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A-002
即便林東一開始就推掉了審訊A-002的工作，不想再出風頭，也無所謂將功勞拱手讓人。
但最終，二處依然沒有資格扛下這件事。
其一，林東已多次證明，他是現(xiàn)階段最適合審訊能力者的人選，A-002的口供十分重要，越重要的事就該上越穩(wěn)妥的人。
其二，二處精力已透支到極限，且愧不敢當，尤其是本應(yīng)負責審訊的周沫，在看過林東的表現(xiàn)后已完全喪失信心。
其三，A-002本人希望與識破他能力的人對話。
于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任務(wù)還是回到了林東這里。
這也正是之前靜姝所在的那一間。
二人剛一進去，便傳來了A-002惡心的聲音：“看起來好香啊……”
“別這么多廢話?！睂庡e回身便鎖死了門，接著又問道，“還在？”
“在的，我都說我投降了?！盇-002訕笑道，“那個……嘿嘿，謝謝你們愿意面對面審訊我……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交代一切了。”
寧錯搖了搖頭，就此守在了門前。
林東則坐在書桌前，打開盒飯，拆起筷子。
“那個，我聽說了?！盇-002畢恭畢敬道，“你就是識破了我能力的人吧？好年輕……好優(yōu)秀……”
林東指了指監(jiān)控：“只要審訊不結(jié)束，這個就不會關(guān)，這個不關(guān)，你就是幽靈，無法進食也無法處理傷口，確定要繼續(xù)閑聊么？”
“知道了……優(yōu)秀的人，果然都很珍惜時間啊……”A-002就此說道，“那就從我……出生說起吧，那還是28年前……”
林東當即抬手：“從獲得能力開始說?！?p> “可我不說前面的……這個能力很難解釋?！?p> 林東微微一頓：“你的意思是，你的能力與成長經(jīng)歷高度相關(guān)？”
“當然是這樣?！?p> 林東本來是不想和這個變態(tài)多廢話的。
但作為舞弊者，他已經(jīng)現(xiàn)場目睹了A-002的能力。
如果再探尋到起源。
第一張小抄，或許就這么到手了。
“說吧?！绷謻|這便低頭夾起了菜，“細致一些，讓我們多收集一些能力者起源的資料?！?p> “是是是，謝謝，謝謝……”
接著，A-002就像個憋壞了的守秘者，迫不及待交代起過往：
“我是一個……很丑……很丑很丑的人……”
“從出生起就是了……護士都想趕緊扔掉的那種……”
“我還有一個弟弟……”
“后來才知道，我父母只想生一個孩子，但因為我的樣子，他們才硬挺著又生了一個。”
“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想像……我在這個家里，是連狗都不如的，我就像是一只……不得不供養(yǎng)的蟲子……”
林東當即抬手：“交代一下你的姓名和證件號?！?p> A-002如實交代。
很快，一張照片出現(xiàn)在了林東隨身的平板電腦上。
頓時，這飯就吃不下去了。
那是一張黝黑的臉，好像被一堆人踩變形了一樣……
五官扭曲，鼻孔朝天。
林東生怕理智透支，趕緊關(guān)掉了圖片。
“這種程度，應(yīng)該算是先天畸形吧？”他問道。
“都這么說，但反正也治不了……”A-002小心地問道，“那我繼續(xù)說了？”
“嗯?！?p> A-002聲音一沉，就此說道：
“接下來……你們應(yīng)該也可以想像了?！?p> “從幼兒園開始……所有人都會欺負我……”
“你們感受不到，因為長相被勸退的滋味?！?p> “所以……我……我不可能呆得下去……”
“其實被欺負……還算好的……”
“最難受的是，那些人的眼神……”
“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老師還是校長……”
“一旦我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野中……”
“都會像看到屎一樣……”
“我走到哪里都是如此……”
“我有很多外號……其中一個就是……糞妖?！?p> “你們看……我都這樣了，是不是只能逃學了？”
“逃學……不對……”
“但我……我是被逼的……”
“我，我什么都沒做錯……”
“我逃學……我就不會被嘲弄了，大家也不會被惡心到了……”
“但我也不能回家……那樣父母會打我……說我教壞弟弟?！?p> “于是我每天……就只能蜷在一個沒人的地方了?！?p> “反正也沒人和我玩?！?p> “有一次……我沒注意……”
“在一個天橋底下睡過去了……”
“睡了好久……”
“那是冬天，應(yīng)該是生病了……”
“再醒過來，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了?！?p> “應(yīng)該是的路人打了急救電話?！?p> “昏迷了五天還是六天。”
“醫(yī)院要我聯(lián)系家人……”
“但我，我其實不傻的?！?p> “那個天橋就在我家樓下不遠的地方……”
“家人知道我會躲在那里，如果擔心的話，一定會去看的?！?p> “再說，這么多天不回家，他們也該報警找我的?！?p> “但是……什么都沒有?！?p> “你們說……我死掉是不是對大家更好呢?！?p> “所以……我從醫(yī)院逃走了……”
“我想一走了之，但又很餓，就尋思回家吃口飯再走……”
“回去才知道，但家里人已經(jīng)在準備白事了……”
“所有來訪的人……都是一臉喜氣……”
“我父母和弟弟也是……”
“那種感覺……比辦喜事還要開心……”
“當他們看到我回來……”
“都很失望，我媽甚至當場哭了……”
“人沒死，反而哭了，嘿嘿……”
“我……我很難受……”
“算了，不吃了吧……”
“我就這么走了，走了很遠……”
“我以為會在一個隨便什么地方死掉……”
“但這一次，我遇到了……需要我的人?！?p> “馬戲團。”
“我加入了一個馬戲團。”
“那里什么奇形怪狀的人都有?！?p> “我感覺找到屬于我的地方了?！?p> “甚至交了三五個朋友。”
“在表演的時候……觀眾看到我，會驚訝，會厭惡，會笑?！?p> “不再是那種單純的惡心了?！?p> “或者說……有一群人，他們的愛好就是看惡心的事物?！?p> “這也就是我存在的價值了?！?p> “我頭一次，成了有價值的人！”
“我的人生，變好了?！?p> “不過這個生意……很不好做的?！?p> “我們不是那種在大帳篷里表演的正規(guī)馬戲團。”
“只是一群在小地方游走，讓路人看笑話的怪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