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荒野
“欻！”
一道破空聲響起。
斧頭徑直劈進了野豬人的頭顱里。
紅粉四濺。
奧克薩將斧頭抽離出來的時候，手還在微微顫抖。
那是累的。
“第一百五十四個。”
奧克薩望著癱在地上的野豬人尸體，嘴里輕輕地數(shù)道。
這些天，他已經(jīng)殺到麻木了。
荒野里的野豬強盜實在是太多了。
就和在烈日下的尸體邊嗡嗡直飛的蒼蠅一樣多。
奧克薩本也不想和這些貪婪的野豬人發(fā)生沖突，奈何這些視食物和金錢為生命第一要素的野豬人，如夜晚看到燭火的飛蛾般不斷涌來。
真是不知死活，奧克薩想道。
他原地坐了下來，抬頭望了望頭頂毒辣的太陽，大咧咧地抹了幾把汗，全然不顧屁股底下，都是些浸滿了黏糊腥騷血液的濕臭泥土。
坐了一會兒后，奧克薩站起來看了看四周，隨手從一個死掉的野豬強盜身上拽下一個牛皮水袋，微微晃了晃。
這個沒有水。
他走到旁邊，拽下了另一個水袋，這回他摸到一股清新的涼意——即使是隔著厚厚的牛皮層。
他擰開水袋，咕嘟咕嘟猛灌了幾大口后，就將其隨手扔回野豬人的尸體上。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邊的水跡，然后從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瞇著眼睛盯了好一會兒，又抬頭望了望天上的烈日。
最后他將地圖輕輕地疊好，放回口袋，拎起斧頭繼續(xù)朝南邊走去。
奧克薩的目標是比蒙大陸東北部沿海區(qū)域的獅虎之國——他決定走上一條追求力量的道路。
這段時間，他反復觀察著那張從銹矛氏族里帶出來的地圖。
如今奧克薩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原來生活的地域是多么的偏僻，多么的閉塞。
哪怕是銹湖這樣的地方也不例外。
根據(jù)他對地圖的研究，整個比蒙大陸呈不規(guī)則的長條紅薯形，從北至南依次分布著十一個國家，以及數(shù)千個有圖騰標志的氏族或部落。
當奧克薩第一次認知到自己所在的大陸上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勢力時，震驚了很久。
要知道，不論是物產(chǎn)豐饒的沿海平原，還是資源匱乏的貧瘠角落，只要有獸族在的地方，就都會充滿不斷的爭斗。
這些爭斗，有的是為了尊嚴，有的是為了爭奪資源，有的是下位者向上位者發(fā)起的挑戰(zhàn)——獸族從來就不是一個特別團結(jié)的種族。
而在這樣的沖突背景之下，獸族的社會結(jié)構(gòu)并不穩(wěn)定。
部落乃至國家之間在極短時間內(nèi)不斷更換統(tǒng)治者，甚至毀滅重組，都是極為常見的事。
因此奧克薩才更覺驚訝。
很多小氏族，都是不配擁有屬于自己的圖騰標志的。
那算上這些沒有統(tǒng)計在地圖上的小氏族，整個比蒙大陸究竟有多少勢力團體？
還有一個地方讓奧克薩感到奇怪。
地圖上的這十一個國家，其中有一個叫“安德古瑯聯(lián)盟國”的。
這個國家的領土范圍全是用虛線劃出來的，還囊括住了不少國家的地盤。
這是什么意思？
奧克薩一邊頂著頭上的炎炎烈日不停地走著，一邊在心里反復琢磨著地圖上的信息。
他所在的巨石氏族，以及漢特的銹矛氏族，都毗鄰比蒙大陸極東北部的黑鹽海岸。
所以哪怕獅虎之國已是在比蒙大陸的東北方位，奧克薩仍要往南走才能到達。
“話說我還從來沒在我們這兒見過雪，以前聽族里的長輩們說，北方有雪……北方，我過來的地方不就是北方嗎？”
奧克薩默默地思考著。
“我記得漢特說，給我的這張地圖是本紀元的地圖，比較新，但并不完整，完整的那張在他們莫托酋長手上，他不敢偷出來。”
“完整的地圖該有多大？我感覺手上這張就夠大了，除了我們比蒙大陸，還有別的大陸嗎……人類住在哪？”
“我們的這個世界，叫做艾歐，誰給取的名？不是很好聽啊……”
奧克薩一邊埋頭走著，一邊在腦里想些有的沒的。
不得不說，相比起他大部分的同胞，奧克薩確實是一位善于思考的獸人。
過了一段時間，奧克薩停下了腳步。
“前面好像有個村莊？”
奧克薩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瞇眼望去。
遠處的野地里，隱隱約約出現(xiàn)了一些帳篷的輪廓，奧克薩握緊了斧子，繼續(xù)往前走去。
很快，他來到了這個小村莊的附近。
“游牧氏族的帳篷……”
奧克薩靠近以后才發(fā)現(xiàn)，和普通氏族常用的六角形或屋脊形帳篷不一樣，這里的帳篷全都是圓頂?shù)摹?p> 這種便于安裝的輕型圓頂帳篷，是獸人游牧氏族的特色標志之一。
“怎么這么安靜？”
奧克薩感到空氣中有點不對勁。
他謹慎地向旁邊繞開去，不想節(jié)外生枝。
可空氣中飄來的絲絲血腥味卻吸引住了他。
“血……”
那一瞬間，奧克薩的眼睛深處閃過一點紅芒。
一股強烈的好奇心，以及一種莫名其妙的饑渴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頭。
他決定進去一探究竟。
“沒有人？”
奧克薩放眼望去，陽光伴著滿地狼藉。
“這些是……”
他蹲了下來，皺著眉頭盯著地上雜亂的腳印。
奧克薩認出來了，大部分都是野豬人的足印，至于剩下的，應該是那些游牧獸民的腳印。
奧克薩凝視著地面上散落的血跡和紛亂的腳印。
他的思維開始發(fā)散，腦海里逐漸勾勒出一幅場景。
一個小小的游牧氏族在過著自己安寧的生活。
那里面有英明無畏的酋長，有德高望重的長老，有肩負著榮耀的勇士，有父母，有孩子，有兄弟姐妹……
然而野豬強盜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美好的一切。
火光熊熊，鮮血如同潮水般涌來。
孩子和女人們恐懼絕望的呼喊響徹整片天空……
奧克薩又回想起，當時和漢特他們在巨石氏族的村寨里看到的那些冒著黑煙的房屋殘骸，以及暗紅色的泥土。
有股憤怒的情緒開始像野火一樣，在他的心里蔓延開來。
“這些骯臟的野豬人！”
奧克薩緩緩扭過頭，望向了那些腳印延伸出去的方向。
“不論是人類，還是野豬強盜，但凡是破壞無辜生靈們和平的，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