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巨榕古葬
高處的山壁上也有不少巖洞,排列得頗為有序,應(yīng)該是人工開鑿的。其下方有明顯的石階,地面上不時可以見到一具具朽爛的人類枯骨,還有些兵器鎧甲,都已經(jīng)爛得不成樣子。
見那衣服樣式,應(yīng)該是清初時期。那時候吳三桂開關(guān)賣國,后被封為云南王。滇南地區(qū)一些漢民并不服從他的管教,起來作亂造反,被逼無奈之下潛入深山老林,誤打誤撞來到此地,引以為據(jù)點。
此處并不見得鷓鴣哨的身影,但他卻留下了一串的腳印。
二人順著水流走到盡頭,河水已流入地下。再往上爬了一段山巖堆積的斜坡,這才成功地穿過了遮龍山。
前方四周全是群山,中間則越來越低,形成一座山谷,其中全是大片的原始森林,莽莽蒼蒼,有很多根本叫不出名目的奇花異木,又散布著無數(shù)溝壑深谷,溪流險潭。
陳玉樓取出人皮地圖,正核對著進入蟲谷的路線,孫缺拍了拍他,指了指地面的腳印道:“哨子已經(jīng)進了林子,恐怕是去了山神廟?!?p> 這密密疊疊的原始森林中又不知藏著多少危險,孫缺和陳玉樓沿著腳印而去,不多時已徹底迷失了方向。
里邊的藤蘿蔓條等熱帶植被長得太過茂密,二人只能用匕首開辟出一條道路來,所幸他們的兵刃都足夠鋒利。只是沒了鷓鴣哨的足跡,這追蹤行動也就失敗了。
陳玉樓從兜里取出風(fēng)水羅盤,但指針飄忽不定,完全沒法辨別方向。
他要觀泥痕辨形理氣,看清山川河流的構(gòu)成,在這一地區(qū)卻是完全行不通了。
這山頂全是云霧,山下全是各種樹木藤蔓,就如同在山川河流的表面糊滿了一層厚厚的綠泥,上面又用棉花套子罩住,根本無處著手。
孫缺想起前世看過的,說這獻王設(shè)置的蟲谷乃是天衣無縫,??怂拇箝T派。摸金發(fā)丘的風(fēng)水秘術(shù),受制于蟲谷的氣候和磁場無法使用。搬山道人的生克制化之道在這里同樣也行不通了,因獻王以痋術(shù)造了一大堆的鬼物。至于卸嶺力士,人就算再多,也淌不過蟲谷大門前彌漫的痋云,這時期可沒法人手發(fā)一套防毒面罩。
所以獻王才認為“非天崩不可破”,那鳳凰膽當(dāng)真是非胡八一三人組不可得?
天崩......孫缺叨念著二字,突然有了主意。他一打響指,直接召喚出了怒晴雞。
地上不行就往天上飛!
二人騎在怒晴雞背上,也只能貼著樹林枝頭低空飛行——這里的霧氣實在是太大了。不過獻王絕對料不到,兩千多年后會有人騎著飛雞來取它的項上人頭。
“嘩啦”一聲,怒晴雞一頭栽進了樹叢中,霧氣完全遮蔽了他們的視線,直到撞上了方才發(fā)現(xiàn)。
“我靠!”
孫缺晃了晃腦袋,撞得有些暈乎,不過有兩層金鐘罩護體,倒是毫發(fā)無損。
向后邊一看,陳玉樓正掛在密密麻麻的枝丫間,臉上都是鮮血,已昏了過去。
怒晴雞被卡在兩根粗大的樹干間進退不得,孫缺只能將它收回寵物空間。
他攀著大樹的枝干到了陳玉樓近前,將他一把摟起,提著往樹下而去。
等到了底下,仔細檢查了一番。
陳玉樓只是被樹枝刮花了臉,所以流了一臉鮮血,但并沒有什么大礙。他的體質(zhì)自然比不上孫缺,這么劇烈的碰撞,直接給他整暈了過去。
簡單給他處理過傷口后,孫缺又開始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眼前這參天樹叢,竟然只是兩株大榕樹。
所謂“獨木成林”,講的就是這榕樹。這兩株生得更為壯觀,樹冠低垂,沉沉如蓋。周圍落地形成的新干便有如半米粗的大石柱,最中央的樹身更如一堵四五米長的黑墻一般。兩只粗大的樹身長得如同麻花一般,互相擰在一起,繞了有四五道,形成了罕見的夫妻樹。樹身上還生長了許多叫不出名稱的巨大花朵和寄生植物,就像是森林中色彩絢爛繽紛的大花籃。
他在空中之時看見的都是白茫茫一片,到了底下反倒能看清楚這些樹木的具體形態(tài)了。
大榕樹......大榕樹!
孫缺忽地想了起來,后來胡八一進入蟲谷,不就是在這兩株大榕樹上面找到了失事的飛機嗎?
那意外墜毀在此的漂亮國的運輸機,誤打誤撞破了獻王的風(fēng)水大局,所以后來胡八一等人才能順利進入蟲谷之中。
算算時間,那漂亮國飛機還沒影兒呢。
孫缺從陳玉樓懷里取出人皮地圖,仔細一比對,這兩顆大樹,不正是獻王大祭司所在的陪陵么!
這二十多米高,四五米粗細的合抱大榕樹,就是那大祭司的天然墓穴。
中國的喪葬文化非常復(fù)繁復(fù)。從古至今,除個別少數(shù)民族、佛教等是實行單一的喪葬方式外,漢族和大部分少數(shù)民族普遍實行的是火葬和土葬方式相結(jié)合的墓葬方式。
而樹葬作為一種非常古老的葬法,也是極其罕見的。它詳細劃分又有風(fēng)葬、空葬、掛葬、懸空葬等等。
孫缺在前世考古探究中,就曾在廣西大瑤山地區(qū)的侗族見過一例“掛葬”。侗族認為花婆神司掌生育,負責(zé)接送孩子降世。因此,在孩子五六歲時要舉行酬謝花婆神的祭祀儀式,稱為“還花”。
如果還未“還花”,孩子就夭折了,則表示孩子的靈魂回到花婆神處,準備重新投胎。為了讓他們能夠順利的投胎,侗人會給嬰尸穿好衣服,放在糞箕或簸箕中,再用新白布蓋好,掛在村寨附近的樹枝或竹枝上,再用草繩捆好,任由野獸猛禽吞食。侗人認為,只有這樣才能使母親重新懷孕,否則會引起難孕或絕育。
眼前這株榕樹遮天蔽日,那大祭司的棺槨采用懸空葬的方式,在樹身挖洞置于其中,用痋術(shù)將榕樹化作自己的樹棺。他自認乃是方外之人,死后不能以尋常方式下葬,又或許是為了給獻王守墓,而故意將自己葬在蟲谷門口。
無論哪一種,這絕對都是破解蟲谷風(fēng)水局的重要一環(huán)。
孫缺拍了陳玉樓兩下,還是叫不醒,又只能通過契約來強制開機了。
他整個人宛若針扎屁股一般從地上蹦了起來,暗道了兩聲缺德,又聽孫缺大概講了這棵樹的事情,二人便一起往中央的寬厚樹身爬去,尋找大祭司的棺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