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云渡

　　正當(dāng)素還真商議著冥界之事時，另一邊，缺舟與一頁書也回到云渡山了。

　　郎峰青樹，云流傾天，闊別十?dāng)?shù)春秋，缺舟再度踏上云渡山的土地，風(fēng)景依舊人依舊，卻又是不同的心情。

　　缺舟不禁賦詩道：“云山飄渺峰飛渡，松青樹下半石烏。如今再問禪多少，兩鵲啾啾抬稚足。”

　　“嗯——”旁邊的一頁書聞言，佛眼半闔，細細品味道：“好一個如今再問禪多少，兩鵲啾啾抬稚足。闊別多年，好友心性改變了不少?！?p>　　缺舟聞言一愣：“哦？有嗎？”

　　“當(dāng)然。”一頁書嘴角微揚，道：“曾經(jīng)好友雖然佛法精深，心中卻仍有一絲執(zhí)著。而今再觀好友情態(tài)，天真純?nèi)?，隨心隨性，儼然得大自在矣！”

　　“吾，自在嗎？”聞言，缺舟佛眼一闔，隨后睜開，略帶痛苦地看向一頁書：“其實，吾并不自在，相反，吾的心很痛，很痛！”

　　“嗯？”一頁書疑惑一聲：“痛從何來？”

　　缺舟手持天人，回答道“從游云臺，從黃埔橋，更從吾腳下的云渡山?！?p>　　“佛友…………”

　　聞言，一頁書心中一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游云臺是一頁書出世以來第一次身死之地，在那里一頁書手無形火襲身，肉身盡毀，幸得一點靈氣依附于已死的玉竹風(fēng)之軀體，才得以化身為“天劫·紫錦囊”。

　　而在黃埔橋，一頁書為護不知名，受千子彈攻擊，沖上黃埔橋閉氣而死。

　　云渡山更不用說，正如當(dāng)初缺舟離開時一頁書說的那樣，自一頁書入世后云渡山風(fēng)波便不斷，甚至有數(shù)度一頁書在云渡山瀕命。

　　一次分別，卻放任好友獨自經(jīng)歷如此多的死劫，他算什么好友？又算什么知己？

　　缺舟左手輕放在一頁書的肩頭，道：“吾，真后悔，明知你之天命坎坷，當(dāng)初吾還是離你而去！”

　　說完，缺舟已是滿面愧色。

　　“那不是佛友的錯！”一頁書把手伸向自己的肩頭，按住缺舟的左手，道：“那是百世經(jīng)綸的天命，一頁書該自己承擔(dān)，豈能連累佛友！”

　　缺舟痛苦地閉上眼：“但吾………情愿被你連累！”

　　“佛友………”

　　清風(fēng)徐過，兩人相對無言，良久，良久。

　　缺舟放開一頁書，眼神不容拒絕道：“過去，是吾不在。從今以后，梵天之路，吾，缺舟同行！”

　　“佛友………”一頁書心頭熱暖，道：“缺舟之路，梵天亦會同往?！?p>　　話到此處，兩人相視一笑，一同步入云渡山深處。

　　山花爛漫，云渡山的一草一木，皆無變化，好似主人在為離去的人刻意維持著原貌。時別多年，兩道熟悉的詩號，終于再度于云渡山同響：

　　“千年共修，缺舟一帆。無邊沉淪，法海渡航！”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啊~~”

　　曾為殺手，如今被一頁書收為徒的孩童小無欲聽見熟悉的詩號，興奮地跑出去大叫：“師父，你回來了！”

　　不料，小無欲剛跑出去便看到缺舟與一頁書聯(lián)袂歸來，一時有些疑惑。

　　“師父，你回來了！這位是………”

　　一頁書面露一絲和悅，道：“徒兒，這位是吾之摯友，滅度梵宇圣修者，缺舟一帆渡，爾不可失禮?！?p>　　“啊！”聞言，小無欲臉色一驚，連忙低身行禮道：“小僧小無欲，見過缺舟前輩！”

　　“梵天，莫再提那圣修者之名?！比敝蹮o奈道，低頭看向道小無欲：“不必多禮，請起吧，吾不拘禮數(shù)?！?p>　　“多謝前輩！”小無欲連忙站起身。

　　一頁書道：“徒兒，去準(zhǔn)備茶水糕點，吾要與佛友看茶論道七天七夜?！?p>　　“??！這………”小無欲面露為難之色，偷瞄著一頁書道：“這………師父啊，云渡山上只有泉水和石頭饅頭，沒有茶水糕點。”

　　“………”聞言，一頁書一時尷尬。

　　“哈！”缺舟輕笑一聲，嘴角微揚，低頭對小無欲說道：“那就請小童為吾們準(zhǔn)備泉水和石頭饅頭吧。”

　　小無欲聽了一驚：“?。】墒恰?p>　　缺舟手持天人，笑道：“不必困擾，照做就是。”

　　“額………好吧，前輩稍等。”小無欲偷瞄了一下師父，見其微微點頭，便跑開去照辦。

　　隨即，一頁書面露一絲愧色道：“是一頁書思慮不周，讓好友見笑了?！?p>　　“哪里，這樣就好?！比敝圩旖俏P，道：

　　“泉水冰潔澄澈，濯流百世猶然清冽。石頭觸手彌堅，千年滄桑不改其質(zhì)。云渡山的清泉流水，石頭饅頭，一如百世經(jīng)綸，千古丹心如是?！?p>　　一頁書佛眼半闔，單掌佛禮道：“一頁書如是，缺舟一帆渡亦如是??！”

　　缺舟薇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后，久違的兩人再度坐于石桌之前，面前擺著盤子和茶具。盤子里擺著石頭饅頭，茶壺里裝著泉水。

　　一頁書開口道：“當(dāng)年佛友離開，言說滅度梵宇或可恢復(fù)佛友失落的記憶。如今觀好友心結(jié)已開，未知前因是否已然明了?！?p>　　缺舟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泉水，道：“那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如今想來，一如夢幻泡影。”

　　“哦？好友可愿說與一頁書一聽？”

　　缺舟輕輕放下茶杯，道：“當(dāng)然。一切，都要從一個喚作地門的佛脈說起……”

　　隨后，缺舟向一頁書一一敘說了自己前身的故事。

　　除了九界與自己穿越而來的事被缺舟隱去之外，有關(guān)前身的一切缺舟都向一頁書和盤托出。

　　“就是這樣，一百零九名大智慧的意識毀滅后融為一體，凝聚成一個全新的個體，也就是吾——缺舟一帆渡！”

　　一頁書聽完，感嘆道：“這真是一個離奇的故事，想不到還有這樣一支佛脈，信奉這樣的理念?！?p>　　缺舟面露一絲苦澀，道：“真愚蠢吧，而且還妄稱大智慧，哈！何其可笑！”

　　一頁書佛眼半闔，道：“眾生之悟，悟在眾生，他人豈能越殂代皰。若真能替眾生去悟，那也不需釋尊說法了?！?p>　　缺舟哀思道：“是啊，吾，錯了，吾們都錯了。”

　　“好友毋須自責(zé)?！币豁摃殖址鲏m道：“缺舟一帆渡，代表大智慧的質(zhì)疑，大智慧若犯錯，缺舟便毀掉大智慧，好友已然成功履行了自己使命。如今，前塵如過眼云煙，水月花鏡，好友往后如何打算？”

　　缺舟聞言，眼神堅定道：“大智慧之錯，證明不能替眾生去悟。那往后缺舟一帆渡，便護持眾生，直到眾生皆自我開悟，大智慧，方證大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一頁書贊道，雙手合十：“佛友宏愿，梵天同行矣?！?p>　　隨后幾天，缺舟與梵天便在云渡山一同交談?wù)摲ā?p>　　缺舟一帆渡前因了斷，性情豁然開朗，佛法與修為皆更進一步，每有妙思，讓梵天贊嘆不已。兩人暢談七天七夜，忘情忘我，不亦樂乎。

　　一日，缺舟與梵天同在云渡山靜心打坐。

　　與波旬一戰(zhàn)，一頁書與缺舟直面魔佛天威，體內(nèi)皆受了不小的傷勢。

　　尤其是缺舟，因其武學(xué)更多特性偏向防御，所以在戰(zhàn)斗中缺舟曾多次為一頁書抵擋波旬極招，體內(nèi)受傷也更嚴重。必須要一段時間靜心調(diào)養(yǎng)。

　　就在兩人正在療復(fù)與波旬交戰(zhàn)所受傷勢之時，在兩人身旁服侍的小無欲忽然聞到一股異味，叫道：

　　“奇怪，怎么會忽然有一股猴膻味？”

　　“嗯——”一頁書與缺舟雙雙睜開眼，一頁書有所感道：“稀客光臨了！”

　　果然，不一會，便見一位身著紅衣的猿猴抱著兩具猴尸進入。

　　“哇，猴穿衣變成人了！”小無欲見了驚叫道。

　　缺舟手持天人道：“小無欲，不得無禮，眾生平等，你起了分別心了！”

　　“啊！是，前輩。小僧知錯?！毙o欲慌忙認錯道。

　　缺舟看向猿猴，頷首一禮道：“這位道友，晚輩不知禮數(shù)，請你不要計較，吾代為致歉?！?p>　　紅衣猿猴擺擺手道：“無妨，請問哪一位是一頁書？”

　　一頁書開口道：“吾便是，怎會如此呢？”

　　一頁書疑問道，問的是地上的兩具猴尸，分別孫能者和常異人。先前為了商借天君絲對付波旬，一頁書對兩猿是有認識的。

　　紅衣猿猴道：“吾是靈果山五猿之一的怒鞭邪猿，今日前來，是為兩位兄弟之死，詳情聽說?！?p>　　隨即，怒鞭邪猿便將孫能者與常異人身亡并被奪走天君絲之事詳細說與兩人聽。

　　“嗯，波旬之事暫告平息，為何還有人覬覦天君絲呢？”

　　聽完怒鞭邪猿的敘述，一頁書沉吟道。

　　正道商借天君絲，無非是為了配合菩提弓對付波旬，如今波旬已退，菩提弓也歸還菩提界，幾無可能再現(xiàn)世，為何還有人要奪取天君絲呢？

　　一旁缺舟一帆渡道：“也許天君絲仍有吾們所不知的妙用?！?p>　　“嗯?！币豁摃鹧郯腙H，道：“看來此事并不單純。”

　　怒鞭邪猿懇求道：“一頁書，念及天君絲曾助正道一陣，望你舉手相助吧！”

　　說完，怒鞭邪猿頷首一禮。

　　一頁書答應(yīng)道：“邪猿你放心，此事吾會代你討回公道。但一頁書希望你能就此退隱，以免涉身險境?！?p>　　聞言，怒鞭邪猿面露難色：“可是兄弟之仇不報，我………”

　　缺舟一帆渡道：“邪猿你放心，梵天既然答應(yīng)，便絕不食言?！?p>　　一頁書一甩拂塵，凜然道：“不錯，一頁書一言九鼎，你就安心退隱吧！”

　　“這………好吧，那邪猿代五猿兄弟叩謝一頁書大恩大德?！?p>　　怒鞭邪猿屈膝跪地，誠懇的向一頁書磕了三個響頭，抱著孫能者與常異人的猴尸離去。

　　一頁書目送怒鞭邪猿離去，感嘆道：“五猿零落，靈果山從此消聲矣！”

　　缺舟一帆渡在一旁道：“梵天，猿尸上的武功，乃是來自外域?！?p>　　缺舟一帆渡穿越苦境至今已有數(shù)千年了，也在云渡山住了數(shù)千年，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并不比前世在九界差?？嗑澄淞种械奈涔β窋?sh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一頁書點點頭，道：“此點或可為線索，日后再詳細查探吧?！?p>　　“好，屆時你吾同行?！比敝垡颤c點頭，兩人再度闔上佛眼，打坐療傷。

　　另一邊，冥界。

　　“鬼隱！你說什么！”

　　冥界之中，鬼隱向冥界統(tǒng)一之主犴妖神請辭，揚言犴妖神難成大事，引發(fā)犴妖神雷霆大怒！

　　鬼隱冷笑道：“一頁書慎謀能斷，剛而善決，而且身懷五蓮之力，而那日封印波旬，那位與一頁書并肩作戰(zhàn)的佛者能為亦不下于他，有此等實力，此等戰(zhàn)友，更有素還真運籌帷幄，老實說，吾不認為你有能力與一頁書爭鋒！告辭了！”

　　說完，鬼隱冷笑著毫不猶豫的離開。

　　“可惡！可惡??！”

　　鬼隱離開后，犴妖神怒不可遏，妖元溢散，剎時地動山搖，石破天驚！

　　但犴妖神無愧為能一統(tǒng)冥界的雄主，迅速便冷靜下來，沉吟道：“哼！一頁書方與波旬一戰(zhàn)，定然元氣未復(fù)，而他身邊黨羽也可能負傷在身。若不趁此機會將其鏟除，日后將更難對付！”

　　“傳令下去，準(zhǔn)備攻打云渡山！”

　　新篇！新篇！新篇！一統(tǒng)冥界的雄主，犴妖神將要攻打云渡山，云渡山將燃起一場怎樣的兵燹戰(zhàn)禍呢？與波旬戰(zhàn)后傷勢未復(fù)的缺舟與一頁書有能力抗衡冥界進攻嗎？

　　敬請期待《苦境大智慧》第十章：梵天之路，缺舟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