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面圣
“涼州與豫州之間,隔著雍州與司州,就算司州在朝廷掌控之下,我父的奏折,也絕不可能穿過雍州!我不信,朝廷袞袞諸公會不知道這一點!”
“除非,雍州王心向吾皇!”
陳仁向東拱了拱手。
“廷尉大人認(rèn)為,雍州王心向誰焉?”
那廷尉眉頭深鎖,緩緩搖了搖頭。
“誰都不向!”
一王叛亂,眾王觀望,這根本不需要用腦袋想!
但是,涼王是否會叛亂,他這個曾經(jīng)的摯交好友可也拿不準(zhǔn)!
想當(dāng)初,涼王在京中為質(zhì),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當(dāng)時的涼王老死,他被送回涼州,換下一個涼王之子繼續(xù)來京中為質(zhì),不想此人不聲不響,回到?jīng)鲋莺螅诎肽曛畠?nèi)便奪取了涼王之位!還讓朝廷捏著鼻子認(rèn)了他這個涼王!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涼王到底有如何改變,他亦是不知了!
權(quán)利對人的改變,他自己可是深有體會!
陳仁卻是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如果我是雍州王,既然看戲,那不如看的熱鬧點,扣下涼王的奏折,神不知鬼不覺,等到事態(tài)明了,再決定如何做!若是朝廷成功鎮(zhèn)壓了叛亂,那就放了涼王使者,再送上奏折,就說自己以為涼王要參與叛亂,后經(jīng)查驗,發(fā)現(xiàn)是誤會,這時,朝廷剛剛鎮(zhèn)壓了叛亂,總不會在多事!”
“若是并州王事成……”
“慎言!”
廷尉大人略帶嚴(yán)厲的打斷了他!
陳仁順勢轉(zhuǎn)了口風(fēng):“我不信朝上那些老大人看不清這里面的關(guān)隘!”
廷尉搖了搖頭:“自然是看得出來,只是,圣上暴怒,親自下令將你壓進(jìn)此處,沒有殺你,已是圣上克制了!”
陳仁苦笑,管老子球事兒,老子前世過的雖然不如意,可是就為了妻子,他也沒想著去哪!更別提這破地方了!
“你既然說涼州與朝廷的聯(lián)系已斷,那你又如何有涼王的信件?”那廷尉又想起自己來的原因,連忙問道。
“口信!”陳仁抿了抿嘴。
廷尉蹙眉。口信?黃口孺子,口說無憑??!
也罷,就當(dāng)還那陳奉天一個人情吧!
“那四公子又為何連夜出城?”
“并州王叛亂的消息,也不過是今天才剛到,我出城時,哪里知道這消息!當(dāng)時,我要出城打獵,誰知突然戒嚴(yán),城門官不放行,我脾氣起來了,便……”
“便強闖城門?”廷尉大人嘆了口氣。“四公子險些闖了大禍!若是讓朝廷誤判了涼王的態(tài)度……”
身為天下唯一的異姓王,涼王把守著西域門戶,若是他叛亂……那便是天下大亂的局面了!
“事關(guān)天下安危,所以我要面圣!”陳仁趁熱打鐵!
“我只能上報,至于見與不見,只能聽陛下圣裁!”
陳奉天這個人請這就算是還了,至于這草包能不能活,就看圣上如何做了!
“自然?!标惾逝牧伺男渑?,拱手一禮。“天下安危,就看廷尉大人了!”
廷尉差點讓他氣笑!
什么天下安危,還就看我了?
還不是你個草包闖出了如此大的禍?zhǔn)?!若是陳奉天知道自己的兒子是這么個草包,以他的作風(fēng),怕是要跑來京城親手掐死他了!
廷尉搖著頭快步離開,陳仁緩緩做回了爛草上!
能不能成,他也不知道,倉促之間,自己的話漏洞百出,就看這一世的便宜父親,在朝廷眼里有多大分量了!
手里摩擦著那個寶印,陳仁就這樣發(fā)著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月光照在陳仁腳下,那廷尉終于是回來了!
身后,還跟著兩個一看就知道是太監(jiān)的內(nèi)侍!
“仁公子,準(zhǔn)備一下吧,圣上召爾入宮面圣!”
成了!
陳仁心里松了口氣。
走出牢房,他還來不及呼吸新鮮空氣,就被塞進(jìn)了一輛連窗戶都沒有的馬車!
馬車踢踢踏踏的走了十幾分鐘,才有人掀開簾子!
下了車,卻是一堆小太監(jiān)又把他拉近了一個水汽繚繞的屋子!
洗了一個尷尬的無法描述的澡,費勁心思藏好了玉牌,被套上了一身新袍子。這才終于在一個老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走上了入宮的路!
作為涼王放在京城的質(zhì)子,即便只是表面上的,但朝廷為了做表面文章,告訴天下人,這天下太平,諸王恭順,之前的陳仁自然是沒少面圣,對皇帝頗有印象!
當(dāng)今天子,正值壯年,卻不知染了什么病,整日病懨懨的,而且脾氣暴躁。
這些是主要特點,他必須進(jìn)快想出一個突破點,把自己,也把涼王拉出這個漩渦!
畢竟,涼王府要是“被迫”叛亂,他也還是個死!
但是,直到踏入了金碧輝煌的宮殿,他也沒想出什么太好的辦法!
只有憑急智,走一步看一步了!
“宣!涼王四子陳仁,金殿面圣!”
太監(jiān)奸細(xì)的嗓音愣是喊出了一種中正大氣的感覺。
陳仁左低著頭,踏進(jìn)了金碧輝煌的宮殿!
“拜!”
陳仁一愣,一抬頭,一面薄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坐在薄紗后,正在一個宮女的服侍下喝著什么!
“四公子,快跪!”
旁邊的太監(jiān)低著頭,焦急的提醒他!
“不必了!反正一會兒就推出去砍了!”
“陛下!”陳仁干脆也就胡亂拱了拱手了事兒,非常人行非常事,得引起皇帝的注意才是!
“哼!你父謀反,你跑路,你父子二人倒是配合的天衣無縫!可惜,跑路的太蠢!居然硬闖南門!怎么,你不是該往西跑么?!”
陳仁心下一愣,這人說話,像個黑社會老大哥,而不是煌煌一天子!
再左右一掃,除了伺候他的宮女,周圍竟是一個人都不剩了!這些太監(jiān),走路不帶聲!
心下有些了然,再聯(lián)想一下之前陳仁對這位皇帝的印象,加上這些年大衍朝的歷史……
陳仁面色一松,呵呵一笑。
“陛下當(dāng)真覺得我父已經(jīng)謀反?我想,若我父真的參與了叛亂,我就不會站在這里與圣天子奏對了!”
“圣天子?呵……”坐上天子冷笑。“你跟李廷尉說的那些屁話,你自己信么?”
“不信!”陳仁毫不猶豫的回答?!安贿^,那些話不是說給陛下的,只是說給廷尉大人的!”
“哦?那什么話是說給我的?”
此人不稱孤道寡,倒是自稱我,更堅定了陳仁之前的心思!
“我父如今,已提兵北上,率飛鋒騎三萬!威懾三胡之地!嚴(yán)防三胡與并州王合流!”
“嗯?”
天子眉頭一挑,手不自覺的抓緊了椅背。
好半晌,他才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瞇著眼看著陳仁。
“涼王與朝廷的聯(lián)系的確被切斷了,你又如何得知這些消息?”
陳仁微一思索,開口道:
“一月前,我母有信來,北邊的胡人不安分,我父已于一月前北上,領(lǐng)兵三萬,似是要有大戰(zhàn)!我母讓我在京城多加小心!朝廷也收到了我父的奏折!三日前,我母又來信,信中提及,我父未歸!另外,一月前,我父北上之時,我二哥率步卒一萬,屯兵金城!給朝廷奏報的理由是……剿匪!”
天子一愣。
“取奏報來!”
那個宮女墩身一禮,快步去了御座后!
不片刻,又捧著一騾子奏折返回。
天子翻看著奏折,越看,眉頭皺的越深,但是再往后看,眉頭又舒展開來!
“秘奏?”
他看了一眼宮女,宮女趴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隨即,陳仁就看到天子像是變臉一樣,一陣青,一陣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