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老師,您還是塞壬啊?
“爺爺您路上要小心呀!”
“你一定要好好學習??!我們時不時會來看你的!”
看著車窗里伸出的大手隨著車輪的轉動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了視野的盡頭,而艾克哭笑不得地目送著格林的離去:老頭子走得很匆忙,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忘記辦了,院長先生還想著留他吃個晚飯,結果被他一口回絕,趕忙就坐著馬車往城區(qū)里趕。
‘指不定是約了哪個小姑娘呢...這老不正經的?!?p> 臨了走前,老頭子先是拿手覆在密斯雅老師耳旁悄悄地說著什么,而老師則不停地點著頭,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還沖著自己傻笑了起來。這讓艾克有些摸不著頭腦,本能地一琢磨后,開始在心底犯嘀咕:“總覺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緊接著老頭子又來到艾克的身邊,把孫子緊緊地抱在懷里,唰的一下就流眼淚了:這下又把艾克嚇得夠嗆,仿佛跟明天就要天人永隔似的。在絮絮叨叨地囑咐著他要好好讀書啊,要多聽老師的話后。這個壯碩的老頭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懷抱,接過密斯雅遞來的手帕用力擦拭著淚痕......
站在門口目送著老頭子遠去,艾克的心底不知怎的,竟空落落了起來。
那個時候,母親的工作總是忙不完,也像老頭子那樣說走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未婚先孕的單身母親日子總是很難過,為了養(yǎng)育孩子和還債,她也只能沒日沒夜沒命的工作;而每到這個時候,自己通常會站在窗前,或者是校門口就這么目送著她的離去。
或許是運氣使然,自己幸運地考上了市里大學,離家很近,能省下不少的路費。
家在城北,學校在城南,不到二十公里的路。
報道那天,她特意請了一天假,好送自己去城南上學,只不過那大小包裹是兩人自己騎著三輪車載去的。
整理好了寢室的行李,兩個人難得的在窗臺聊了會天;媽媽臉上多了幾條皺紋,但笑起來卻比之前輕松了不少。她說,等到明年家里的賬基本就能還清了,讓自己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兩個人就這么的,從學業(yè)一路聊到了戀愛上,攛掇著讓自己快點給她帶個兒媳婦回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小靈通那聒噪的鈴聲從她褲兜里響起,自己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學生,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睛,也是時候該道別了。
看著她滿臉歉意地跨上三輪車座,即將再一次地為了工作而奔波,自己默默地站在馬路牙子上,臉上沒有任何的起伏,心里反而想的是:那個租三輪車的老板特別扣,要是早點還回去還能多省下幾塊錢。
彼時彼刻,終究不是此時此刻。
老頭子的身體很健壯,要是想翻越月臺應該只用單手就行,我也不太喜歡吃橘子,再說了他用別人的車就從來沒花過錢。
“艾克,艾克?你怎么了?”
溫婉動人的聲音將艾克從睡夢中喚醒,密斯雅蹲在地上用手輕輕搭著他的肩膀,看著他這副精神萎靡的樣子很是擔憂:“是不是生病了啊?”
“沒什么,老師,我好像睡著了?”
同密斯雅的視線平行,艾克臉上本能地掛出了笑容,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是自己太困了不知不覺中睡著了而已,老頭子應該是跟她說過的吧?看著密斯雅將信將疑的樣子,艾克顯然是有些急了,他干脆伸手主動握住了她的手指,連拉帶拽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老師,我餓了,先去吃飯吧!”
密斯雅也沒想到小孩子會突然來這么一下,被拽了一個趔跙膝蓋擦破了點皮,漂亮的臉蛋上頓時有了幾分慍色;但一想到別人爺爺給自己開了兩千金圖卡的年金,縱使再大的火氣也瞬間煙消云散。這么一想,她的膝蓋頓時就沒了痛覺,密斯雅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起,一把將艾克抱了起來,邁著輕快地腳步向食堂走去。
吃過了晚飯,密斯雅便帶著艾克去基礎系的教學樓里轉了一圈,美其名曰熟悉環(huán)境。實際上招生期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了,新生的基礎課程也已經基本完成,再過三個月就要分配專業(yè)導師的小組里,開始正式的學習了。而艾克的導師早已安排好了,基礎課程則由密斯雅單獨教學,他只需要認真學習即可,不需要操心其他事情。
明亮的晶石燈將整棟樓照的熠熠生輝,兩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走廊上閑逛,時不時會停在教室門前駐足觀望。艾克坐在密斯雅的肩頭,剛好能透過窗戶觀摩著里面的風景:寬闊的教室中圍繞著講臺隨意地散落著課桌,高矮胖瘦年齡各異的面龐聚集在一起,聚精會神地聆聽著老師的講解,順帶領受著橫飛的唾沫星子。
‘已經脫離了傳統(tǒng)的學徒制,開始進行課程標準化了嗎?’
艾克用力瞇著眼睛,仔細打量著課桌上的書本,基本上都是大小相同的厚皮書,顯然是統(tǒng)一撰寫訂制的教材,沒想到這個世界的教育已經進展到這個程度了啊。艾克默默地把這個情報記在心里,準備改天再去了解一下,這個世界面向普通人的基礎教育普及的情況。
不過密斯雅說得很清楚了,自己以后應該是不會來這里閑逛了,他們和自己終究不會是一路人。艾克的臉上不悲不喜,只是側耳傾聽著筆尖在紙上飛馳的沙沙聲,某些塵封的記憶卻又逐漸清晰了起來;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挺健忘的一個人,怎么穿越過來后記性反而變好了,連那些細枝末節(jié)的瑣事都能回憶起來。
“好奇怪啊......”
“嗯?怎么了嗎?”密斯雅聽見頭上傳來的疑惑聲,立馬抬頭望著肩上的艾克。艾克用手指著左側的教室,里面一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正捧著筆記本,大聲地講解著什么。其他的學生都在認真的聽講,可那位小伙子看起來也并不像是教師:“他也是老師嗎?”
“我看看啊......”密斯雅順著手指的方向,對著年輕人上下打量了幾下,直到看見他胸前上插著的倒三角徽章,立馬搞清楚了他的身份:“哦,他其實是導生啦~”
“什么是導生?”艾克總覺得這個詞非常的熟悉,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只能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密斯雅,期待著她的解答。
“導生么,一般會由年齡大或者學習好的人來擔任;導師會優(yōu)先對他們進行教學,然后由導生們負責將學的內容再交給其他學生,順帶考試啊,給導師當助手之類的活也會由他們來負責。”
說著,密斯雅拿手指輕輕刮了一下艾克的鼻尖,調笑道:“當然小艾克想的話,老師也可以讓你當導生哦,雖然不會有其他學生供你教就是了。”
“這樣的?。 苯浰@么一提點,艾克立馬恍然大悟,心中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又加深了一些;同時,他胸中熱烈的求知欲再也按捺不住了,開始奶聲奶氣的在密斯雅的耳旁請求到:“永夜老師,您快教我魔法吧~”
“直接叫老師就行啦,不用加尊稱。不過學魔法可急不得~”密斯雅頗為欣慰地看了眼懷中的艾克,雙腳原地一轉,朝著兩人寢室的方向走去:“今晚就先從最基礎的開始教你吧?我們回寢室去!”
在魔導路基上走了將近兩百步,兩人便從靠近北大門的基礎部來到了東方院區(qū)——這里也是原典法師們專屬的教學區(qū)。
通過密集而分散的白墻紅磚,巧妙而自然地分割出了一片片形狀各異的區(qū)域;青石鋪就的固化路面,在魔晶路燈的照耀下反射著溫暖的橘黃色燈光;在這座充滿七塔原典派風情的小鎮(zhèn)當中教學,也很符合原典法師們一貫崇尚風雅的做派。雖然總是被其他院區(qū)的師生嘲諷,被說成是老氣橫秋;但作為學院最早建成的院區(qū),距今也才不到二十年的光景,與老城區(qū)那些百年老街相比,這里還是充滿了朝氣和活力。
不過作為煉金系出身的布里亞特,居然也喜歡這種風格的建筑,居然放著皇都和新城的花花世界不住,把全家都搬到了學校里,很是令人匪夷所思。
也是因為他本人的緣故,后面順手就把綜合樓修建在了自己家門口附近,方便自己每天上下班。安靜而祥和的宿舍區(qū),反而成了離這座水晶宮最近的地方,一時間平時被人嫌棄老古板的原典法師們反而成了最吃香的存在。不過那些忙碌的課題組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羨慕的目光,因為他們的吃住基本在實驗室里解決,連來回不到兩公里的宿舍都懶得回去。
而艾克二人的宿舍也是位于這里,只不過里宿舍區(qū)要遠得多了。布里亞特出于教學上的考慮,在半個月前動用化泥為石術,直接在綜合樓旁不遠處蓋了個兩層樓的獨棟小別墅,從房屋圖紙到家具制造全部一條龍服務,都是抓學生們當壯丁做出來,連客廳里的灰塵都還沒弄干凈。
密斯雅的嘴里發(fā)出了空靈的低吟,手心上的白光一掃,短短十秒鐘過后,一個酒桶大小的灰塵團悄無聲息地從門里滾了出來,非常自覺地鉆進了圍墻外的垃圾堆當中,明天早上應該就有人把它們清理掉了。
把艾克小心地扔在了柔軟的沙發(fā)上,密斯雅用力的打了個響指,一本厚實的黑皮書從書柜中激射而出,隨后緩緩落在了她的手中。而密斯雅也不知何時從哪里掏出來一副夾鼻鏡戴上,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充滿了知性的感覺:“小艾克,我記得你好像已經讀完了《秘法原典》對吧?”
“是的老師”
艾克用力點了點頭,簡潔地回復著:《秘法通學》這本入門讀物早在四歲時就已經讀完,因為關系到對于異世魔法的認知,他極度渴求著相關的知識,如今這本書他早已是爛熟于心。
“那就好。我先問你一下,你對‘錫耶納三論’的看法是什么?”
《錫耶納三論》,乃是《秘法通學》中的最后一章的標題,是如今七塔協(xié)會的領導者,原典系大導師錫耶納先生對于魔力本質的一次探求,一百年前的先生通過各種詳實的探查和大膽的思考后,提出了關于魔力本質的假說,一時間引起了學界的轟動;其假說中的內容也在近百年的歲月中,被他的支持者和反對者一一證明,最終在無可爭議的事實面前,學界最終認同了錫耶納先生的理念,并在他的指引下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改革浪潮。
作為舊時代的終結和新時代的奠基,七塔文書會自然是將其作為壓軸編纂入最基礎的教材當中。
“放輕松,這其實也是對初學者的一個測試,和魔力成像一樣,測試你們更加適合哪個派系的學習~”
“我知道了?!?p> 艾克深吸了一口氣,各種雜亂的知識飛速地浮出腦海,又迅速下沉。如此循環(huán)往復了將近三分鐘,艾克才緩緩睜開雙眼,將整理出的思路一口氣說了出來:“我認同錫耶納先生的理論......”
“只是單純的認同嗎?”
“人們能夠通過媒介釋放出各種不同的法術,說明了魔力是可以根據(jù)需求來改變的,就證明了第二論魔力的可塑性!”
“其次就是第三論,您跟我講過的!我們這些法師和普通人沒有本質上的不同!因為每個人的身上都蘊含著魔力,我們從生理上都是一樣的存在!再加上各種天生的魔力材料和魔物的存在,第一論和第三論不辨自明!魔力必然源自自然,也必然存在于萬物之中!”
艾克從沙發(fā)上突然站了起來,用力地舞動著雙手。他的情緒變得愈發(fā)激動,胸口處像是燃燒著熊熊烈焰,砰砰直跳地心臟像是狂暴的發(fā)動機,不停地將全身的血液泵入大腦,催促著他那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吶喊:“不論魔力的表現(xiàn)形式如何,它們之間必然是存在一個最基本的邏輯!而這個邏輯也會幫助我們掌握這個世界的本質!”
‘魔網主在上.......’
密斯雅癡癡地看著眼前的孩子,整張俏臉此時也因為震驚而夸張的扭曲起來;不自覺地松開了握緊的左手,手里的鉛筆早已被她攔腰捏碎,染得滿手都是石墨粉。她也顧不得手上的碎屑,急忙用手凝聚魔力往臉上一拍,眼眶里隨即出現(xiàn)兩道蒼藍色的魔力光芒:“視界術!”
伴隨著《視界術》的啟動,滿天奇異光彩霎時展現(xiàn)在密斯雅的視野當中,刺眼紫光險些刺疼了她的雙眼;無數(shù)細微的光點散布在這團遮天蔽日的光幕之上,但每當她聚精會神地仔細看去,原本的刺眼光芒霎時就變得虛無縹緲,好似它從未存在過。
而伴隨著艾克那聲嘶力竭地吼出了最后一個字,原本遮天蔽日的深紫光芒開始瘋狂壓縮,極速地匯聚成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點;而在在這個點成型的剎那,密斯雅痛苦地捂上了雙眼:在那個剎那,仿佛一千個太陽的光芒同時爆發(fā),將世間化作了黑白二色交織的混沌。
當密斯雅從地上摸索著爬起來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短暫的失明,附在眼睛里的視界術被驅散了;所幸在半分鐘后,萬物的色彩再次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里,而艾克這個罪魁禍首癱軟在沙發(fā)上,徹底地萎靡了下去,眼里也失去了神采。
“艾克?!”
密斯雅顧不上眼角的血淚,手足并用地飛撲倒沙發(fā)上,手上治療術的光芒幾乎要將她整個人覆蓋了起來。
“老師!別搖了!”
艾克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光團里傳了出來,而密斯雅根本沒有聽見,雙手成爪掐著他的肩膀死命地搖動著,誓要把他的晚飯搖吐出來為止。終于,頭暈目眩的艾克在即將吐出來之前,費盡地拿手掐住了她的臉,密斯雅嚇了一跳,這才把兩只釋放治療術的手停下來:“你嚇死我了??!”
“你才嚇死我了老師?。 币贿吶嘀蛔ゼt的肩頭,一邊摩擦著正在不停蠕動的肚皮,試圖讓肚子好受一些,治療術貌似對治療嘔吐感起不到作用:“干什么呀這是?”
“還不是你?!你整個人跟要死了似的,我能不急嘛!”密斯雅訕訕地收回了魔力,滿臉后怕的擦著臉上的汗水和淚水混合物,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語著:“誰能想到你第一次魔力外放會這個樣......這么看我干嘛?不就是血淚么......”
她看著艾克突然向扶手縮去,像是看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似的,頓時不高興了。只見艾克大口吞咽著口水,像是鼓足了勇氣后,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用力地在密斯雅臉上的鱗片一戳:“為什么你會有鱗片?!還有這尾巴!”
“啊呀啊呀,不就是尾巴么,少見多怪的~”用力地曲指彈了一下艾克的鼻子,密斯雅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布滿青色鱗片的巨大魚尾纏住了瑟瑟發(fā)抖的雙腳,艾克甚至都不敢睜開自己的雙眼:密斯雅玩耍般從嘴中里呼出的溫熱濕氣,近的都能直接吸近肺里。
“怎么?不敢看我?”
“老...老...老師,我不會說出去的,您饒我一命好嗎?”艾克幾乎是哭著哀求起來,這一刻他從未如此地恨布里亞特,這個混蛋怎么就不檢查讓魔族混進來了!
“哦呼~那可不行,小孩子的肉是最嫩最好吃的~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
“那你干嘛要救我?。俊?p> “傻孩子,死了的話肉就不新鮮了~”赤紅長舌以嫵媚的方式舔著嘴角,時不時還有幾滴口水漏下,滴在艾克臉頰上著實把他的魂都給嚇飛了,兩行清淚止不住地往下涌去,身體也開始逐漸僵硬,像是放棄了抵抗。
“好啦,逗你玩的。起來吧~”
預想中生吞活剝的慘劇并沒有出現(xiàn),密斯雅只是貼在艾克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笑呵呵地打量著艾克驚魂未定的表情,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肆意地放聲大笑了起來:“小艾克還真是膽小呀,并沒有他們說的那么早熟嘛~”
“......”艾克此刻是又氣又羞,一把打開了密斯雅拿著手帕為他擦淚的手,他只恨不得爸媽少生了一對翅膀,能讓離這個‘魔族’越遠越好,越快越好:“你這個魔族想綁架我?想威脅老頭子?”
密斯雅的尾巴依然緊緊纏著自己的身子,自己肯定是沒有力氣能掙脫開的。雖然不知道它是怎么混進來的,但仔細想想,無非就是想要挾老頭子,把自己做人質罷了......這些該死的魔族!艾克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自己怕死不假,可與其讓家人受著威脅,最后人財兩空,還不如......
“說誰是魔族呢?!罵人不是?!”
就在艾克高傲地昂起了頭顱,準備寧死不屈,英勇就義的時候。一記手刀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精準而結實的力道,頓時讓這英勇的靈魂低下了頭;身上的密斯雅搓著掌心的鱗片,憤憤不滿地嚷嚷著:“我可是塞壬族,塞壬!就這還天才呢,也不害臊!”
“你分明就是魔族里的雌蛇魔!你......”挨了一記手刀的艾克捂著腦袋上的包,剛想大聲地戳穿她卑劣的假裝。然而下一刻,他就覺得渾身一輕,一條色澤鮮亮的巨大尾巴就這么貼在了他面前:輕輕嗅上那么一下,鼻腔里瞬間就充滿濃郁水汽。那條取代了人體下半身的大尾巴,分明長著只有魚類和塞壬才擁有的尾鰭和臀鰭。
“你......”
“說呀,你什么?要是說不出來,老師可要拿尾鰭當教鞭,好好教訓一下不學無術的壞孩子!”密斯雅把嘴唇撅得老高,佯裝著自己生氣的樣子,用她那靈活的尾鰭在艾克的臉上來回地劃動著。
自己好像真的搞錯了......
潺潺的冷汗頓時從額頭上滾落下來,艾克尷尬地擠出了一個笑容,可是他現(xiàn)在笑起來比之前哭的還要難看:“你不僅是帝國少數(shù)民族塞壬的一員,更是我的好老師,好姐姐呀~我最喜歡密斯雅姐姐了~”
“哼,算你蒙混過關了?!泵芩寡庞梦馋捿p輕地在他臉上拍了三下,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上順勢擼著自己的魚鱗玩,像是在自言自語:“有這個意識倒是好的...反正別把我們當異族看就好了?!?p> 密斯雅眼神之中有那么一瞬間黯淡了下來,艾克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他卻不知為何心頭一緊,眼里的光芒同樣變得黯淡起來。身體則忍不住自行動了起來,爬了過去,悄悄倚靠了她的手臂上:“老師...對不起...”
“又不是你的錯,倒啥歉呀......《公民法》里已經明確強調過了,我們塞壬和那幫長翅膀的鳥人哈比屬于人類少數(shù)民族之一了。除了故意挑事的人外,不會有人來歧視我們,單純是你個小家伙自己嚇自己罷了。你是不是沒把《公民法》的附錄看完?”
“只看到附錄第三章《對魔族個體及社群的辨識》”
“哼,我就知道,都是些不好好看書的壞家伙!”
氣鼓鼓地嘟起嘴巴,把玩著由塔尼婭精心編織出來的麻花辮,密斯雅突然間有些犯了難:她在七塔時忙著幫母親做項目,一向是懶慣了,根本就忘了怎么打理頭發(fā),現(xiàn)在她已經把艾克的辮子解開了好幾節(jié),陷入了迷茫之中:‘完了,這咋系回去啊...’
“小艾克~”
“怎么了嘛老師?”艾克抬起頭,眨巴著眼睛滿臉困惑地看著密斯雅,揣測著自己老師的想法。不得不贊嘆塔尼婭基因的強大,尤其是繼承她的那雙勾人魂魄的眸子,簡直是專門針對女性而生的。密斯雅拿手背悄悄蹭掉了鼻血,春風滿面地摟過他的脖子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去休息了對吧?”
“嗯嗯。那老師,我的房間在哪里呢?說真的我也有點困了?!?p> “房間?你咋說啥?當然是跟我一起睡啦?!边@次就輪到密斯雅眨巴著眼睛,強忍著笑意看著一臉懵逼的艾克了:“你爺爺說了,怕你在外面想媽媽,所以要我陪著你睡,好照顧你?!?p> “阿這?!不了不了,老師我還是......”
“要得要得~呔!隱仆給我抓住他!”
在艾克的驚叫聲,一團藍色的人形光團將他托舉在了半空中,絲毫不在意他在空中的掙扎,徑直朝著主臥室的方向走去。而密斯雅心滿意足地拍著手,將碎鉛筆屑從鱗片上拍干凈,挺著她的大魚尾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