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結婚,與其說是替戴澤成選媳婦,不如說是替戴母找兒媳婦,戴澤成其實沒有太大的話語權。
戴母也沒有說他和姜巖一定不可以,這在戴澤成看來就是還有機會,他這才和姜巖又接觸起來。
要是姜巖的事情再度發(fā)酵,想必是很難進戴家門了。
蔡梓瀾見戴澤成沒說要幫忙,她也是聽出來了,畢竟錢俊后面是錢家,她其實也是不想沾手。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姜巖再怎么說也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有時候真的是把姜巖當自己的親妹妹看的,現(xiàn)在親妹妹有難怎么能不管?
她嘆了口氣,發(fā)動了車子。
*
車停在了華盛頓大酒店門口。
姜巖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掰開車門鎖的手微微顫動。
實話實說,她有一瞬間是真的想直接坐車回家,撲進姜母懷里大哭一場,讓姜父姜母來擺平這件事了。
在一枚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的炸彈面前,姜巖早已不覺得自己是母老虎了。
她眼前浮現(xiàn)的是動物世界里最殘忍的景象,公獅子在戰(zhàn)斗中失敗后獨自黯然離開,遺留下了母獅和小獅子。她就是其中一頭母獅,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小獅子被新的統(tǒng)治者殺害卻無能為力,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被咬死丟棄。
真的,好害怕。
但無論怎么說林安昨天是因為她才得罪錢俊的,說到底責任都在她。
早上姜父姜母還叫她不要出門,也是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就這么跟魏越霖出門了,現(xiàn)在好了,只能硬著頭皮下車了。
姜巖一下車就想往旁邊走,她是想下車后等等蔡梓瀾的。聽到蔡梓瀾說要多帶幾個兄弟給她撐場子,她才稍微放心了點,多幾個人撐撐場子也是好的,一個人的話是真的害怕。
哪知道沒走兩步就被昨天的光頭馬仔攔住了去路,只見他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這算是在笑嗎?
姜巖只是覺得他笑得滿臉橫肉都堆在一起了,還不如不笑呢。這人應該平時除了猥瑣的笑就不會笑了,現(xiàn)在這種禮貌客套的笑怎么看怎么變扭。
“來了。”
“嗯?!?p> 姜巖前一秒還很忐忑,一看到光頭仔不知道是應激反應還是怎么的,她突然淡定了。
如果一開始就怯場的話,還有什么好談的?
“昨天多有得罪,大哥已經(jīng)在上面等您了?!?p> 光頭仔這話像是背了好久,說得很不利索。
事出反常必有妖,光頭仔這行徑更是妖上加妖。
要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現(xiàn)在打她一巴掌她還能信,怎么這么客氣?
姜巖看了眼大廳中間的開放式咖啡廳,抬頭挺胸,故作鎮(zhèn)定地走了過去。
“就在這里談吧。”
姜巖說完正要坐下,一旁的服務人員就上來制止了。
“不好意思,我們現(xiàn)在不營業(yè)?!?p> 自己家開的就是牛逼啊,想營業(yè)就營業(yè),不想營業(yè)就不營業(yè)。
算你厲害。
“你看我們還是上去吧。”
光頭馬仔繼續(xù)熱情勸說。
看這光頭馬仔還算客氣,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昨天囂張的氣焰,說實話姜巖有點放松了警惕。
姜巖還想拖延一會兒時間,還在想找什么借口,就被光頭馬仔打斷了思路。
“你不會是怕我大哥吧?大哥對美女都很溫柔的?!?p> 不知道這番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聽起來竟有些惡心。
光頭馬仔身邊幾個黑衣人像銅墻鐵壁一般站在姜巖身后,壓迫感讓人心慌。
在這里僵持只會耽誤時間,她現(xiàn)在急需知道林安的安危。
姜巖尋思蔡梓瀾應該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也差不了多久,就給蔡梓瀾發(fā)了個消息說先上去了。
姜巖跟著光頭仔坐電梯一路向上,手里緊緊攥著手機。手機已經(jīng)成了她和外界聯(lián)系的唯一渠道,是此刻的護命符,丟什么也不能丟手機。
真的可以說是人在手機在。
電梯停在了17樓,樓層怎么和剛才發(fā)給她的不一樣?
樓層不一樣,房間當然也不可能一樣。
“請?!?p> 光頭仔用門卡刷開門,把姜巖帶到房間后,就自動退出并關上門出去了。
姜巖側耳聽了聽腳步聲,出門之后就沒有動了,應該是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門“啪嗒”一聲關上了,門的縫隙里產(chǎn)生的風像一把豎起來的刀滑過姜巖的脊背,她不禁嚇得一個哆嗦。
姜巖的心不由得跟著往下沉了沉,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身體沒那么僵硬了,這才將注意力轉回到房間里。
客廳里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烏云密布,剛下車的時候還只是陰天而已,這么快天就黑了。
姜巖打量了四周,放眼望去一個人也沒有。
她正要給蔡梓瀾發(fā)消息告訴她房間換了,就聽到洗手間的門開了,一個人裹著浴袍出來了。
果不其然,是錢俊。
姜巖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撇開了頭,這畫面真的是辣眼睛。
轉念一想,今天畢竟是過來求人的,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tài)度。
她馬上又調(diào)整了心態(tài),轉過頭對錢俊抿嘴笑了笑。
錢俊好像到了自己的主場,悠哉地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指了指沙發(fā)示意姜巖。
“來,坐。”
“客氣了,我站著挺好的?!?p> 一想到要坐到錢俊旁邊,姜巖就能立馬把剛才看電影的時候吃的東西吐出來。
她的鼻子出了一口長長的氣。
誰能想到她姜巖也有求人的時候。
“吃牛排嗎?”
錢俊說著切了塊牛排放到自己的嘴里。
“吃過了,謝謝?!?p> 姜巖笑得兩頰的肌肉不住地顫抖,嘴巴不自覺地張著。
錢俊的葫蘆里到底賣得是什么藥,怎么還沒有進入正題?
她緊張得手心冒汗,都快抓不住手機了。
“不吃東西你來干嘛?”
明知故問?
不是你們叫我來的嗎?還把我的人帶走了。
但姜巖感覺這人應該沒這個腦子,難不成是手下的人覺得大哥受委屈了替他來出氣了?
林安不在這里,房間號也不對,門口還站著錢俊的馬仔,姜巖覺得不對勁。
只能先服個軟賣個乖,爭取拖延一點時間。
“我是來道歉的。昨天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p> “喲,我不會是聽錯了吧?”
錢俊笑得露出了滿口黃牙。
他這口牙,牙科醫(yī)生看了絕對會很興奮,會想立馬把他的牙當作范本在實習生面前瘋狂洗牙,然后拍片做對比的程度。
“你沒聽錯,我的人呢?”
姜巖有點沉不住氣了,直奔主題。
“這就是你道歉的態(tài)度?”
錢俊把叉子重重地摔在了餐盤上。
姜巖嚇了一跳。
“要我態(tài)度好可以,至少要讓我看到我的人吧?”
姜巖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行。先過來坐。”
姜巖猶豫了沒一秒就鼓足勇氣走了過去,坐在了沙發(fā)的一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看著錢俊。
錢俊打開了電視,把遙控器隨手一丟,屏幕里實時播放著攝像頭里傳來的最新畫面。
林安被人捆綁著,頭上的血已經(jīng)流滿了整張臉,有一部分已經(jīng)干涸了。
姜巖看到這個畫面說沒嚇著是假的。
這是動真格了,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