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羨絕望了,真的絕望了。
就在昨天下午去醫(yī)院做入職體檢的時候,他被查出患了絕癥,真正的絕癥。
學(xué)名叫做運動神經(jīng)元癥。
說這個名字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可怕的毛病。
他一開始也不明白,直到從醫(yī)生嘴里聽到“漸凍人癥”四個字才清楚這是一種什么樣恐怖的病癥。
世界五大絕癥之一,目前醫(yī)學(xué)水平無法治愈。
嚴(yán)重的話,一年之內(nèi)便能要人命。
就算沒那么嚴(yán)重,又控制得當(dāng),最終也會變成霍金先生生前一樣。
陳君羨絕望之中第一次如此相信迷信。
于是,今天一大清早,他便獨自來到自己出租屋附近最近的三清觀。
想要請三清祖師保佑這是一次誤診。
現(xiàn)在他剛做完最虔誠的祈禱出來。
剛走到道觀外面。
陳君羨便被一身穿破舊道袍的小老頭攔住了,“小友,來一卦嗎?”
陳君羨身患絕癥,哪還有心情聽人算命,況且這老道士看著就像江湖騙子。
他隨口道:“我兜里就五塊錢,而且我這人不怎么好糊弄,就算你費盡口舌把我兜里五塊錢騙走了,在這附近估計也就夠你買一瓶礦泉水?!?p> 一般碰到陳君羨這么流氓的,恐怕早就掉頭走了。
未曾想老道士非但沒走,相反,還說了一句讓陳君羨身軀一震的話,“你身上穿的這件阿迪達(dá)斯是假的!”
此言一出,陳君羨立刻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大師就是大師,居然還知道adadisi是阿迪達(dá)斯的山寨貨。
他這件衣服是他媽在菜市場地攤上淘來的,三十塊錢。
平時陳君羨都“舍不得”穿,今兒個衣服都洗完了,實在沒辦法才穿的。
老道士說句這話后,陳君羨覺得他剛才說的兜里五塊錢保不住了。
但讓陳君羨頗為意外的是,這老道士居然有點真才實學(xué)。
老道士直勾勾盯著他看了一小會兒,斬釘截鐵道:“你有??!”
陳君羨剛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立刻反駁道:“你有病!你全家都有……呃,我真有病,您怎么知道的?”
老道士微微一笑,“天機(jī)不可泄露,想要知道破解之法嗎?”
陳君羨聽到自個兒有救,哪還有什么理智,虛心求教道:“您有轍?”
老道士二話沒說,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木戒指和一個小瓷瓶,“誠惠,三十?!?p> 陳君羨狂暈,“我剛不是說我兜里就五塊錢嗎?”
讓人震驚的一幕發(fā)生了,老道士拿出手機(jī),熟練的打開微信收款二維碼,“我這支持線上支付。”
陳君羨:“……”
要平時他肯定不會當(dāng)這個冤大頭。
但他實在走投無路了,只好抱著信其有的思想,猶猶豫豫后,微信付了錢。
陳君羨接過小瓷瓶和木戒指,詢問道:“怎么服用?”
“噢,一天一粒,睡前服用?!崩系朗空f完就要走。
陳君羨微微點頭,連忙拉住對方,又納悶道:“這木戒指什么作用?”
“瞧我這記性?!崩系朗恳慌哪X門,指著小瓷瓶的瓶塞,“這瓶塞不好拔出來,木戒指旁邊有個按鈕看見沒?”
陳君羨仔細(xì)一看,還真是,“嗯?!?p> 老道士伸手一按,木戒指上一根細(xì)長的針就彈了出來,“你用這針插進(jìn)瓶塞就能拔出來,行了,沒啥事我走了。”
陳君羨險些暈過去,剛開始他還以為這木戒指有啥特別的作用,合著就是一開瓶器啊?
言罷,老道士一溜煙就跑了,好像生怕陳君羨會跟他要回三十塊錢一樣。
陳君羨隱隱約約覺得自個兒被騙了。
但現(xiàn)在追上去也來不及了啊,那老道士都沖上公交車了。
“你好歹倒是告訴我怎么把這針掰回去再走啊?!标惥w有點哭笑不得。
他嘗試著再次按按鈕,沒用。
想了下,他有抓著針尖往下壓。
這回有用了。
“哎喲!”
陳君羨一不小心被針扎破了手指頭。
他連忙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嘴里咒罵道:“人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患了絕癥不說,還被針扎,擦?!?p> 有些心煩意亂的他直接把針按了回去,然后坐車回出租屋。
……
回到出租屋。
這是一間合租房。
隔壁主臥住著的是二房東。
一女的,長得挺漂亮,嬌小玲瓏、看上去特別清純那種,叫沈霞。
剛開始陳君羨以比市場價高一百塊租下自個單間的時候,確實是受到了這女人美貌的影響,也有過齷蹉的念頭。
比如說島國某些片子里放的晨起倒垃圾的女鄰居……
咳,言歸正傳。
陳君羨之所以后來沒啥太多想法,其主要原因是這女人非常彪悍。
比如說單手提三十公斤煤氣桶上三樓都不帶喘氣。
忘了說,他租的是老小區(qū),沒有天然氣管道和電梯,門衛(wèi)也是個老大爺。
還有一事,陳君羨和朋友吃完夜宵回來,在小區(qū)大門口看見兩個一米八左右喝醉酒的人調(diào)戲沈霞。
他當(dāng)時還琢磨要不要上去幫忙。
結(jié)果沈霞刷刷刷兩三下就把兩個壯漢打趴下叫姑奶奶了。
從此以后,陳君羨就對沈霞敬而遠(yuǎn)之了。
他可不想腥沒嘗著就被人打成豬頭。
再說了,最近他在躲著沈霞這個二房東。
沒其他原因,就是兜里錢不夠交房租,而距離父母給生活費還有幾天時間。
陳君羨是個應(yīng)屆畢業(yè)生,還沒找到工作,當(dāng)然沒經(jīng)濟(jì)來源,只能靠父母。
但怕什么來什么。
他剛推開門就看見沈霞坐在客廳桌子上在喝粥!
“喲,你小子終于舍得露面了?”穿著白色運動裝的、梳著一絲不茍波波頭的沈霞似笑非笑看過來。
陳君羨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被她逮個正著,只好硬著頭皮裝糊涂道:“咳,那什么,我這不是這兩天比較忙么,你找我有事嗎?”
沈霞放下筷子,拿紙巾抹了抹嘴,伸手道:“別裝蒜,房租八百,水電費說好平攤,我一共交了二百一十六塊,你應(yīng)該給我一百零八,別說我不照顧你,零的我給你抹了,你一共給我九百就行。”
她心算還挺好。
陳君羨苦笑道:“能再寬限幾天嗎?我這兩天手頭有點緊,等我有錢了就給你?!?p> 沈霞絲毫不近人情,“等你有錢?等到什么時候?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錢,不然就搬出去住!”
陳君羨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樣面對了,早有了豐富的經(jīng)驗。
他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博同情道:“我本來有錢給你的,可我去醫(yī)院檢查身體花掉了,還查出來是絕癥,現(xiàn)在連吃飯錢都沒了,你就寬限我?guī)滋彀伞!?p> 沈霞根本不信他,嗤之以鼻道:“就你這小身板還配得絕癥?又想騙我同情你?”
陳君羨唉聲嘆氣道:“這次我還真沒騙你?!?p> 沈霞一怔,蹙眉道:“什么絕癥?會不會突然暴斃在屋子里那種?”
陳君羨都在翻白眼了,你妹啊,就盼著哥們兒暴斃呢?
他無語道:“不會暴斃,你放心吧,我患的是運動神經(jīng)元癥,周期很長的?!?p> “真的?”沈霞還是半信半疑。
陳君羨很認(rèn)真點頭,“真的,沒騙你?!?p> 沈霞好像又同情上陳君羨了,沒再說什么,揮揮手,示意他進(jìn)屋去吧。
陳君羨進(jìn)了自己的單間。
沒想到隔了一分鐘沒到,門直接被敲響了。
打開門入眼就是沈霞那張清純到只能精致來形容的臉龐。
陳君羨以為她又是來要房租和水電費的,賠小心道:“沈姐,我真沒……”
沈霞拿著手機(jī),上面有個二維碼。
她有點不耐煩道:“這是我媽京城一個做醫(yī)生的朋友,正好對漸凍人癥有點治療心得,你加他微信聊聊吧,我打過招呼了,花費應(yīng)該不會比普通三甲醫(yī)院貴?!?p> 陳君羨沒想到她會這么好,忙道:“謝謝?!?p> 隨后他拿出手機(jī)掃碼加那個微信。
沈霞又轉(zhuǎn)身回到桌子前喝粥去了,嘴里還說了一句,“要沒吃早飯鍋里還有點粥,自己盛?!?p> 陳君羨說了句不用,就關(guān)上了房門。
他心里暖呼呼的,患難見真情。
雖然他并不覺得租個房子在老小區(qū)的沈霞能認(rèn)識什么名醫(yī)。
但人家肯主動推薦還打招呼,就說明這人真的不錯。
陳君羨第一次知道沈霞除了有時候會同情心泛濫,還有這么友善的一面。
要是自個兒沒絕癥,興許真的就想追她了。
一想到絕癥。
陳君羨又是一陣有氣無力,他躺回床上,感覺身心疲憊,想要睡一會。
“對了,別管老道士給的藥是真是假,先吃了再說,情況再壞也不可能比我現(xiàn)在還壞吧?”
陳君羨想著,拿出木戒指,彈出細(xì)針,剛要扎瓶塞,他有些驚奇地發(fā)現(xiàn),戒指上的細(xì)針居然生銹了!
剛才還寒芒四射的?。?p> “我特么,這老道士絕對是騙子!”
陳君羨一時間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吃老道士三十塊錢賣給自己的藥。
不過他還是打開瓶塞倒了一粒出來。
黑漆漆的,很小一顆,有點像六味地黃丸。
陳君羨觀察了一陣,又聞了聞,覺得應(yīng)該不是什么毒藥,這才嘗試著舔了一下。
然后他很斬釘截鐵地咒罵道:“艸,就是六味地黃丸,尼瑪,老騙子!”
他氣得直接把藥丸丟進(jìn)了瓶子里,又把瓶塞懟了回去,隨手裝褲兜里,準(zhǔn)備什么時候下樓的時候丟掉。
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騙子氣的,還是知道自己患了絕癥后身心疲憊。
陳君羨躺在床上很快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渾身有點發(fā)燙。
再接著,他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七世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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