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從葛超身上移開,林季驀然抬起頭看向上方,只是此刻那個詭異孩童已然不見了蹤影。
〖弟弟是個調(diào)皮的淘氣鬼,總是手里拿著熊娃娃,以我的名聲四處嬉戲?!?p> 剛才出現(xiàn)的那個詭異孩童,林季心里一下子就想起了系統(tǒng)里面的那條線索,他的手里也是抱著一只精致的熊娃娃,難道這兩個是同一個?
這么大的暗木森林里,想要找到鄒依依委托的那個李瑛,無疑是大海撈針,要是把剛才那小鬼抓住,如果那小鬼就是‘弟弟’的話,倒也有概率能把李瑛吸引出來,在林季的潛意識里,那一家子都不是人,也包括李瑛。
現(xiàn)在找到李瑛的希望微乎其微,總不能期望李瑛主動出來對著林季說:
“喂,你是在找我嗎?”
想想就覺得不可能,在暗木森林里面晃蕩大半天了,除了遇到那十幾頭吃人的紅眼山鹿和那個神秘的孩童,再也沒碰著其他奇怪的事情了。
今日他主要是來暗木森林里勘探一番情形,看看暗木森林到底有沒有傳言中的那般恐怖,如今目的達到,還得回去好好的做個周全計劃再來。
林季有種直覺,不管那個李瑛是人是鬼,他感覺總有機會碰上她。
眼看不遠處的葛超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情一屁股坐在地上,渾身沾滿了碎肉污血,而且還散發(fā)著惡臭,狼狽不堪的樣子,林季下意識的遠離他。
“大哥,你要去哪,等等我!”
處于情緒崩潰邊緣的葛超見林季徑直地走開了,連忙從地上爬起,跟了上去。
半個小時后。
林季走出了暗木森林。
從壓抑陰暗的環(huán)境里出來,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迎著白日的光亮,林季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而跟在后頭的葛超,出了暗木森林之后,他如同一匹渾身沾滿虱子且干渴的水牛,一直往前方那荒廢的一坑一洼的水田里跑去,口里還不忘大喊著:
“感謝大哥的救命之恩,他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來東興街18號找我!”
林季暗暗記下了這個地址,便朝市區(qū)里走去。
回到南興街,已是傍晚時分。
紅紅的夕陽暖烘烘的照耀,街道上僅有的三兩行人行色匆匆,林季站在南興街東邊的街頭,見到這充滿寧靜溫馨的一幕,心里莫名暖暖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剩下11個月的壽命,心里又空虛了起來。
讓林季感到意外的是,那家餛飩店這時居然開門營業(yè)了,站在門口往里看去,可惜依然冷清清的沒有顧客。
在暗木森林里面晃悠一天了,林季不單有些疲憊,一股餓意這時也涌上了心頭。
林季摸著有些干癟的肚皮,抬起腳步走進了餛飩店。
那老人坐在收銀臺的椅子上,雙手攤著一張褶皺的報紙,戴著一副老花眼鏡,卻是雙眼緊閉,鼾聲漸起。
見老人家睡得如此香甜,林季自然是不好意思叫醒,正想著怎么辦時,一道沙沙的老年女性嗓音突然在他的身后響起。
回過頭看,是那位之前打掃外賣小哥那桌的老婦人。
“老家伙,昨晚做賊去了嚒,快起來做生意,有客人來了!”
老婦人拍著收銀臺,朝著那酣睡的老人叫道。
老人驚醒后整個身軀跳了一下,他睜開眼睛,吧唧著嘴,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林季,蒼老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意。
“嘿嘿,你來了,要吃點什么嗎?”
老人似乎認出了林季,他把報紙塞進抽屜里,把老花眼鏡取下來隨意地放在收銀臺上。
“嗯,還是給我弄一份大份的招牌餛飩就成?!绷旨菊f道。
“你先坐著喝口茶,我這就去做?!?p> 說著,老人就拖著他那條不利索的腿走進了廚房里。
“年青人先喝口茶,那老家伙很快就做好了。”
老婦人似乎很開心,她給林季斟了一碗茶后,便笑吟吟地弓著背走進了某處房間。
可能我是他們今天開門營業(yè)的第一個光顧的吧,看著兩位老人家如此開心,林季在心里如此想著。
不得不說,榕城市里的市民們防護意識還挺高的,官方的溫馨提示說兇手暫未被抓獲,沒什么事不要外出,結(jié)果今日市民們真的就不出門了。
但他們何曾知道,兇手其實就是暗木森林里的紅眼山鹿?
這樣下去肯定會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的,林季在想著想著,老人很快就把一大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餛飩端了出來。
接過餛飩,林季一口餛飩一口湯汁地吃了起來,絲毫不懼餛飩的熱氣。
老人重新坐在收銀臺里,但他沒有再看報紙,而是卷了一根旱煙,一邊享受地抽著旱煙一邊看著大朵快頤地吃著餛飩的林季,問道:
“小伙子啊,今日你怎么出來了,聽說榕城昨夜發(fā)生了命案,弄得人心惶惶的?!?p> “我就想著出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把那個兇手給生擒了,好去領(lǐng)賞金。”
嘴里嚼著嫩滑的餛飩,林季開玩笑道。
老人卻似乎是把林季隨口而出的玩笑話當真了,他說道:
“小伙子你別想不開啊,你面對的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殺人兇手,那殺人兇手兇殘的簡直就不是人!很危險的,有些地方還是不要亂跑為好!”
聽到老頭語重心長的說出這番話,林季忽然放慢了咀嚼,這番話聽起來怎么怪怪的,就像是意有所指一樣,他瞄了老人一眼,笑道:
“放心啦老伯,我命硬的很?!?p> “年青人嫌命長也不該這么活兒法的??!”
“對了老伯,今早我見你店面沒開張,咋現(xiàn)在又開門了?”林季喝了一大口湯汁,忽然想起來了什么。
“這個……昨晚……”
“老家伙,去看看廚房還有沒有鹽!”
林季正聽著老人說話,忽而卻被那老婦人的聲音給打斷了,老婦人提著一個藤籃從房間里緩緩走了出來。
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拍了一下額頭,他對著林季憨笑著說道:
“你吃吧,我去廚房里看看還有沒有鹽?!?p> 老婦人和林季對視一眼,雙方禮貌性的笑了笑,她站在原地沒動。
過了許久,老人沙啞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了出來,道:
“老伴,真沒鹽咯?!?p> 聽到這話,老婦人提著那個藤籃朝外面緩緩走了出去,看樣子是要去進貨。
遲遲不見老人從廚房里出來,吃飽喝足的林季手里拿著一張五元鈔票,朝廚房的方向喊道:
“老伯,我吃完了,付錢?!?p> 過了一會兒,老人那道沙啞的聲音才悠悠響起:
“???收錢啊,你放在桌面上就好了?!?p> “行吧?!?p> 聳了聳肩膀,林季把五元鈔票壓在碗下,然后走了出去。
吃了頓餛飩,用掉半個小時。
此時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陰暗了下來,溫度也有些下降,林季抬頭望了眼這個餛飩店面的招牌。
牌匾很老舊,大部分都已經(jīng)掉漆了,但林季瞇起眼來依稀的可以看到字樣——李記餛飩。
“李記餛飩?!?p> 林季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回到暢閱書屋,林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打開按裝在墻上的那盞溫和的照燈,照燈灑下來的暖光照在一排排書架上,非常的愜意。
拿起花瓶給門兩旁的蘭花盆栽澆了澆水,掛在墻皮的機械搖鐘滴答滴答地走著。
坐在搖椅上,林季閉上眼睛,腦海中便開始像電影一樣一幀一幀地復(fù)演著今日發(fā)生的一幕幕。
暗木森林里果然出現(xiàn)了線索當中的‘弟弟’,想到這里,林季就有些難受了,雖然近身搏斗的武力值很頂,但是那個孩童如此詭異,何況他神出鬼沒的,想要抓住他談何容易,更別說找到李瑛了。
“如何才能找到李瑛呢?愁死了。”
鄒依依是在一個雨夜在暗木森林里碰到的,難不成要符合客觀因素,在合適的時機之下才能見得到她?
雨夜?
等等。
林季靈光一閃,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要是往深一層去想,會不會是只有讓鄒依依再進入暗木森林里,她才會出現(xiàn)?”
“畢竟,李瑛好像信任鄒依依?!?p> 想到這里,林季連忙從那本不知書名的白皮書里取出鄒依依給的那張手寫名片。
林季記得,鄒依依那張手寫名片里有記錄著她聯(lián)系方式。
翻開半折的名片一看,果然有!
林季取出手機,對著上面的聯(lián)系方式撥打了過去。
不一會兒,電話撥通了,但接電話的人不是鄒依依,而是聽起來像是一位中年男性的嗓音。
“你好,我找一下鄒依依。”林季平靜地說道。
“你是?”對面?zhèn)鱽硪苫蟮恼Z氣。
“啊,我是她的朋友?!绷旨菊伊藗€借口。
“哦,依依的朋友啊,不過她現(xiàn)在不在,她去書店了?!甭犨@口吻,對面像是鄒依依的家屬,他說道。
“去書店了?”林季顯然一愣,皺著眉頭問道:“你是她的家屬嗎?”
“怎么了,我是她爸?!睂γ婊氐?。
“爸好……呃,叔叔好?!币庾R到口誤,林季連忙改口,又道:
“聽說最近不安全啊,您怎么讓她外出啊,她一個人嗎?”
“她執(zhí)意要出去,我們也拗不過她,就一個人出去的?!睂γ娉聊艘粫海磫枺?p> “你有什么事么?”
“我想問一下,她是去的哪家書店?”林季問道。
一陣雜音傳來,對面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思考,過了許久才回答道:
“好像是叫什么暢閱書屋還是閱暢書屋的,具體名字我想不起來了。”
“那她是幾點出去的呢?”林季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那個機械搖鐘,問道。
“她是吃完晚飯就背著背包跑出去了,對了,老婆,我們剛才是幾點吃飯來著?”中年人想不起來,他忽而把電話移開,問向他的老婆。
“七點啊,怎么了嗎?”一道中年婦女尖尖的嗓音從林季的揚聲器響起。
“沒事兒,依依的朋友呢。”電話又被中年人貼近了耳邊,他說道:
“依依是七點多出門的?!?p> “叔,多留意一下,要是鄒依依太晚沒回家,就報警吧?!?p> “行,我會注意的。”說完,對面就匆忙地掛掉電話了。
把那張手寫名片重新夾回書頁里,林季的心情有些凝重,也有些復(fù)雜。
此刻墻上的機械搖鐘的時針儼然停留在數(shù)字8和數(shù)字9中間,分針則是正對著數(shù)字6,只有秒針滴答滴答地行走著。
此刻的時間是:
20:30:13
20:30:14
20:30:15
然而,鄒依依是七點多就已經(jīng)出門了,時間足足差了一個半小時。
林季依稀記得鄒依依說過,她家住在西興街的南市場附近。
林季的暢閱書屋地址就位于南興街西路口的2號店面,南興街西路口與西興街南市場不過是只隔了一條有紅綠燈的大馬路而已,況且那里正好有人行天橋,鄒依依要是來暢閱書屋,不可能一個半小時了都沒來到吧!
“會不會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
林季可不想鄒依依有什么事發(fā)生,畢竟現(xiàn)在她還是作為自己的委托人,有些事情需要她的協(xié)助。
從那張竹制的搖椅站起身來,林季走到書屋門口,看向外面。
此刻。
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兩旁的、對面的店鋪都是大門緊閉,沒有一絲光亮,倒是遠處的那些高樓大廈的居民樓大多數(shù)亮著燈,但這街道上,就只有林季的書屋還是燈火通明。
公路兩旁的太陽能路燈灑下昏黃的光亮,除了時不時的傳出夜貓的叫聲,四周靜悄悄的。
林季正準備轉(zhuǎn)身回去書屋,卻依稀聽到一道呼救聲。
“這道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呢?”
林季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連忙從背包里取出手電筒就循聲找去。
這道聲音越來越近,而且聽起來有些顫抖,似是遇到了麻煩事。
“你不要過來?。 ?p> 一處較為偏僻的巷子盡頭,鄒依依走投無路,她用背包護在胸前,大聲呼喊著。
鄒依依的前方,一道骷髏的身影拄著拐杖緩緩逼近,這是一個老人,一個模樣看起來很恐怖的老人。
只見他瘦得只剩一具皮包骨,一雙詭異的血色大眼珠緊緊地盯著鄒依依,裂開到耳邊的大嘴巴不時的從嘴角往下滴落著腥臭的粘液,喉嚨咕嚕作響,他的渾身散發(fā)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拐杖敲在地面上咚咚響。
別看這老人身形羸弱,實則力氣大的出奇,他像是一堵墻一樣攔住出口,向鄒依依步步緊逼。
半步之間,鄒依依作出反抗,用背包砸在老人的身上,可是無濟于事,這反而激怒了老人,他一聲低吼,便朝著鄒依依咬去。
“?。?!”
鄒依依嚇得閉上了雙眼,雙手緊緊地抱著頭部。
過了會兒,鄒依依并沒有感覺到異樣,只聽見老人掙扎般的低吼。
睜眼望去,只見林季單手舉起老人,一臉同情,嘆息地說道:
“可惜了啊,老伯,今早第四條新聞那些死于非命的老鼠應(yīng)該是你干的吧,可你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去襲擊人?!?p>
冬眠不知曉
二合一章,四千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