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大兒

　　說實話，我沒想到黃貝貝會有這么大反應。

　　我問：“黃姨，你這么大反應干什么？”

　　“你阿姨突然尸變，現(xiàn)在又說放不下我，我當然害怕……”

　　黃貝貝說，“你如果再夢到你阿姨，可要跟她說，我和她生前姊妹情深，可千萬別來害我?！?p>　　“你又沒做對不起我阿姨的事，反而常常照顧我們，她怎么會害你呢？”

　　黃貝貝有些尷尬地說：“那……那倒也是。”

　　我有些納悶黃貝貝的反應，而她老公一言不發(fā)地整理著行李。

　　我玩著手機，打開了微信，隨后我通過手機號添加念婆的微信，她很快就通過了，應該是還沒休息。

　　我又說：“黃姨，當初我阿姨出事的時候我年紀小，事情知道得不多，請問她當時在哪兒工作？”

　　“錦泉KTV，說是在里邊做公主，其實是做小姐。”

　　“好的，謝謝黃姨。我也就是今晚睡不著，到處逛逛，那我先走了?！?p>　　“好咧，你走吧?！?p>　　我將手機調成靜音不震動，然后起了身，對念婆發(fā)起位置共享。

　　隨后我指著房梁說：“我當時就夢見阿姨在這房梁上坐著說話?！?p>　　夫婦倆猛地看向房門，而我趁機將手機塞進了他們的行李箱里，藏在衣服底下。

　　黃貝貝明顯被嚇壞了，此時她老公有些生氣，狠狠砸了下桌子對我罵：“你他媽神經了？”

　　我瞥了他一眼：“叔叔別生氣，我只是說一下我做的夢?！?p>　　“你做你媽的夢，你在這兒胡說你媽個比！”

　　黃貝貝急忙扯著她老公：“你別惹他啊！”

　　她老公罵著說：“老子怎么不能惹？陳天你他媽捅過人你就牛逼??？誰不敢捅人啊？你媽的你有種來捅我啊！他媽的！”

　　我道歉說：“叔叔，是我說話不對勁。你不樂意聽我說話，那我走就是了。今天你們還要去打工，你別動氣?！?p>　　我離開了黃貝貝家，回到自家屋子里。

　　念婆見到我回來，她好奇道：“你怎么開啟位置共享了？”

　　“調查點事?！?p>　　我把事情和她說了說，她聽過以后吃驚道：“她不在意自己的女兒，反而在意那黃貝貝？”

　　我點頭說：“對，我懷疑黃貝貝有事兒瞞著我們，但我也不能逼問太多。我打算去一趟縣城，去錦泉KTV?！?p>　　念婆感慨道：“你坐牢五年，竟然還知道位置共享這東西?！?p>　　我說：“我出獄的時候，有同學來接我，特意給我買手機教我用，還主動借了我三千塊錢，把我拉進同學群里。當時還有很多同學給我發(fā)位置共享，說沒地方住可以去找他們蹭飯，于是我就學會了。他們說這個年代沒有手機，可是萬萬不行的。”

　　“你人緣也太好了吧？其他人遇到刑滿釋放人員，可都是躲得遠遠的?！?p>　　“我只擔心手機電量支撐不久?！?p>　　“安卓還是蘋果？”

　　“安卓。”

　　“那別擔心，電量至少比蘋果手機久多了。你先休息會兒，天亮后速速出發(fā)，我們事不宜遲。”

　　“嗯，我睡會兒?！?p>　　我躺在了床上，然后拿走了念婆身上的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

　　念婆吃驚地問：“你怎么躺我身邊睡？你怎么拿我被子？”

　　“我又沒同意你躺我床上，你去飯桌旁把板凳拼起來睡?！?p>　　“我好歹是女人，而且是個大姐姐，你不曉得尊敬長輩和紳士風度么？我是在教你疼女孩?！?p>　　“我曉得，但我不愿意委屈自己。我要疼的是我未來老婆，而不是見個女人就疼她。你幫忙設鬧鐘，我五點半起床趕車?！?p>　　我順便拿走了她的枕頭，閉上眼睛睡覺。

　　她小聲嘟噥：“小逼崽子！”

　　其實我也沒睡多久，感覺只睡了一瞬間，明明才閉上眼睛，那鬧鐘就響了。

　　兩個小時過得好快。

　　我立即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臉，急匆匆出門。

　　來到國道上，我看見了黃貝貝夫婦。

　　黃貝貝見到我，跟我打了個招呼，問我去哪兒。

　　我笑著說：“我去縣城呢，可以和黃姨坐同一班車了?！?p>　　黃貝貝連忙說：“我不去縣城，我去市區(qū)?！?p>　　“黃姨，市區(qū)又沒工業(yè)區(qū)，我記得你小學都沒畢業(yè)，你去市區(qū)能找到工作？”

　　“現(xiàn)在市區(qū)服務員工資也高。”

　　“能有工廠高？”

　　“阿姨年紀大了，工廠做不動了。”

　　我恍然大悟，正好車子來了，就沒再和他們閑聊，坐上了車。

　　等來到縣城，我去找那錦泉KTV。

　　門雖然開著，但是還沒到KTV的營業(yè)時間，里邊冷冷清清的，服務員坐在里邊和保安打牌，他見到我與我說：“先生，我們下午才開始營業(yè)。”

　　我說：“我知道，我不是來消費的，我是來問點事兒的?！?p>　　“問什么事兒？”

　　“你們店里有沒有十四年前在這兒上班的老人？或者你們是否認識那樣的人？”

　　服務員笑了：“誰能在KTV做十四年啊？不可能有的！”

　　保安忽然說：“有……開牌，我金花！”

　　服務員氣得把手中的牌砸在桌上。

　　保安贏了錢忍不住笑，而我連忙問：“大哥，你說的是哪位？”

　　“嚴姐啊……”保安說，“別說十四年，她都做了二十年了。KTV老板換了三個，她卻沒換過?！?p>　　我連忙問那嚴姐是什么人，保安也是心情好，跟我說了一下。

　　嚴姐名為嚴小瑤，二十年前就在錦泉KTV做公主，后來又做了小姐。

　　她找上了當時一大哥，后來成了雞頭，現(xiàn)在縣城內好幾個KTV的姑娘，都是她帶的。

　　我問怎么可以聯(lián)系嚴小瑤，保安說：“人家現(xiàn)在是大老板了，我們幾個聯(lián)系不上的，你實在想見的話別來KTV，出門左拐，去街上的紅菀茶葉店，她天天和朋友在里邊喝茶，現(xiàn)在很可能就在那呢。”

　　我連忙道謝，趕去了街上的紅菀茶葉店。

　　一進門，就看見幾個人坐在一起抽著煙喝茶。

　　一個女人起了身跟我說：“小兄弟，喝茶還是買茶葉？”

　　我說：“我想找嚴姐，請問她在這兒嗎？”

　　“我就是……”她問，“你是誰，找我做什么？”

　　我連忙說：“我想問你，記不記得十四年前一位叫張麗麗的人？”

　　嚴姐一愣，她看著我呢喃道：“張麗麗？你這年齡……莫非是陳天？”

　　“嚴姐知道我？”

　　她激動地撲過來牽住我，竟是激動得眼淚都落下了：“我的好大兒，媽媽可算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