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生之地
勒述國瓦河鎮(zhèn)瓦康村
轉(zhuǎn)眼就到了三月一日,按照慣例,阿木又該進(jìn)山打獵了。
于是阿木早早起床,先將兩個大水缸打滿,阿玉也一如既往開始準(zhǔn)備起早餐來。
“娘,我今天就準(zhǔn)備進(jìn)山了,只要天氣好,我天天晚上都會回來。地里面你隨便種點什么都行,別累著了,反正我們也吃不了多少,還能拿錢去買。木柴我會順道撿些,你不用管……”等早飯快吃完的時候,阿木才低聲對母親說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話。
本就心不在焉的阿玉一聽,當(dāng)即放下碗筷。她略作躊躇后,盯著桌上的飯菜道:“今年我不種東西了,你也別進(jìn)山打獵了。你太姥姥既然已經(jīng)走了,這里也就沒什么好牽掛的……”
“娘……”正埋頭吃飯的阿木大吃一驚,望向神色復(fù)雜的母親,他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答案,而且他也弄不明白母親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是說,我想帶你離開這里?!卑⒂窕匾曋鴥鹤?,眼中透出堅定。
“離開這里……離開這里?”阿木叨念了兩遍,轉(zhuǎn)而問道,“那我們?nèi)ツ哪???p> “去你出身的地方!”阿玉很干脆地回答道。
“我出生的地方?”阿木更覺得疑惑。
“沒錯,就在摩蘇利爾國的衛(wèi)安城。我們往東北方向走,穿過帕西提亞國的南邊,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可以到那!”阿玉解釋道。
“衛(wèi)安城?”阿木微微皺著眉頭,隱隱乎乎記得師傅在教自己周圍國家和城市的時候有提到過這個地方,但具體的自己卻記不清了。
“我在那里能找到活計,你也不用漫山遍野的跑了,到時候隨便做點小工也能衣食無憂。你要想上學(xué)的話,等過兩年攢些錢也行。”阿玉滿懷憧憬地繼續(xù)說道,帶著些蠱惑的味道。
阿木聽完看了看阿玉,又仔細(xì)想了想道:“娘,我聽你的,可是我有些舍不得師傅,他年紀(jì)也大了……”
阿玉微微嘆了口氣,似乎對此早有打算。她拿出一把鑰匙,推到阿木面前,然后說道;“你等下去把這鑰匙交給老先生,請他到村子里來住。李村長會好好照看他的?!?p> “哦……”阿木將鑰匙攥在手里,點了點頭,住在村子里確實要比住在山上方便多了。
“娘,那我們什么時候動身呢?是不是也要走路翻好幾座山?”阿木緊接著又問道,他想起了自己前年同師傅翻山越嶺去找貂時的情形。
“不用,沿途只有兩三座山,而且都是可以過馬車的。我們準(zhǔn)備好過幾天就可以動身,帶時候先去鎮(zhèn)上找個商隊,然后掏點錢跟他們結(jié)伴而行就好。”阿玉說道。
“哦,那我吃了飯就去跟師傅說吧?!卑⒛敬饝?yīng)道。
“嗯,獵打不打都行,晚上早點回來。”阿玉見狀暗松一口氣,重新拿起碗筷。
“知道了,娘?!卑⒛韭耦^繼續(xù)吃飯。
十幾分鐘后,阿木離開了村子,他一路上低著頭,走得很慢,初春的景色無法吸引他的目光,淙淙的泉水也無法讓他從思緒中剝離。
這四五年來阿木可以說是與大山為伍,熟悉這里的條條道道、溝溝坎坎,熟悉這里的兔子、麂子、野鹿、野豬。
正是日漸純熟的狩獵技藝,讓阿木獲得了自信,給家里改善了生活,體現(xiàn)了自身價值。
可聽母親剛才的意思,自己以后或許再也不用打獵了……
衛(wèi)安城,自己出生的地方,但聽起來卻多么陌生??!
自己走后,師傅肯定會不習(xí)慣吧,他是不是又會變成以前那冷冰冰的樣子。
不對,他跟李村長關(guān)系好,可以經(jīng)常找李村長聊天,住我們家或者住村長家,這樣他就不會像之前那么孤單了。
可是,自己該怎么開口呢?連自己都覺得太過突然,更何況師傅他老人家呢。
阿木想著想著就走到了木屋前,但他并沒有上前敲門,也沒有出聲,就真像木頭一樣立在那。
“來了不往進(jìn)走,傻站在門口干什么?等我專門出來請你嗎?”沒過兩三分鐘,門咯吱一聲開了,熟悉的聲音將阿木拉回了現(xiàn)實中。
“師……師傅,我……”阿木定定地看著站在門內(nèi)的宇文拓,卻說不出下文。
“嗯?”宇文拓見狀略一皺眉,邁出門外,順手將門帶上。
“走,跟我一起去轉(zhuǎn)轉(zhuǎn)吧,難得今天是個好天氣?!庇钗耐卣f著就與阿木擦肩而過,向著深山走去。
“好……”阿木急忙答應(yīng)一聲,老老實實地跟在后面。
走了幾步后阿木突然停了下來,先是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柴房,然后又望向空手而行的宇文拓。
阿木張開嘴,想說點什么,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加快腳步跟上了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宇文拓。
一路上,宇文拓走走停停,欣賞著春日美景,阿木隨著宇文拓的目光四處張望,原本緊繃的神情也漸漸放松下來。
“說吧,什么事?”在走了一段路后,宇文拓頭也不回地問道。
“師傅,我……”阿木雖閑躊躇,但還是將母親早餐時跟他說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宇文拓。
宇文拓靜靜地聽著,腳步有輕重緩急的變化,還短暫停下了兩次,但卻始終沒有轉(zhuǎn)過身來,也沒有要插話的意思。
于是,阿木說完母親要帶自己離開的事情后,接著又開始說自己的想法,他舍不得宇文拓,他很感激宇文拓,說著說著阿木就說到了這些年狩獵經(jīng)歷,說出了很多他以為宇文拓不知道的事情……
時間越說越往前,阿木說到了那個難以忘卻的冬天,自己嚴(yán)重?zé)齻幌牖盍?,但萬爺爺卻突然出現(xiàn),救下了自己,他沒有帶自己離開,卻指點自己來找?guī)煾担约阂惨虼硕嗯懔颂牙堰@些年……
阿木說得熱淚盈眶,不住地摸著眼淚,直到實在沒什么說的,才停了下來。
這近一個時辰的傾訴,更像是一種長久壓抑后的發(fā)泄。宇文拓的角色,也僅僅是一名安靜的傾聽者。
不知不覺間,前面的路也走到了盡頭,宇文拓帶著阿木站在了一處高聳懸崖邊。
放眼望去重巒疊嶂,曲曲如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