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皮來到瑰香的家,他把瑰香懷孕的情況和二老一說,二人也是高興的不行。他們立馬捉來了兩只大母雞,叫二皮挑著便一起給瑰香帶去。
三皮已經(jīng)流浪了很久,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走到了哪里,這段時間以來,三皮總是拿著兩個鐵的自制的罐頭蓋子,敲打著悲涼的節(jié)奏唱著憂傷的歌。
他拿根繩子穿過蓋子中間的小孔,然后把邊緣凹凸的地方錘平,再左手拿著一個,右手拿著一個,兩個來回撞擊摩擦,發(fā)出乒乒乓乓的聲音??恐@個樂器,三皮只要一路上見到誰家死人,他便跑去人家棺材前面哭著唱著孝歌,他還在人家尸體旁邊鋪了床,拿個大棉襖就睡在那兒幫忙守夜,為了防止野貓野狗咬壞人家死人的尸體。主人也是
靠著這個沒人肯干的活計,他穿插于每個村子里辦喪事的人家。吃肉喝酒,辦完事還能打點飯菜包帶走,勉強(qiáng)撐著找到下一個辦事的人家。
又走了幾天,三皮看見前面有個村子,張燈結(jié)彩,原來是有一家人辦著喜事,人還很多,也很熱鬧。三皮來到這里,看著喧鬧的人群,跟他們要煙抽著,他慢慢悠悠走進(jìn)了廚房的核心地帶。
三皮的頭發(fā)已經(jīng)很長很長,頭發(fā)里面還有很多油灰和干草,他披著一件大棉衣。
棉應(yīng)該是前面的那戶辦喪事的主人家,晚上見三皮太冷然后丟給三皮穿的。
三皮胡子很長很黑帶著卷,他手和腳上黑色的污垢也一塊接著一塊干裂開來。
見人家辦事多人雜,三皮也不敢隨意亂走動。他知道這是喜事,不能像喪事那般招主人喜歡,于是他找個地方坐下。
他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遇到辦喪事的人家,都是喜事,他覺得不適應(yīng)這種喜慶的環(huán)境。
他蹬在人家爐子邊上,看著鐵鍋里的紅燒肉噗嗤噗嗤冒著油,三皮看的直流口水。
“來來…來這邊!”
一位帶著高帽的男子叫喚著三皮,離開爐子。
“來這邊,來吧!”
三皮遲疑的卷縮著身子跟了過去,那是個別人看不見的角落。里面有一堆碎石頭,還有一堵墻,可以把三皮和人群隔離開來。
“你坐這兒吧!等下我給你打一些飯過來!你就別到處瞎跑了!你這身上一股子油臭味,就像飯店下水道的油污一樣,任何人都忍受不了!”
三皮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按照男子的指示,坐在了碎石堆邊上。
天上還下著點小雨,三皮的衣服和頭發(fā)開始有一些雨滴。三皮坐在碎石堆邊上,伸著頭往墻外面瞅瞅。他時不時抓抓自己的后背,那一層層的油就抓出了痕跡來。
外面吃喜酒的人越來越多,紅燒肉也是一鍋接著一鍋出爐。
美麗的新娘被帥氣的新郎背著,他們一進(jìn)院子后,喜婆就往地上擺了一把斧頭,新郎背著新娘跨過去以后,喜婆高喊,福臨門。
然后喜婆又在前面擺下了一塊年糕,新郎背著新娘過去以后,喜婆又高喊,年年高升。
最后新郎又背著新娘踏過了腳下的燃燒的紙錢,旁邊的喜婆接著大喊到,踏過刀山火海,一帆風(fēng)順。喜婆抓了一把米,朝新娘新郎身上撒去,說道,順風(fēng)順?biāo)?,五谷豐登。
順著熱鬧聲逼近,三皮也十分好奇,他大著膽子站了起來,往外面看了看。
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快兩個鐘頭,戴高帽子的男人已經(jīng)把給三皮打飯的事忘記,餓得三皮肚子呱呱直叫。
天漸漸黑了下來,三皮從兜里拿出兩個鐵蓋頭,輕輕敲打著。他又等了好一會兒,然后慢慢地向火爐走去。
火爐那里換了個矮矮胖胖的大廚,正翻炒著鍋里的紅燒肉。
三皮離大鍋越來越近,掌勺的胖子,突然一聲大吼。
“滾開點!你這個臟東西!那里來的!這也太惡心了吧!趕快走開,離鍋遠(yuǎn)點!”
三皮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他支支吾吾說道:
“給點……”
“給點……嘛…”
“餓……”
沒有人聽的懂他說了什么,大家都以為他是在罵人。于是都驅(qū)逐著三皮離開。
“你趕緊離開這里!不然不客氣哦!快走開!你這個身上太臟了!!影響別人胃口?。 ?p> 三皮長時間的流浪,他已經(jīng)聽不清別人講啥,別人比比手勢,他或許還大概明白一點。所以三皮沉寖在自己想吃肉的狀態(tài)里,他慢慢悠悠靠近大鍋,看著鍋里的肉,他還敲打著手里的鐵蓋。
此時圍觀過來的人多了起來,他們圍著三皮想著怎么把三皮弄走。
“去找個棍子來,把他打走!”
掌勺的胖子,對著旁邊的人說道。
“給,棍子!你拿棍子頂開他,不然他身上太油膩,太臭了!”旁邊幫忙的其中一個人,找來了根手臂粗的棍子。
他接過棍子,然后拿著棍子開始頂著三皮往外面推。他越是推,三皮越是自然反應(yīng)的對著推。其實,一碗飯,就可以把三皮糊弄出去。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道理,只是覺得三皮就是故意來找茬。
“走!你給我快走出去!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干你了??!”
胖子顯得有些不耐煩,看著三皮還在頂著木棍往鍋邊靠。他抽起棍子:
啪啪啪
啪啪啪
胖子直接朝三皮大腿上打了幾棍子,三皮用手摸著被打的大腿,然后慢慢朝外面走去。
“這個瘋子他還知道疼呀,哈哈!打疼了就聽話了!哈哈哈”
圍觀群眾都大笑起來,覺得通過打幾棍,果然有驅(qū)走三皮的效果。胖子見三皮退出去的慢慢悠悠的,于是他又提起棍子,直接朝三皮后背打去,幾棍下去,疼的三皮直接嗷嗷嗷叫。
三皮挨了棍子,一邊嚎叫一邊跳起來,趕緊邊往外面跑去。胖子也像打了激素,充滿興奮追著三皮就是打,圍觀的群眾們更加笑的合不弄嘴。
也許圍觀群眾他們不明白,也許有一天,他們的兄弟或者他們的兒子,也會因為一時大腦不清醒,被別人當(dāng)成瘋子追著打,直到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