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倍抨巡恢朗裁磿r候就站在我身后了。
寒風吹散樹枝上最后一片枯葉,蕭蕭瑟瑟的下落,跌在地上。
我背對著杜暄,問道。
“傷口怎么樣?”
“趙太醫(yī)的藥很好,大半已經(jīng)結(jié)痂。”
風有點大,散亂的發(fā)絲飛揚,杜宣走上前,伸手關(guān)住了窗,只留下小小的一道縫隙。
“風大,殿下。”
我輕唔一聲。
縱橫交織而似成一張網(wǎng)的欞格近在眼前,一個黑色人影站在網(wǎng)格的最中央,身處雜亂密布的迷宮中不知所措,好一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卻還是回到原地。
我不忍心,伸手為他指引,指尖在欞格間輕點引導(dǎo),可走著走著,竟發(fā)現(xiàn)自己也找不到出口。
手僵直豎在原地,腦中飛快演繹著各種可能,卻無一解決。
黑影中,血色逐漸上涌,所過之處留下尚在流淌的血跡,人影漸漸模糊變成一團,開始胡亂的在窗紙上滾動。
白色窗紙滿是血色軌跡,最中間的格子開始往外冒血,鮮紅色染滿我的眼睛。
我瞳孔放大,慌亂的想推開窗戶,卻怎么都推不開。
杜暄察覺到我的異樣,握住我胡亂舞動的雙手,我大力掙扎著,他怕傷到我,只好將我束縛到他懷里。
我不甘心的掙扎,喃喃道
“窗,窗,窗?!?p> 他看了一眼,暗蓄內(nèi)力,一掌打去兩扇窗紙應(yīng)聲破裂,窗子大開。
屋外細細密密的小雪漫天飄落,像盛開梅花又像飄飛的柳絮。
冰涼的雪片順著大開的窗飄落在臉上,融化成一滴小小的淚,我才漸漸清醒。
“殿下?!?p> 我一把將頭埋在他懷里,沒什么好氣的悶聲道
“閉眼!”
地面上漸積了一層薄薄的瑩白,這雪下起來,昨日的衣裳便有點冷。
我悄悄抬頭看了一眼,杜暄聽話的閉上眼,滾燙的手掌放在我冰涼的肩膀上。
近幾年他長高了許多,我抬起頭也堪堪只能看到線條流利干凈的下顎。
肩膀突然像是被他滾燙的掌心燙了一下,我驚醒,忙后退幾步,脫出他的懷抱。
我走到不遠處的桌邊,倒了杯熱茶給自己。
“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暗訓(xùn)要到了?!?p> 雪下的越發(fā)的大,不時能聽到雪把枯枝壓折的聲音。寒風入窗,熱茶也無法抵御,但我不想關(guān)窗。
杜暄依然聽話的閉著眼,呆站在窗邊。
我想出聲,又怕太過刻意。
無意輕咳了一聲,再抬起頭剛好對上他睜開眼。
我起身,小心翼翼的繞開火盆,坐回到床上。
“離我近一點,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見?!?p> 他聞言照做,似乎真怕我聽不見似的,我們之間僅隔了排成一排的五個火盆。
“暗訓(xùn)要到了?!?p> 我強撐起目光看向他。
“我知道了。多會兒去?”
“年宴結(jié)束?!?p> “嗯?!?p> 我隨意應(yīng)了一聲,開始盤算還有幾天留給我修養(yǎng)。
“趙太醫(yī)的藥很管用?!倍抨严袷请S口一提。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要幫你問他要幾罐嗎?”
“殿下,是你?!?p> 五個火盆燒的有些旺,熱的我開始心慌意亂。
“哦,反正多要幾罐,誰用都一樣?!?p> 杜暄剛想開口,小德子揮舞著一把棕紅的雞毛撣子從門口跑進來。
“殿下,外面好冷??!”還夸張的配了個抖動全身的哆嗦。
小德子一定不知道自己救場有多及時。
“呀,杜暄杜大人也在啊。那,殿下你們先聊?”
“不用,我這就走?!?p> “殿下,屬下先告退了?!?p> 恭敬彎腰行禮,走了。
“殿下,殿下?”
小德子見我沒有什么反應(yīng),出聲提醒。
“杜大人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就開始板著個臉,以前好像不是這樣吧?!?p> 小德子這么一說,我也開始回想。
“以前確實不是?!?p> “殿下你說什么?”小德子單手撣著魯山花釉的膽瓶,回頭望向我。
“小心!”
前年父皇才賞給我的魯山珍品就這樣跌落在地,大碎八塊。
他還保持著回頭的姿勢,只是面色有點驚恐。
我木著一張臉。
“我說,你這月月奉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