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朱慈烺來山海關已經20多天了。這一天,朱慈烺打算去白廣恩部查看一下訓練情況。
八位總兵當中,只有白廣恩率領人馬駐扎在關外,朱慈烺剛聽說這個情況時,也覺得有些奇怪。然而據洪承疇說,白廣恩部是所有人馬中最晚到達的,此時山海關內已經住滿了人,實在沒有多余的營房,只有關外的一處城寨還空著。
白廣恩自然不愿意去那里:萬一清軍打來了,他的人馬豈不是第一個完蛋?
洪承疇答應白廣恩:只要清軍有打過來的跡象,就允許他立刻率部進入山海關暫避,此外在糧餉方面,也會多給予他的人馬一些照顧,白廣恩這才無奈地答應了。
正因為白廣恩部位置偏僻,所以朱慈烺一直沒能前去巡視,如今其他七位總兵的人馬都已經巡視過多次,該去白廣恩那里看看了。
洪承疇勸道:“白廣恩那邊,楊國柱已經派了一些人前去協(xié)助訓練,不會有問題的。大帥如果不放心,可以指派一個人代為巡視,沒必要親自前往?!?p> 朱慈烺有些不解:“督師是擔心我遇到清軍嗎?可是山海關附近并沒有敵人活動的跡象啊。”
洪承疇搖搖頭:“清軍倒是暫時不用擔心,他們的主力在錦州附近,離這里還遠著呢。我憂心的是這附近的土匪。”
朱慈烺啞然失笑:“土匪有什么可怕的?”
“土匪當然沒有清軍威脅大,但也不可輕視。大帥身份尊貴,萬一遇到危險,我怎么向皇上交待?”
朱慈烺沉吟著。他能理解洪承疇的苦衷,可是不去白廣恩那里看看,他實在不放心。如果訓練沒跟上,實戰(zhàn)的時候,白廣恩部可能第一個崩潰。
事關白廣恩部上萬將士的前途命運,不可不察??!
想到這里,他拒絕了洪承疇的好意:“督師,此事事關重大,我必須親自過去瞧一瞧,一路上多加小心就是了?!?p> 洪承疇見勸不住,便提議道:“大帥如果一定要去,請務必多帶些人手,以防不測。”
朱慈烺同意了。皇上曾經對他說過,讓洪承疇替他把把關,因此洪承疇的意見還是要盡量采納的。
用罷早餐,300名明軍士兵在前面開道,朱慈烺的親兵衛(wèi)隊斷后,護送著他出了山海關。
白廣恩部在城外20多里。此去一路上流水潺潺,遠方峰巒疊翠,隨處可見好景致。
朱慈烺騎在馬上,回頭望了望山海關。這里是長城的起點,從渤海邊的老龍頭開始,沿著燕山山脈蜿蜒起伏,一直向西延伸,直到甘肅的嘉峪關。
前世里,張航曾經來山海關旅游過,前后相距幾百年,古老的長城卻幾乎沒什么不同。
不過,跟山海關內相比,關外就顯得冷冷清清,人煙稀少,似乎是另一個世界。
這不難理解,清軍屢次在這里與明軍激戰(zhàn),老百姓為了躲避戰(zhàn)亂,很多人都搬到了關內。
放眼望去,到處是田地荒蕪的景象,朱慈烺下定決心:一定要徹底打敗清軍,讓百姓們安居樂業(yè)。
走了一個時辰,離白廣恩部的軍營只剩不到10里了。這時,前方來報:有三名士兵自稱是白廣恩的部下,前來迎接大帥。
朱慈烺命阮祿帶他們過來。不一會,三位士兵帶到,為首的士兵個子不高,身材瘦削,自稱名叫“袁熙蕓”。跟在他后面的兩個士兵則是五大三粗,身材魁梧,一個叫徐傳斌,另一個叫宋德成。
朱慈烺暗暗驚奇:徐傳斌和宋德成才像是行伍出身,而袁熙蕓則如同風中楊柳,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么加入明軍的,能上陣殺敵嗎?
袁熙蕓行了個軍禮,稱奉白總兵之命,前來為大帥引路。
朱慈烺說了聲“好”,袁熙蕓便過來牽馬。
等到袁熙蕓走近,朱慈烺看到的是一張毫無瑕疵的臉,不由得一陣發(fā)呆。
袁熙蕓牽著馬韁繩,默默前行。望著這個纖弱的背影,朱慈烺拍了一下腦袋:自己這是怎么了?作為大明前太子的他并沒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而張航前世里也對耽美小說沒興趣,為何今天要盯著一位普通士兵目不轉睛呢?
這時,徐傳斌和宋德成已經一左一右,走在朱慈烺的戰(zhàn)馬兩邊。兩人一邊走,一邊跟朱慈烺的親兵衛(wèi)隊聊天,不一會大家就混熟了,一路上談笑風生。
漸漸地,白廣恩部的大營近了,已經可以遠遠望見營門口飄揚的“白”字大旗。
這時,徐傳斌忽然“哎喲”一聲,蹲下了身子。
宋德成立刻焦急地問道:“你怎么啦?”
徐傳斌痛苦地抬起頭:“可能是崴了腳?!?p> 朱慈烺的親兵衛(wèi)隊都關切地圍了過來:“要不要緊?。俊?p> 徐傳斌搖搖頭:“不知道,暫時走不了啦?!?p> “那就先歇一歇吧?!?p> 這時,有個親兵發(fā)現(xiàn),袁熙蕓仍然牽著馬往前走,親兵衛(wèi)隊已經落在朱慈烺后面有一段距離了。
這名親兵正要喊袁熙蕓等一等他們,忽然出現(xiàn)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只見袁熙蕓一個鷂子翻身,坐在了朱慈烺身后。
朱慈烺大驚失色,正要掙扎,忽然感覺脖子一涼,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嚨,他只好老實下來。
親兵們正準備上前營救大帥,看見這個樣子,都不敢輕舉妄動。
袁熙蕓一踢馬肚,戰(zhàn)馬離開了大道,向著一條林間小路疾馳而去,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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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從昏迷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在一個柴房里。
他的雙手被綁,頭有點暈,那是挨了袁熙蕓一掌的后果。
過了一陣,頭暈的情況緩解了一些,他開始回憶起不久前的那一幕。
袁熙蕓帶著徐傳斌、宋德成,以白廣恩的名義前來迎接,過了一陣,徐傳斌嚷嚷著崴了腳,讓保護著他的親兵衛(wèi)隊停了下來。
現(xiàn)在看來,這一切應該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徐傳斌蹲下身,擋住了左邊親兵衛(wèi)隊前進的腳步,而宋德成則假裝關切地詢問傷勢,又攔住了右邊的親兵衛(wèi)隊。
與此同時,袁熙蕓卻牽著他的坐騎快步向前,跟親兵衛(wèi)隊拉開了距離。而前面的大隊明軍士兵并沒有注意到后面出了狀況,仍在繼續(xù)前進。
當時他感覺有點不對勁,正準備喝令袁熙蕓停下來,忽然看到袁熙蕓翻身上馬,動作之熟練,身手之敏捷,跟剛才那副柔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目瞪口呆,脖子瞬間被匕首抵住,根本沒法反抗。后來半路上,他的后腦勺挨了一掌,隨后便人事不知,等到悠悠醒來,已身處柴房了。
從柴房的縫隙向外看去,四周都是茫茫青山。他明白了:這里是土匪窩子。只是這些土匪也太厲害了吧,不但有勇,而且有謀,以至于這么多手下跟隨在旁,都保護不了他。
難怪洪承疇勸他不要出山海關,看來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