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上那張相片,成澤心里非常不安,他努力克制著面部表情,只表現(xiàn)出正常的緊張反應,不讓自己露出一絲恐懼。
成澤心里明白,這件事即使掩藏得再好,總有一天會暴露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但沒想到,一場暴雨就這樣把這個“秘密”給公之于眾,而且來得是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但成澤想不明白,警察為什么會那么快就找到了他呢?
不過也幸好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星期,讓他有個過渡的時間沉著應對,要是在幾天前,他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在這警察面前露出馬腳。
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警方應該還沒有掌握他殺了人的證據(jù),不然就不是問話而是直接逮捕了。
“這紙巾是你的面館的吧?”高弘把相片往前推了推問道。他直接去過面館,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轉(zhuǎn)讓出去了,不過還是很快就找到了成澤的信息。
“是?!背蓾牲c點頭。
問話的警察約莫四十五歲,剃著平頭,濃眉大眼,鼻子很大,法令紋很深,說話的時候露出的牙齒很黃,想必是經(jīng)常抽煙,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老練。在他旁邊,有一個實習生模樣的小伙子在做記錄。
“請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成澤問道。
“獅子橋河涌拋尸案,知道嗎?”
“啊,這個!”成澤裝出一臉驚訝,“我看了新聞,太恐怖了!”
“這紙巾是從被害人身上找到的?!?p> “啊?不會吧……”
成澤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晚他明明搜遍了死者全身,把搜到的錢包和手機都交給了夏美,確認過死者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后才處理尸體的,怎么會有一包自己面館的紙巾呢?
成澤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遍那晚的所有細節(jié),但始終沒有找到漏洞。他只能想到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夏美趁他不注意,偷偷把紙巾塞進死者身上。
但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事件曝光后,嫁禍給自己嗎?
這時,高弘向旁邊的陳立示意了一下,陳立點點頭,立即從身上拿出周大民生前的相片,放在成澤的面前。
“你認識這人嗎?”
成澤拿起相片,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感覺渾身不舒服,“不認識?!彼麚u搖頭,隨即把相片放回桌上,“他不會就是那個被害人吧?”
“沒錯?!?p> “哦?!?p> “那你記得他有來過面館吃東西嗎?”
“嗯……”成澤假裝想了想,再次搖搖頭,“沒什么印象?!?p> “仔細回想一下,大約一個星期前,他有沒有在你家面館出現(xiàn)過?”
“也許有來過,但畢竟是一個星期前的事了,加上每天那么多人消費,我也沒特別留意這人。”
“面館里面有監(jiān)控嗎?”
“沒有,就那巴掌那么大的地方,也用不上監(jiān)控什么的吧?!背蓾尚α诵?,“從治安來講,要是在門外有個監(jiān)控,那確實會安全很多,但是從生意上來講,這一條街也不見哪家有在室內(nèi)安裝監(jiān)控的,畢竟有個東西對著客人,總感覺不是那么好。”
高弘覺得成澤說的也很有道理,監(jiān)控之下,雖然會規(guī)矩許多,但是會感到非常不自在。
“那個,聽說死者是外語學院的教授,是嗎?”成澤主動詢問。他想看看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線索。
“沒錯?!?p> “真是太慘了,這好好的一個教授,怎么會遭遇這樣的事呢?”成澤皺起眉頭,輕晃著腦袋,露出一臉的惋惜。
“聽說你的面館突然轉(zhuǎn)讓了,為什么呢?”
“也不是突然啦,之前也考慮過轉(zhuǎn)讓的,剛好下個星期要去地方,兼顧不來,所以就轉(zhuǎn)讓了。”
“這樣啊?!备吆胛⑽Ⅻc點頭,隨即又問道,“對了,十號晚上,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終于要確認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了,成澤心想。
“十號那晚啊……”成澤歪著腦袋,用手指敲著大腿,努力回想那晚的情景,“嗯,那晚我十點多打烊,然后和朋友去了‘銀星’KTV玩,大概玩到凌晨一點多才回去?!?p> “記得很清楚啊?!备吆胄α诵?。
“哎,就是那晚,我喝了點酒,被夜風吹了吹,結(jié)果頭疼了好幾天呢。你說我能不記得嗎?”
“坐車去的嗎?”
“走路去的,也沒多遠。”
“那有沒有什么消費賬單之類的票據(jù)?”
“這個東西啊,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賬單,所以就沒保留。”
“那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李海東?!?p> “嗯,寫下來吧,還有他的電話?!?p> 陳立把一個小本子遞過來,成澤于是把李海東的名字和電話寫了下去。
這個李海東是成澤的面粉供應商,兩人也是朋友。在出事當晚,成澤和夏美兩人在處理完尸體之后,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成澤特意約了李海東去KTV玩,順便讓李海東做了人證。至于夏美自己是如何制造不在場證明的,成澤并沒有過問。他想,夏美這么沉著應對,應該早就想好對策了吧。
“那晚回來的時候,你是走哪條路?”高弘忽然問道。
“走柏油路那邊。平時要是早打烊的話,也會走公園這邊的小路?!?p> 高弘點點頭,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忽然把目光停留在電視上的一張相片上,“對了,你是跟妻子一起住在這里的吧?”
“是……啊不,還不是妻子,是女朋友?!背蓾尚π?,吞咽了一下。幸好文惠去了上班,要不然當場被問到這起事件,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她叫什么名字?”
“文惠。文化的文,賢惠的惠。”
“嗯,她去了哪里?”
“上班去了,公司在市區(qū)?!?p> “哦,我還以為你們倆一起打理店鋪呢?!?p> “沒有沒有,這么一個小店鋪,又賺得不多,就我一個人打理也足夠了?!?p> “是啊?!?p> 高弘微微一笑,雙手放在大腿上摩挲了一下,似乎覺得再問下去也無果,便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相片,“就到這里吧,謝謝你的配合調(diào)查,如果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請聯(lián)系警方或者可以直接聯(lián)系我?!闭f著,他從懷里拿出一張名片來。
“好?!背蓾山舆^名片,發(fā)現(xiàn)上面只是寫著高弘的名字和一個手機號碼。與其說是名片,倒不如說是便簽。
高弘走到玄關(guān)處,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對了,你認識這個女人嗎?”他拿出了喬小青的相片。
成澤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道:“不認識?!?p> “哦,那沒事了。”高弘笑笑,轉(zhuǎn)身離開。
把兩個警察送走之后,成澤如獲大赦般癱坐在沙發(fā)上,壓抑的恐懼也如同冷汗一樣,在這個時候才得以散發(fā)出來。
從剛才的對話來看,成澤覺得自己的回答應該沒有露出破綻。不過,一旦警方繼續(xù)深挖,肯定會挖出點什么來,到時就不好應付了。
還有一點成澤想不明白,就是周大民身上那包紙巾。如果真是夏美放的,那她的目的就很顯而易見了。
只是成澤想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嫁禍給他呢?
萬一出了事,成澤把她供出來的話,她也不一定能脫得了身吧?畢竟她和死者的關(guān)系,是這起案件的最關(guān)鍵點,而成澤則覺得自己完全是處于一種被動狀態(tài)。
別說警方不知道細節(jié),就連他這個當事人,也不知道案件的來龍去脈。他只是剛好路過,見義勇為而過失殺了人而已,至于夏美和那個死者周大民的關(guān)系,他一點也不清楚。
當目光掃至放在電視上的相片時,成澤忍不住嘆了口氣??磥恚鳇c什么了,他在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