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紫嫣搖搖頭,道:“你對忠義堂的責任,豈是落入敵人圈套、拼死殺掉幾個敵人這么簡單?你對忠義堂的責任,應該是知恥而后勇,暗中蓄力,厲兵秣馬,爭取有朝一日,將滅我忠義堂、殘害伯父、師叔伯以及師兄弟們的幕后兇手抓出來,也為這滿堂的賓客們報仇血恨才對;應該是有朝一日,為忠義堂正名,重振忠義堂,以慰伯父在天之靈。如果你今日魯莽赴死,試問普天之下,還有何人能扛起這個重任?我認為,伯父他如果泉下有知,也會希望你能夠這么做,而不是白白地送死,無謂地犧牲。你不要因為自己還活著,而感到負罪,應該為自己還活著感到使命的重大。有時候,死是很容易的,而活著的人,才是任重道遠,步履艱辛。我就說這么多,到底怎么選,你自己決定吧??傊?,我希望你能夠跟我一起努力,為忠義堂搏一個機會,而不是貿然行事,成為忠義堂最后的笑柄?!?p> 聽到這番話,陸沖如當頭棒喝,瞬間清醒下來。又看了看師父的遺體,淚眼模糊地朝那個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剛毅地起誓道:“我陸沖,在此立下重誓,定會拼盡一生之力,為我忠義堂上下手刃仇人,并重振我忠義堂,復我舊日之位。”
裴紫嫣拉著他道:“沖哥,咱們快先走吧,免得一會兒被對方給發(fā)現(xiàn)了?!?p> 陸沖神情糾結地點了點頭,隨著裴紫嫣離去了。
時值正午,在長安城以西的野山坡間,遠遠地只見一紅衫女子,長發(fā)散亂,整個人打橫被攔在樹根之上。
是的,這個女子便是裴青衣。
這一天一夜,她幾乎昏死過去,卻終究‘命大’,沒有死成。
逐漸變得清醒后,她又一次不可遏制地想起了剛剛發(fā)生的種種,這種在腦海里反復呈現(xiàn)的畫面,像是在她的傷口上一遍遍的撒鹽,蝕心徹骨。
此刻,周遭的一切都那么的美好靜謐,像是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又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她將眼睛閉上,貪戀地感受著這暖人的陽光,真想一夢不起。
可是逐漸清醒過來的意識占據(jù)了上風,讓她沒有辦法沉淪下去。她終究還是睜開了眼睛,看著處于懸崖峭壁之間的自己,情不自禁地將夜舟的手段在腦海中重現(xiàn)了一遍。
果然,如今好多事情都能忽然之間解釋得通了。那納征之日的莫名刺客,那無緣無故滿城瘋傳的丑顏人像,那擂臺之上緊隨人后上臺的雷二公子、杜喜年以及酒神幫的圖阿萬等幾人,那個當眾讓忠義堂難堪的言必贏,那自告奮勇前去營救小忠子的取信之計,那以己重傷為代價而救下自己的精巧設計。。。
他在忠義堂身上花得心思,可還真是不少??!
只是奇怪,為何爹爹與眾位師叔伯武藝高強、內功深厚、江湖經驗頗為豐富,又怎么會被他給一并擒住呢。
是的,肯定是下了毒??墒?,是從哪里下的毒呢?
爹爹等人常年在外走鏢,經驗豐厚,就連尋常茶水都會先辨別確認一番,才肯飲用,何況菜肴與美酒。而且,大婚又是在堂內所辦,所有用品全都出自忠義堂里。按道理來講,不應該出現(xiàn)中毒的事情啊。難道是香料?
想到這里,裴青衣苦笑著留下一行淚,無論下毒手段是什么,如今他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第五十九回流離(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