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大人們的宴席
咻咻咻的升騰聲延綿不斷地響起,在空中炸出一朵朵璀璨絢爛的銀花,伴隨初升云端的殘月與街燈的輝光,共同照亮著整個費(fèi)城的夜幕。
行人們紛紛駐足停留,興高采烈地欣賞著天空中絢爛的花火:年輕情侶們背對著天空的美景,用手托著一塊通體漆黑的硬紙板,擺出各種古靈精怪的姿勢:只需要花上十個蘇的銅板,就能將笑容和喜悅映刻在畫片上;要是愿意再加6個蘇,便可以用魔力將它近乎永久的珍藏下去。
年輕的或是蒼老的法師們甚至不需要大聲叫喊,只要攤子擺在哪里,哪里就會排起一條長龍。
“我說師哥,今年的銀花節(jié)怎么就提前開了?搞得我們印板子都快累死了”一個長滿絡(luò)腮胡的小胖子不停擦著腦袋上的汗,對著面前堆積如山的紙板,約會泡湯的他非常不滿抱怨了起來:“這一下子就提前了十天,我們材料差點都準(zhǔn)備不及”
“好了,閉上你的破嘴,老子約會也tm砸了”另一個瘦長的青年唉聲嘆氣地蹲在地上,手上的魔力閃光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人爵爺?shù)膶氊悓O子要來咱們學(xué)院上學(xué),他老人家高興唄,你能咋樣?”
“別叫喚了趕緊干活,要是沒達(dá)到老板的目標(biāo),你小子就等著延畢吧!”
就在這一胖一瘦蹲在地上不停地給攝影紙板充能的時候,離費(fèi)城不遠(yuǎn)處郊外的卡略公館里,也迎來了最后一批客人,終于開始了它的盛宴。
幾十名相貌出眾的女學(xué)徒們伴隨著迷幻的薄霧,紛紛在空氣中露出身形:只見她們身著優(yōu)雅的晚禮服,用各色珠寶首飾點綴著她們富含活力的嬌軀,手里捧著香醇美酒,在人群中翩翩起舞,同賓客們嬉笑閑談;亦或是賣力地表演著各色聲光奪目的術(shù)法,博得一陣陣叫好歡呼和輕佻的口哨聲。
看著小輩們在客廳里所發(fā)出的陣陣快活笑聲,身處高臺上的幾位貴客圍繞在主人的身邊,紛紛高舉起酒杯向著格林致敬:“祝格林爵士健康長壽!”
“太客氣啦!幾位能賞臉光臨寒舍,才是我這等小民的榮幸??!來,我先罰一杯!”當(dāng)著一票老兄弟的面,格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再次歡迎他們的到來。熱烈的掌聲也一同為他響起,美麗的女伴們?yōu)楸娙苏迳厦谰疲К撎尥傅溺晟揖齐S著清脆的碰撞聲,化作水珠在空中舞動。微醺的金發(fā)老人扒著看臺上扶手,對著樓下熱鬧的大廳張望了起來:“我說三哥,怎么不見咱們的小主角登場???”
“我看那,是他怕自己的好孫兒被人拐跑,舍不得了!”另一位稍顯年輕些的黑臉漢子調(diào)笑起來,引得在場眾人哄堂大笑,他還不忘摟著懷里的美人美美地喝上一口酒。
“諾,被我那好兒媳牽著呢”格林笑著輕輕錘了黑臉漢一下,瞇起眼睛用手指著客廳的一角。塔尼婭和艾克兩人坐在沙發(fā)上,正被一群老老少少圍得是水泄不通,可有得他們忙了。
“三哥真是有福氣啊,不像我家那個混賬,到現(xiàn)在都沒給我抱個孫子孫女回來!”金發(fā)老人數(shù)落完了自己的不肖子孫,就氣呼呼地往嘴里灌酒,結(jié)果一不留神,大半杯酒都灑在他那身筆挺的藍(lán)色軍裝上。
“是啊,是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老人的話語引起了眾人的共鳴,一時間就把話題轉(zhuǎn)到了聲討數(shù)落自己孩子上來;伴隨著歡快的音樂起伏,老幾位的話題越扯越遠(yuǎn),幾圈酒拼下來,卻又奇妙地回到了艾克的身上。
“小艾克今年好像五歲了吧?三哥這還不找個孫媳回來?”之前的黑臉漢喝的渾身燥熱,就把身上的白軍裝一扒,隨手扔給了女伴。格林對他的提議似乎是來了興致,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讓侍者們撤了下去,自己則拉著幾位老朋友坐到了沙發(fā)上聊了起來。
“帕斯卡啊,你小子是不是都準(zhǔn)備好了?!”格林拿起酒瓶先給幾人斟滿了,然后拿著瓶口對著帕斯卡海軍少將,指著他那張飽經(jīng)日曬雨淋的黑臉大笑了起來:“先說好??!要是跟你一樣黑我可不答應(yīng)奧~”
“欸~瞧您說的,咱這金銀島的閨女們那各個都是風(fēng)情萬種的辣妹子,那有啥不好的?!”帕斯卡笑得臉都紅潤了起來,一把接過酒瓶幾口就喝了個底朝天:“改天我給帶幾個年輕漂亮的給您挑挑!”
“tmd,你個海帶魚,跑我這拉皮條來了!你自己留著吧!”又是一陣快活的曖昧笑聲過后,看著沙發(fā)上清一色的紅色猴臉,格林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半天緩過神來后才稍微認(rèn)真了一點:“哥幾個到底有沒有靠譜點的,早點帶來給孩子看看,說不定就成了呢?”
金發(fā)的中將參謀長扯著自己的領(lǐng)子不停往里扇風(fēng),眼神迷離地盯著空氣想一會兒,試探性地推薦了一個:“皇都區(qū)近衛(wèi)師師長,陛下近衛(wèi)武侍家里的閨女怎么樣?也是法師,現(xiàn)在在七塔進(jìn)修,就是比艾克大七歲,就當(dāng)抱兩塊金磚嘛。”
“你這是給艾克找了半個媽??!”格林立刻警覺地朝著四周望了一圈,直到確認(rèn)四下無人后才暗暗低聲罵了一句,眼神恨不得直接把眼前的金發(fā)胖子給吞了:“我這么敏感的身份,去聯(lián)絡(luò)皇庭的近衛(wèi)武官?加盧斯你tm想老子死是不是?”
“啊我不是!三哥!”看著格林眼神里泛著焦急的兇光,加盧斯中將立刻流著冷汗清醒了過來,也不敢繼續(xù)說下去了。另一位同出陸軍的中將急忙跳出來打圓場,化解現(xiàn)在尷尬的氣氛:“三弟你消消氣,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人老了難免禿嚕嘴不是?”
“我沒生氣,安汀哥。你們在上面呆久了,自然想到的是自己這層的人,要是給其他人推薦我一點沒意見,可我們家那是絕對不行!”
被稱為安汀的慈祥老者緊緊地握著格林的手,好聲好氣地安慰著他,生怕真的壞了弟兄間的感情:“我們知道,我這不還沒開口嗎?他們幾個弟弟都不靠譜,還信不過我這當(dāng)哥哥的?”
“艾力克一家不還是年輕嘛,我們?yōu)楹尾豢紤]一下差不多跟他們當(dāng)爸媽同歲的年輕人呢?”
“哦吼?二哥快說說看你的想法?”眾人一下子對安汀的提議來了興致,立刻在他的身邊圍作一團(tuán);而安汀嘿嘿一笑,像是早已準(zhǔn)備好了人選:“今天算你賺到了!勤務(wù)員!把西庇阿中校給我叫過來!”
不到五分鐘,一個近兩米高的精壯漢子快步來到了幾人的面前,先是用力敬了軍禮,鏗鏘有力地報道:“中校普萊瑟·科爾尼烏斯·西庇阿奉命前來!請諸位將軍指示!”
“來來來,我跟你們介紹一下。西庇阿這小伙子,他是我老部隊里的擔(dān)任擲彈兵團(tuán)長。今年才剛滿二十七歲,算是年少有為??!”安汀眉開眼笑地拉著西庇阿的手坐了下來,又親切的給他斟上了一杯酒,看得出來安汀心里挺開心的:“放松點,先喝杯酒。這不剛好他的團(tuán)派到三弟你這里駐防操練,我就捎帶腳帶他來赴會了?!?p> “將軍、爵士,屬下先干為敬!”豪爽的西北漢子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后,西庇阿中校這才拘謹(jǐn)?shù)匚罩票诹税餐〉纳砼?。而在座幾位都在以一種玩味的眼神打量著他,讓年輕的中校一時間手足無措。
他那刀劈斧鑿的面龐,在酒精的襯托下顯得堅毅又沉穩(wěn),手背和脖頸上幾道傷疤蜷曲細(xì)長,讓幾位久經(jīng)沙場的宿將頓時對他來了興致:“好,很有精神,不愧是咱們陸軍的男兒!”
說罷,加盧斯還特意瞟了一旁的帕斯卡,兩個油膩老男人立馬就開始吹胡子瞪眼,不約而同的把手伸向酒瓶,想要將對方直接給灌趴下。
不過其他幾位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中校的身上:科爾尼烏斯家的后人,都給安汀他給安排到自己部隊里,加上他倆這副親昵模樣,明顯是把他當(dāng)接班人來培養(yǎng)了;也不知他是為了沖元老院席位做努力,還是準(zhǔn)備升了上將就回聯(lián)席會議養(yǎng)老去?
期間安汀幾人又接連不斷地給西庇阿灌了不少酒,而他自然也只能是來者不拒,統(tǒng)統(tǒng)吹了給干凈;見氣氛活躍的也差不多了,格林和安汀兩人交換了下眼神,開始商量正事:“西庇阿,你女兒今天帶來酒會沒???”
“托卡略爵士的邀約,內(nèi)人帶著小女正在和女士們閑聊。”
“正巧,她今年剛好也五歲對吧?”
“這...將軍,屬下不太明白”西庇阿錯愕地看著在座諸位臉上的笑容,搞不懂自己過來怎么會扯到自己女兒的身上;安汀拍著他的肩膀指著格林說道:“是想給卡略爵士找個孫媳婦,正好人家卡略小少爺和你女兒同歲,叫你過來聊聊,問問看你這個當(dāng)?shù)南敕?。?p> “阿這,小女何德何能啊?!恐怕是配不上卡略小少爺...”
“咱們可是軍人!怎么能和那些腐朽的藍(lán)血一樣講究門第血脈?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安汀的臉上頓時泛起了不快,似乎是戳到了心中的痛處,不自覺地對著西庇阿呵斥了起來:“必糾正你的錯誤思想,回去后交一份檢討過來!”
“是!屬下明白!”
“打住打住,我這是來請你們喝酒的,不是來聽你們訓(xùn)話的。”這下子又輪到格林來打圓場了,他先是安撫著生悶氣的安汀,和其他幾個弟兄一齊勸導(dǎo):“年輕人嘛書卷氣太重,多歷練段時間就好了,誰還不是年輕過來的?”
“西庇阿先生,實話實說,我的確是有給我家孫子招孫媳的打算,不過我這個人比較死板?!?p> 格林的話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打量著這位年輕的父親,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艾力克的影子:“我堅定地秉承著我家祖上定下的規(guī)矩,戀愛和婚姻的自由,所以你我說的再好也沒用”
格林所說奇特的祖訓(xùn),直接讓西庇阿愣了神,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消瘦的老人;而老人看著他的眼睛,癟起嘴晃悠悠地點著頭,拇指用力比劃著悶頭喝酒的安汀說道:“如果你真的為了孩子好,那就不要聽這老鬼的;不過可以讓孩子們自己認(rèn)識一下,交個朋友也挺好,你說呢?”
“屬下認(rèn)為爵士的建議很好。謝謝您”
西庇阿眼神游離地點著頭,似乎是在認(rèn)真地思索。一分鐘后,只見他站起身來朝著眾人敬了個軍禮,便匆忙離開了看臺:“恕屬下先行告退,請諸位大人見諒”
“我說老鬼,是不是戳到你痛處了?。科匠?梢姴坏蕉缒闵鷼獾臉幼樱骐y得喲喂~”
西庇阿中校一走,看臺上恢復(fù)了之前歡快的氛圍,格林對著一副苦瓜臉的安汀大聲損了起來,同時還迅速地躲開了安汀羞憤的一記老拳。
“就你tm事多,祖訓(xùn)都編出來了。老子白給你孫子介紹老婆,這下黃了吧?md,喝酒!”
在眾人的賤笑和調(diào)侃聲中,安汀心中的不愉快也消失不見,他高高舉著酒杯笑罵了起來,可視線還牢牢地盯著西庇阿離去的方向,不曾動搖:“帕斯卡,你說說看你金銀島上的姑娘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