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經過了授箓的儀式?”
啟帝坐在御座上,眉頭緊鎖,隋玉恭敬的站在一旁,點了點頭。
“太學總知學事,新城縣庫正李延順親自確認,臣也以‘將眼’觀之,他身上的確已有了一絲先天真靈,只是真靈不聚,的確是剛剛經過了授箓!”
啟帝眉頭皺的更深了。
“那旱天雷怎么回事兒?”
晴空萬里降下一道雷,巨響在皇宮之中都聽的清清楚楚,更是有無數人親眼目睹一道紫雷降入道館!城中這時候早就風言風語的亂傳了!
啟帝自然也是知道的。
“劉阿大回報,未時三刻,突降天雷,擊中庭枯死之桃樹,磚石具在,唯桃木毀,生雷擊木,長約五尺五寸,手臂粗細,通體黝黑,沉重異常!”
“天降靈寶?”
啟帝突然站起身,背著手,在御座前來回渡步……
“你確定,今日沒有任何道庭中人進入過道館?”
“臣確定!”
隋玉連忙躬身答道,道館在皇城根下,皇家與道庭的恩怨,別說道館,這京城都不好進!
“他之前確實不是靈修?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隱藏……這世間,可有你不能看破的法術?”
“若是天師府張?zhí)鞄煟蚴侨嬲平逃H自布置,臣……看不破!”
“哦?你兵家之術已大成,以你的修為,也看不破?”
“道庭傳承千載,底蘊深厚,手段奇多,臣不敢妄言!”隋玉有些羞愧。
啟帝點了點頭。
“不過臣查過了,陳仁在京十三載,之前從未與任何道士有過接觸,京城之中少有道庭中人,并不難查!”
啟帝皺了皺眉,難道還真如那小子所說,以天為師?
難不成,還真有人能三日入道?
胡說八道!
“看緊他……他要什么,給他什么,但不準離開京城!”
“臣已告知他,未達七品,不得離開道館,他沒有表現(xiàn)出反抗的意思。”
“嗯,這規(guī)矩就不必了。你這個館主,也該換換人了。他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朕自有計較!”
“臣明白!”
隋玉也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另外,讓召靈使盯緊道庭,不可放松,尤其是南方二宗,他們與南方七王走的頗近,歷來態(tài)度曖昧?!?p> “正要稟告陛下。全真宗大法師真明子,不日便將抵京!今日,已過了桐柏縣!”
“真明子……”
啟帝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了片刻,想起了這個人!
“又是為了三教合一之事?”
“臣猜測是的,此人熱衷于與佛教弟子和儒教弟子辯法,而且多用佛教與儒教經典辯之,其曾與曇柯迦羅大師辯經三日,未分勝負,后來與白馬寺曇柯迦羅大師一直都有書信往來!”
“而且,一個月前,曇柯迦羅大師譯經有成,已證一來果位!”
一來果位,那便是二品了!
“為何沒有奏報?”啟帝看了一眼隋玉,京城之中,他不信會有人瞞上!若是在這京城之中成了瞎子!還謀劃什么并、冀二州!
“陛下,臣也是剛剛才查出,是白馬寺刻意壓制了晉級時的異像,所以,無人得知!”
隋玉連忙說道。
“呵,別人恨不得把動靜弄的天下皆知,他倒好,不讓人知道!白馬寺想干什么?”
“陛下,白馬寺雖已創(chuàng)立三百年有余,但向來信者寥寥,若非顯宗陛下崇佛,白馬寺幾將不存!如今天下風云激蕩,恐怕,也是不想引起太多關注?!?p> “老和尚恐怕要恨死了吧,一個大好的傳教機會,卻只能生生浪費掉!”
啟帝哈哈一笑,嘴里可惜,臉上卻是一臉的痛快之色!
一旁的隋玉卻不這么想,以曇柯迦羅大師的為人,恐怕沒這么陰暗的心思,此人來朝已有三十于載,很少走出白馬寺,終日在寺中譯制經文,并不參與傳教之事。
用曇柯迦羅的話來說,若要度脫罪苦眾生,需要眾生知佛,若要眾生知佛,便要廣布經書。否則,不過是光叫人信,信者卻不知為何而信!
“通知了凡方丈,朕明日將去白馬寺禮佛!”
“不等真明子嗎?”
“不必,他那一套,朕聽的耳朵繭子都快磨出來了!”
“臣這就安排!”
“去吧?!?p> 隋玉告退,啟帝坐在御座上,長長的出了口氣,心中的煩悶之意再也壓不住。
“咳咳咳……”
“父親!”
公主殿下一襲青色素衣,帶著面紗從御座后走出,遞上一杯清水。
“這個隋玉……”啟帝緩了緩神說道?!昂┲绷诵?!”
“若非如此,父親豈能信他,他又豈能成為二百年來,兵家唯一的二品上?心思純凈,也非是錯!”公主一邊清理著桌案,一邊揮了揮手,讓宮女和太監(jiān)都退下。
“無人可用啊……”
啟帝搖了搖頭,一個兵家的二品靈修,救不了這天下!
“那個陳仁……”
“父親想要用他?”
啟帝吸了口氣,將肺中燥氣壓下,緩緩搖了搖頭。
“早了些……早了些……”
的確早了些??勺约?,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父親不必為此憂心,有空,不若去看看大哥,他最近很是苦悶。陳仁的事情,孩兒會接手?!?p> “別提那個……咳咳咳咳……”
公主連忙幫著撫弄啟帝胸口。
“父親,大哥他……有時也是迫不得已?!?p> “他若有你一半的心思,我也不會放任自流!”
啟帝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沒了外臣,他也懶得稱孤道寡!
“不要說他,你的身體如何了?”
“父親還不死心?”
公主淡然一笑。
“如何能死心啊……”
啟帝苦笑。
“好了,不說這些,你最近為了并、冀二州的事,忙的有些過頭了,注意休息,有些事,交給下面人去辦就好了,不要事事都親歷親為!”
“是,父親?!?p> 公主面上恭順,心下也有些無奈,就如父皇所說,王家御極千年,如今卻是無人可用,全因和宗、安宗、殤宗三朝,將朝廷的元氣幾乎消耗殆盡,父親接手的天下,不過是個到處是洞的爛攤子!
“父親,并州王如今按兵不動,只是不斷派小股人馬襲擾渡口,如今也只有等待。兒想出宮幾日,散散心。”
“去吧去吧。”
啟帝連忙說道。
“父親我還死不了,你就是天天在宮外散心也沒事兒!”
“父親!”
公主板起了臉。
“好好好!不說死,不說死,快去吧!叫隋玉安排一遣將使跟著!”
“兒自有安排!”
“好好好!算為父多事了!”
啟迪笑著拍了拍女兒的手,心中感嘆。
傾城若是男兒身,我大衍,又何愁中興可期!
公主出了皇宮,一個穿著勁裝的小廝連忙跟了上來,看那清秀的打扮,就知是女扮男裝!
“公主公主,陛下允了?”
“嗯……”
公主抬起頭,看著已經缺了一角的明月,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那個陳仁!
不可為官?
呵!
想要白衣傲王侯!還演了一出三日入道!
倒要看看你有幾分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