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劉邦困守在陽夏南的大營里,得知項王大軍已經(jīng)移往陳,就召張良等商議。
“只要將項王滯留陳地,天下可定!”張良一貫從戰(zhàn)略上考慮?,F(xiàn)在漢王各路人馬橫行楚地,項王敗局已定。
“如何滯留?楚軍強(qiáng)悍,漢軍怯弱?!眲町?dāng)然想留住楚軍??墒谴虿贿^楚軍啊,一不留神,就被楚軍打得半死。
項王大軍在陳,以漢軍現(xiàn)在的人馬,根本就不能靠近。怎么才能拖住呢?張良冥思苦想。
“鐘離眛留守固陵,可以先攻?。 标惼绞种杏泻芏喑妰?nèi)線,對楚軍國內(nèi)情最了解。所以項王的安排他已經(jīng)知道,也看出戰(zhàn)機(jī)。
“暫時不宜,如項王來救,我軍必??!”張良阻止,不能貪小利吃大虧。再說鐘離昧可是硬骨頭,其人馬沒有那么好對付。
“吾豈可坐等?”劉邦看向張良,希望還是有些行動。別光等了,士卒們都開始抱怨在大營里太久了,而且現(xiàn)在也沒有楚軍威脅。
“可令盧綰領(lǐng)軍于半道下營,大王仍在此觀望一日”張良找了個折中方案。知道漢君臣都在大營呆煩了,就想出去。但援軍不來,漢王軍單獨挑戰(zhàn),如羊挑戰(zhàn)狼,只有失敗。在固陵已經(jīng)半月之久,總該有援軍趕來,張良內(nèi)心估摸差不多了。
“如此甚好?!眲铍m貴為漢王,每到此時,對待張良如弟子聆聽先生言。有了張良的首肯,劉邦隨后就調(diào)派諸將。使人喚來盧綰,酈商,樊噲三將軍,命令當(dāng)日就率四萬人馬出營,于固陵半道下營,同時監(jiān)視固陵楚軍動向。
聽說要離開大營,漢軍士卒全歡叫起來,如蒙大赦。在這里呆著,就是畫地為牢,呆久了誰都受不了。
“早該搬走,儒生誤事!”離開劉邦后,樊噲沒好氣地抱怨。樊噲的怨氣全在張良陳平身上。
“追項王何急?吾等上次可謂死里逃生?!北R綰一直對貼近追擊楚軍有看法,等十天半月援軍到達(dá)后再合圍多好。都是不拿刀槍的張良,陳平拿主意,也不知漢王怎么就那么沒主見。
“漢王之命,自有道理!”酈商頗通文墨,其兄酈食其亦游說之士,故一直敬重張良。
盧綰,樊噲對視一眼,只好打住。
當(dāng)天午后盧綰等就率軍興高采烈地出發(fā),于固陵方向半道下營。
剩下的漢軍士卒也喜氣洋洋,準(zhǔn)備搬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不日即前往與盧綰軍匯合,離開這個躲了太久的漢軍大營。
焦急的只有張良,劉邦和陳平,援軍在哪里?那么多使者出去,怎么還沒有消息?早該有回音了!
還是沒使者趕來,劉邦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夜已深,帳內(nèi)陪侍的戚姬看著漢王坐立不安,卻無計可施。
戚姬名三兒,定陶人,封為美人。漢王素愛幸,此時隨軍。
侍酒,跳舞,劉邦都心不在焉??v然夜里寒涼,戚姬還是特意穿著素紗褝衣,坐到劉邦的腿上,吸引劉邦的注意力。
帳外有人言。片刻有郎中在帳門外輕聲喊“大王!”
“休得煩人,明日再言!”戚姬對著帳門尖叫。
“何事?”劉邦喝問。
“灌嬰使者。。”郎中回應(yīng)。
“進(jìn)帳來!”劉邦大喊,嚇了戚姬一跳。自己可是身著褝衣,讓下人看見多難堪。
郎中掀開門簾,一看幾乎裸身的戚姬,嚇得趕緊退出來。
“兔崽子!”劉邦罵著推開戚姬,站起來沖到門簾外,喝問,“速言!”
“灌嬰信使到!”郎中趕緊稟報。
“何在?”劉邦急切地問。
“帳外?!?p> “召見!”劉邦直接對帳外叫起來,須臾都不想等。
信使趕忙進(jìn)來,遞上灌嬰的封櫝.
劉邦焦急開封,看到“大軍明日將到苦縣”,琢磨著到固陵的遠(yuǎn)近。不過百十里!一想清楚,當(dāng)著使者的面,劉邦像小兒一樣歡跳起來,急忙著人去找張良和陳平。戚姬帳內(nèi)聽得莫名其妙,大王奈何狂如小兒?這可是頭一回阿。
張良也是幾乎初聞涕淚滿衣裳,興高采烈地趕來。
形勢一下就變了。張良在十步之外就說,漢軍可以出擊。
“圍攻固陵鐘離昧!”陳平還是那個意見,時機(jī)終于成熟了。
“善!”劉邦痛快地同意了,張良也笑著直點頭。
“明日大軍圍攻固陵!”劉邦興奮地讓陳平去傳令。
“大王且慢,緩一日,可借灌嬰之力!”張良提醒,兩軍聯(lián)合,才必勝。
“固陵宜早圍,不可延遲?!标惼綇?qiáng)調(diào),鐘離昧可不是等閑之輩,那是項羽手下悍將。若先消滅,就是斷了項羽一臂。
“讓盧綰人馬今晚就進(jìn)發(fā),明日午后悄悄斷鐘離昧外逃之路。圍而不攻,切不可打草驚蛇!”張良自有盤算。盧綰四萬人馬若先抵固陵,萬一鐘離昧拼死迎頭攻擊,漢軍即可能潰敗。
“灌嬰快到苦縣,本王欲先往會之?!眲罡胗浌鄫氪筌?,那可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掌上明珠。
“大王分兵可矣!”張良明白劉邦的心思。
“善!”劉邦感覺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明日來臨。
劉邦決定天明自己率韓王信,衡山王等少量人馬去會灌嬰。大營的其余四萬人馬由周勃,王吸,薛歐率領(lǐng),去支援攻固陵的盧綰等。
主意已定,劉邦當(dāng)夜就讓陳平去前方傳令,令盧綰領(lǐng)樊噲,酈商等眾將準(zhǔn)備夜里出發(fā)去堵截固陵鐘離昧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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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陳平傳達(dá)的命令后,盧綰下令各部立即就食,準(zhǔn)備起營。漢軍大隊人馬三更準(zhǔn)時啟程,一路上匿其旌旗,悄悄進(jìn)發(fā),午時才趕到固陵城郊。隨后盧綰分派諸將先于四門五里外設(shè)伏,只許出不許進(jìn),不要驚動城內(nèi)鐘離昧人馬。
樊噲領(lǐng)兵圍固陵城南。找有利地形布置兵馬,既準(zhǔn)備進(jìn)攻,也要防止敵軍逃跑。
剛受命,負(fù)責(zé)監(jiān)視固陵南門的斥候就發(fā)現(xiàn)有騎兵快馬出門,趕忙報告左校。
不管是誰,都要抓捕!是庶民也要先拘留,更何況騎士?左校立即命婁煩士于壟后埋伏好,弓弩叩箭,靠近先射馬,然后才射人的非要害處。另十來個士卒在后十丈遠(yuǎn)埋伏,執(zhí)戈戟正面阻止敵。
左校又招呼幾個騎卒,先藏在樹叢后,執(zhí)戟持戈,準(zhǔn)備拼殺。
一切剛安排就緒,那楚騎也沖過來了。那楚騎就是武直,毫無懸念地為漢軍所擒。
給部屬分工已畢,樊噲正巡視士眾車馬,突然左校來報,抓到楚軍信使。
人和密函都被漢士卒送到將軍樊噲面前。
“所為何事?所傳何令?”長史替樊噲審問。
“未知!”武直裝糊涂。
“項王有何謀劃?”
“臣仆士伍,一無所知!”
“哈哈,不說也罷,本將知悉!”樊噲已經(jīng)看過了鐘離眛的回書,知道了撤軍計劃??次渲眽褜崳湍托牡卦僖?guī)勸一次,“小兒,降則免死!”
“要殺則殺,何必多言?”武直扭頭回答。
“兔孫子,成全汝!”樊噲懶得再與武直費口舌。一揮手,武直被樊噲手下帶出去,斬于帳外。
太及時了,樊噲急忙讓親兵將鐘離昧信及抓信使的經(jīng)過向盧綰報告。
樊噲截獲的信一下改變了盧綰的主意。如果今晚開始攻城,士卒傷亡不說,對于鐘離眛這樣的勁旅,沒有十天半月根本攻不下來固陵。而待明日鐘離眛率軍出城于野外圍攻,對漢軍可謂天賜良機(jī)。盧綰主意已定,當(dāng)即下令撤圍,假裝漢軍只是跟蹤楚軍而來,加強(qiáng)警戒而已,免得鐘離昧發(fā)覺。
得令后,樊噲又帶領(lǐng)部屬撤離南門外大道,于南十里外下營。明日即就此埋伏,以待鐘離昧人馬自投羅網(wǎng)。
周勃兵馬晚半日才到,本來負(fù)責(zé)圍攻西門。盧綰下令等到天黑后往城南進(jìn)發(fā),與樊噲人馬匯合。為明日伏擊作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