杰作。
沒一會。
“故人回歸，生人勿進(jìn)?！?p> 趕尸人聲音果然傳出，有點(diǎn)含糊不清，似乎處于半醉的狀態(tài)。
楊晨三人從灌叢中走出，倒是把趕尸人嚇了一跳，跌坐在地。
“媽呀，嚇?biāo)牢伊耍。 ?p> 趕尸人看清楊晨三人的校尉官服，臉色才好看了一些，他趕緊起身，抱拳說道：“見過各位大人?！?p> 臥虎司掌管大梁朝妖魔詭異一切事物，境內(nèi)的三教九流自然也在臥虎司的管轄范圍。
這些人自然對臥虎衛(wèi)頗為恭敬。
楊晨隨意問道：“你姓誰名誰，到哪里去？”
趕尸人馬上應(yīng)道：“小道姓龐，名三胖，此行是將這些尸，送回湘西城。”
兩人隨意問答時。
裴俊倒是興致勃勃朝那些僵尸走去。
這二十三個僵尸男女老幼無一不齊，他們都穿著生前的衣物，身體沒有任何腐爛。
若不是臉色極度蒼白，額頭貼著符箓，絲毫瞧不出和生人有什么分別。
裴俊嘖嘖稱奇的同時，也被其中一具僵尸驚艷。
只見這女僵尸僅僅側(cè)臉，便可以瞧出風(fēng)情萬種，絲毫不輸于蘭春院頭牌。
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就在這時。
“這是尸，已涼，”
劉漢難以置信的聲音傳來，“你可是讀書人啊，請自重…”
什么？
裴俊一臉疑惑，回頭望去。
劉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滿眼失望，搖著頭感嘆：“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
這一下。
裴俊總算反應(yīng)過來，心中一咯噔。
這到了劉漢嘴里，回到臥虎司，只消不到一個時辰，他有特殊癖的謠言，便會傳遍整個臥虎司。
他的一生英名算是完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亡，小生和你拼了?！?p> 裴俊眼眶含淚，悲憤沖了過去，和劉漢扭打成一塊……
……
片刻后。
楊晨重新起了篝火，趕尸人龐三胖借火溫酒。
頭發(fā)、衣衫凌亂，鼻青臉腫的劉漢和裴俊，在互相對罵著，不亦樂乎。
借著篝火，楊晨看清楚趕尸人龐三胖的模樣，他最多弱冠之年，長著八字眉，小眼睛，說話之間，有難以言喻的……猥瑣。
但說不上讓人厭惡，反而讓人容易熟絡(luò)。
至少劉漢和三胖相處得不錯，這會兩人半壺酒下肚，就差點(diǎn)燒黃紙，結(jié)拜成兄弟。
楊晨問道，“三胖啊，你算是什么門派啊。”
三胖也不隱瞞，直接開口：“師出湘西道門，不過師傅就只教了我半年功夫，后面都是自己看著書練的?！?p> 楊晨又問道：“自學(xué)？你被逐出師門了嗎？”
三胖：“并不是，他老人家去勾欄，體力不支，一命嗚呼。”
聽到這里。
楊晨和劉漢不自覺都看向了裴俊，
感受到擔(dān)憂的目光，裴俊怒吼：“你們看著我做什么??！”
眾人一笑，又聊了一會。
楊晨突然想到三胖說過的秘籍，于是問道：“你的師門秘籍，可否借我觀看一下……我可以付出一些代價(jià)?！?p> “趕尸法門，平日里也沒有人愿意學(xué)，大人若是要，隨便看就是，”三胖撓了撓頭，苦惱說道：“只是我這師門秘籍沒放在身上，大人若真是想要，他日隨時到湘西城來取?！?p> 楊晨也沒有客氣，問清三胖的地址，互通姓名，又休息好一陣，馬匹體力恢復(fù)，才告別而去。
……
翌日。
經(jīng)過連夜趕路，楊晨三人回到了京都。
在城門處，他們就開始高喊：“有急報(bào)。”
一路百姓側(cè)目，議論紛紛。
到了臥虎司府衙，三人的陣仗，也引起門衛(wèi)的注意。
門衛(wèi)沒有阻攔，直接放行——在京都，至今為止，還沒有誰能鼓起勇氣，進(jìn)臥虎司作亂。
三人直接駕馬到宣事堂大門，下了馬背便直接沖進(jìn)大廳，跪倒叩首。
楊晨更是直接嘶聲咆哮：“邪修詭計(jì)，下田村數(shù)百臥虎衛(wèi)危也?！?p> 他的聲音一出，整個宣事堂安靜了下來。
平日里，在宣事堂出入不少，楊晨一直認(rèn)為宣事堂這里，不過幾個風(fēng)年殘燭的老頭當(dāng)值，整理飛鴿傳書，來往的密報(bào)。
萬萬沒想到，在他的聲音傳出之后，瞬間有數(shù)百道意識鎖定他身，讓他如同背負(fù)大山，難以喘氣……
楊晨因叩拜伏地的臉孔，滿是難以置信。
“這到底藏了多少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