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李仙兒伸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城墻上方吊著的十幾具尸體,其中正中央的那顆頭顱極為顯眼,表情嘲諷,有點怪異。
“是明遠叔他們,嗚嗚嗚~”
此時李仙兒已經(jīng)哭得泣不成聲了,李如陽跟李玄昊隨著手指的方向望去,都是一陣沉默,李玄昊經(jīng)歷的生離死別太多了,此刻只是感到一陣悲哀,李如陽雖然兩世為人但經(jīng)歷的也不多,好在心智上面無疑是堅強了許多,也沒什么大的感受。
李玄昊用手拍了拍李仙兒肩膀,開口安慰道:“仙兒,明遠他們都是家族的勇士,若是你能好好活下去,相信他們九泉之下也會高興的?!?p> 李仙兒精致的面容上已是沾滿了淚水,雙眼哭的通紅,看著一旁的三爺爺,最終還是慢慢平靜下來。
李玄昊見此哈哈笑道,隨后又低沉著臉對李仙兒說道:“仙兒,若是你以后修為強大了,大可給你大爺爺,二爺爺還有你那些疼愛你的叔叔嬸嬸們報仇,這是血仇,切記,不能忘!”
李仙兒堅定的點了點頭,即便眼中還是噙著淚水,她永遠忘不掉大爺爺臨死前的場景。
“好了,該走了?!崩钚幻嗣钕蓛旱男∧X袋,牽著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如陽陪同在旁邊默不作聲,這種滅族大恨,他沒有資格插嘴的。
落日下,三道孤寂的身影被拉出長長的影子,越來越長,直至消失不見。
.......
李如陽一行人出了內(nèi)城并沒有出外城,而是來到了外城一處人煙稀少的村落,看著李玄昊那懷念的目光,他就明白是何意圖了。
腳下是一條泥濘的小道,周圍長著半人高的小灌木叢,目光所及之處無一不是在訴說著荒涼,只有前方幾縷炊煙表明著有人居住。
“三爺爺,我們來這里干嘛?。俊?p> 三人中最傻的就是李仙兒了,李玄昊隨便打發(fā)一下就把她哄過去了,“因為這里有爺爺懷念的東西啊?!?p> “哦~,那三爺爺你懷念的東西是什么???嘻嘻?!?p> “哈哈,你以后就會知道了”
“哼!壞爺爺,欺負仙兒?!?p> ......
不知不覺中,李如陽竟是被落在了后面,看著前方嬉笑著的兩人,他忽然明白了為什么那些人拼死都要守護這個女孩兒了。
恍惚間,眼前的場景變幻到了藍星上的那個小村子,當時他也是這樣扶著爺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裊裊炊煙作伴,落日余暉隨行。
“喂~快過來啊?!?p> 李仙兒清脆的喊聲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當即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笑,小跑著趕了上去。
“來了,來了?!?p> 村子里房屋不多,一路走下來就只有寥寥八九十戶人家,大多都是沒有修行的普通人。
一處小山峰上,李如陽三人在此歇息了起來,山峰說高也不高,只有幾百米的高度,低頭俯下身子望去剛好能將山下小村子盡收眼底。
李玄昊看著山下的風(fēng)景,似乎又回想起一百多年前那三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相約在此立誓的場景,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
“哎~老了啊,人老了就是喜歡懷舊。”
李仙兒剛想說兩句三爺爺才沒有老呢,就被李如陽拉著衣襟,面對她不解的眼神,李如陽只是搖了搖頭。
此時她就算再傻也明白了李玄昊的意圖,不禁又一次眼淚婆娑,三爺爺是想落葉歸根??!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轉(zhuǎn)過頭,李玄昊依舊是那副慈祥的面孔,笑著道:“仙兒已經(jīng)是大人了,怎么還喜歡哭鼻子呢?”
“嗚嗚嗚~”李仙兒哭得更大聲了。
李如陽在旁邊看著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再一次身臨其境,長嘆一聲,在修真界恐怕有的祖宗都還未死,曾孫輩的反倒死絕了。
李玄昊拉過滿眼淚水的李仙兒坐在他身邊,講述起了他們?nèi)值艿倪^往。
李玄昊三兄弟并不是李家本族的,只是這邊荒的一個小村子里走出來的三個鄉(xiāng)下小子,曾在他們站立的這個位置許下誓言,定要帶領(lǐng)村子里的人出人頭地,當時都是何種年輕氣盛,意氣風(fēng)發(fā)。
出了村子才明白這有多不容易,三兄弟數(shù)次經(jīng)歷生死之間的考驗,妖獸也有,修士也有,曾一度要命喪黃泉,好在大哥李玄道天姿聰慧,根骨奇佳,被當時的云宗城李家看上,做了上門女婿,短短四十年就突破筑基成為李家家主,稱霸一方。
他們兄弟倆也跟著沾點光,在資源的推動下有了半步筑基的修為,壽元也有一百八十載。
外界的陰險狡詐讓他們覺得并沒有小時候那種向往,放棄了要帶領(lǐng)村里人出人頭地的想法,只是定期來招收有根骨的弟子而已。
現(xiàn)在看來是無比正確的。
說著說著,李玄昊的聲音越來越小,氣息也越來越弱,一雙渾濁的眼睛在人生最后一刻竟是恢復(fù)了一絲光亮,看向底下的炊煙,仿佛又倒映出百年前三人一起嬉戲打鬧的畫面。
隨著最后一句話語落下,最后的那抹光輝也是隱沒,李玄昊懸著的手也是垂直落了下來,緩慢的閉上了雙眼,生命之火已是徹底熄滅。
“三爺爺!嗚嗚~”
李仙兒悲痛欲絕,摟著逐漸散失溫度的尸體嚎啕大哭,這個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三人都已經(jīng)離世,她該怎么辦。
李如陽站在后面沒有上前,這種事經(jīng)歷過就會懂,那種感覺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壓下來的,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變淡。
安慰也沒用。
就這樣,一處山清水秀的村子,一座小山峰上,一名柔情的女子摟著一位老者大哭,身后一位英氣的男子佇立在原地默不作聲。
時間逐步推移,待到第二天的太陽重新從東邊升起之時,李仙兒已是哭昏了過去,趴在李玄昊懷里,仿佛就像小時候鉆進他懷里一樣。
李如陽脫下長衫上前披在李仙兒身上,沒有去喊醒她。
自己轉(zhuǎn)身一屁股也坐在了旁邊,迎著光輝,欣賞著日升的美景,心中卻是不知再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