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帕館里面,學生會幾人聚集,閑聊著學生會的事情,還有學校的事。
一個穿著白手套的學生會干部,搖了搖黃色小銅鈴。
大廳里的學生干部都停止了說話,中央頂掛著水晶吊燈亮了起來,由二樓往下的兩條弧形樓梯,一邊走下穿著黑衣西裝的男生,一邊走下穿著白裙真絲白手套的女生,。
舞會即將開始,無關人員都退離了大廳中央。
路明非很識趣的要退到旁邊,畢竟他不會跳舞,再者比起跳舞,旁邊的澳洲龍蝦更吸引他,那東西他以前可沒吃過,只是有幸聽出入高級飯局叔叔說過,叔叔對此贊不絕口。
“干嘛去?”芬格爾攔住了他。
“什么干嘛?吃東西???如果不是為了吃東西,誰來啊?諾諾在郵件里不是也說了,有時間來這里吃東西?”路明非一臉詫異的看著芬格爾。
“沒志氣,放在哪里的龍蝦又不會跑,你剛剛可是和凱撒一起,出了好大的風頭,現在就應該趁熱打鐵,上場跳個舞,露一手,絕對能像猴王一樣,吸引一堆母猴子?!狈腋駹栙\賊的笑。
說實話,今天芬格爾這一身行頭,加上他健碩的身材,德國男人的立體五官,在這個“名流”遍地的安帕館絕對也不算差,只是這家伙太猥瑣了,再加上衣服確實是廉價西裝,多少有點掉價。
“芬格爾你這奇妙比喻,什么時候能改一下?人家學生會的女生各個都是小腿纖細,身姿高挑的女孩,到你嘴里就成母猴子?!甭访鞣浅庳煹?,“最重要的是,你特么才是猴子,老子是人?!?p> “這不是重點,既然來了,那就要跳個舞,不然這十美元租的的衣服不是白費了?!狈腋駹栒砹艘幌乱骂I,“忘記告訴你了,我剛入學的時候,也曾是年級的貓王啊。”
“扯淡,我看是你是發(fā)情的猴王。”路明非轉身就要往臺下走。
芬格爾伸手要去抓,結果路明非一個側身,像是預知了他的動作一樣,輕易躲開了,直直朝著那只等待他的澳洲大龍蝦去了。
芬格爾看著抓空的手一愣,然后笑嘻嘻的跟上了。
二樓一側,深紅色幕布拉開,一只小型樂隊在試音,為首的指揮是上次和芬格爾爭論豬肘子的侍者,他今天穿了一套合身的黑西裝,白色小領結,梳著整齊的背頭,仿佛能將優(yōu)雅寫在臉上,這卡塞爾果然是人才濟濟。
指揮昂著首,右手輕輕揮動指揮棒,悠揚的小序曲,輕輕柔柔的響起。
舞會正式開始。
黑衣男生輕輕摟著白裙女生的腰,兩只高舉的手臂牽在一起,翩翩起舞。男生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踩過實木拼花的地板,女生散開的蕾絲裙擺投下虛白的影子,空氣里彌漫著曼妙的香水味道。
“是探戈,我最拿手了。”芬格爾有點懊悔的說。
“那你上啊,那么多女孩子,用你的魅力釣一個?!甭访鞣穷^也不抬,正在和澳洲大龍蝦鏖戰(zhàn),似乎對于那些光潔少女小腿,沒有太多興趣。
他沒有吃過那么大一整只龍蝦,手里抓著銀制的餐具,不知道從哪里下手,猶豫到最后,路明非干脆直接上手,簡單方便。
“師弟,注意形象,你現在是卡塞爾目前風頭最盛的S級新人王啊。”芬格爾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沒關系,他們都在欣賞好看的舞會呢?!甭访鞣顷乱粭l龍蝦腿。
凱撒站在二樓,雙手壓在欄桿上,目光停留在角落里的路明非,露出了一個微笑,“真有意思?!?p> 路明非和龍蝦持續(xù)鏖戰(zhàn),大廳中舞蹈也隨著時間慢了下來。
音樂聲漸漸低緩,男女舞伴相互彎腰,行著典雅的宮廷禮。
一首探戈馬上要結束了,舞伴準備離場時,樂隊音樂忽然一轉,沒有停止,而是開了一首新的曲目,音樂硬朗昂揚。
舞伴遲疑片刻,再一次牽起對方的手,音樂沒有停,舞蹈就沒有結束。
首席小提琴手拉完長音后起身,把提琴放在自己的座椅上,轉身下樓,一個莫名其妙的舉動,一個出乎任何人意料的意外。
但無論是舞伴還是樂隊,他們都沒有因為這個“意外”而有任何失態(tài),他們在卡塞爾有最好的宮廷舞老師。
只是所有人還是不禁讓余光飄向那個走下來的提琴手,十幾秒后,首席小提琴手,停在路明非前面。
那是一雙近乎透明的小腿,踩著一雙銀色高跟鞋,讓路明非吃龍蝦的動作微微一停,抬起頭,看見一個穿著鑲嵌水晶的銀色禮服的少女,還有一頭淡金色的頭發(fā),一張像是冰封一樣的臉。
冰山女王,零!
“吃龍蝦么?”路明非做了一個所有人都詫異的動作,他舉起一只剝好的龍蝦腿。
“我今天穿了舞鞋?!绷阏f。
“可是我不會跳舞?!甭访鞣遣亮瞬潦稚系挠椭澜裉炜赡苡刑璧膽虼a,但是自己真的沒啥興趣,他內心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混子,出風頭的事情,一般能避就避了,正所謂樹大招風,再說他最近風頭出的夠多了。
零沒有回答,而是抓住了路明非的手,路明非被輕輕一拽站了起來,在女孩強有力的雙手下,被動擺出了一個板正的舞蹈姿勢。
路明非一愣,看著零完美的側臉,猶如看見了一位冰冷的女王。
零走出第一步,帶著路明非起舞,很標準的探戈,剛勁有力,兩人旋轉著切入舞臺中央,如銀光利刃,所有人不禁讓出一條路。
到了舞臺正中,舞曲恰是要邁入最后的高潮,兩人如蝶飛起舞,銀色禮服上的水晶反射著燈光,閃的人睜不開眼。
“知道Por Una Cabeza么?中文名《只差一步》,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爾的作品。”零說。
很奇怪,這個看起來冷冷的女孩,好像對路明非總是很主動。
“聽過這曲子,不過不知道叫什么,我記得在《聞香識女人》,《辛德勒的名單》,《真實的謊言》都出現過?!甭访鞣遣焕⑹鞘颂m小宅男之稱,平日里沒少在盜版網站看這些經典電影。
“這是一首高貴的曲子,傲視一切。”零直視路明非眼睛。
“一切?”路明非問。
“是的?!绷泓c點頭。
“我喜歡這樣,那樣的感覺,會讓我覺得可以做到任何事?!甭访鞣浅读顺蹲旖?,散漫的眼神那一瞬間好像有什么鋒利的東西在閃動。
舞蹈還在繼續(xù),只是原本的舞伴的現在都在兩側起舞,像是陪襯的綠葉,用來陪襯最中央的兩個人。
“曲終,我將旋轉3600度,拉著我的手?!绷憷淅涞恼f。
路明非輕輕眨眼示意。
最后的余音中,所有人都靜止下來,零卻沒有,她以手之摁著路明非掌心開始旋轉,裙擺飛舞,散開的水晶滴滴答答,像是一朵盛開的白花。
舞曲結束,路明非手心一握,抓住零的手,她也完全了3600度旋轉,面對路明非緩緩蹲下行禮,這是標準的宮廷舞結束動作。
路明非微微一笑,用了一句記憶中的臺詞,“愛卿免禮平身!”
這句話話,曾經也有一個男孩說過,他站在巨大的聚光燈下,緊張的直冒冷汗,說出那句讓他懊悔且覺得會被人嘲笑的一句話。
現在路明非重新說出來了,用著不可置疑的語氣,他那被水晶燈照亮的半邊臉堅硬如鐵,清冷的眼神真的像在王座之上的皇帝。
凱撒率先鼓起了掌,緊接是身后六個部長,隨后是所有人,掌聲熱烈的像潮涌,充滿了整個安帕館。
真是完美的曲子,無懈可擊的演繹,無可挑剔謝幕。大家在心里想著。
零站了起來,沒有理會任何人,轉身走向舞池旁邊,換上黑色皮靴,將銀色高跟鞋放回箱子里,從侍者手里接過深紅色的長風衣披上,轉身離開。
“Wait!(等等)”路明非跑回原來餐桌,抓起那半只澳洲龍蝦,跟上離去的零,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起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