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軍營異事
待車隊到達了最后目的地——距離前線交戰(zhàn)區(qū)只有三公里的1853‘東方’營區(qū)時,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第二天的下午13時。
只不過相較于第三區(qū)補給營地盛大的歡迎儀式來說,東方營區(qū)就顯得冷清了許多:除了常見的用磚木搭建出來的半常備工事之外,周圍連片遮風擋塵的樹林都沒有。
而當薩塔踏入這片營地的剎那,源海像是平白無故地,被引爆了一顆大當量氫彈似的;大量的有著失控跡象的魔力開始瘋狂沸騰起來。一股極為強烈的眩暈感直沖大腦,險些就讓他當場摔倒在地。
有次癥狀的不僅只有薩塔一人,同行的另外兩名法師小姐也是如此:雖然只存在了半次眨眼的時間,但這股奇特的感官沖擊,還是給在場的三位法師震出了滿頭冷汗。
其中體質(zhì)較差的狄娜小姐,過敏反應比其余兩人還要嚴重,甚至連眼睛都開始打起轉來,只好被德比抱在懷里找營房休息去了。
哪怕程度較輕的薩塔,也只能用手不停揉搓著左額頭暴起的青筋,一邊用力進行著深呼吸,以期盡快適應當下的狀態(tài)。
而蕾希此時正陪著霜雪找營區(qū)負責人去了,他又不想靠在歐仁他們這種糙漢子的肩膀上,就只好抱頭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團。嘴里還不忘用剛從霜雪那學來的黑山臟話,舒緩著自己的緊張情緒:
“mgjd,怎么還有人把營地修建在廢土上的!”
身旁的雷明頓和阿露絲倒是一點反應也沒有,薩塔剛偏過頭去瞟了倆人一眼,準備問下他們這幫魔劍士的感受。
結果這兩人似乎是未卜先知,余光掃到這兩人的時候,他們還貼得很近;等薩塔轉過頭來時,就又立刻隔出了十步左右的距離,背對著彼此,雙手還不停地攥來攥去。
薩塔瞇著眼睛想了想,還是把頭重新扭了回來,用手肘戳了戳同樣蹲在地上彈石子玩的歐斯曼:“誒,歐仁。你知不知道,那倆啥時候勾搭上的?”
歐斯曼聞言果斷探起腦袋來,朝著薩塔眼神瞟過的方向瞄了一眼,又猛地把腦袋縮了回來;然后同樣用手肘戳了下一臉好奇的薩塔,壓低聲音悄聲說道:“你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你個家伙是不是皮癢了?”
“鬧著玩,別急眼哈~”歐斯曼說道,“具體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年前我就見他們倆經(jīng)常在一起閑逛,但沒見兩人拉手過。”
薩塔忍不住又轉過頭朝他們的方向看去,只不過這兩人不知何時跑走了已經(jīng):“看著人高馬大的一壯漢,怎么還這么害羞呢~”
看著面露微笑且在口中喃喃自語的隊長,歐斯曼隨手彈掉了小指上的鼻屎,哈哈大笑著調(diào)侃起他來:“可比不得某人,為了泡妞差點把命都給搭上了~見了人露個笑臉就走不動道了~”
被戳到痛處的某人立刻漲紅了臉,手舞足蹈地解釋了起來,口中凈是些:‘我是欣賞美的藝術家’、‘肯定要把這縱火犯給逮回來’、‘我蕾希姐,天下無敵’,之類令人假模假樣的怪話。
說道最后,臉上的蒸汽比鍋爐還燙的薩塔,這副假正經(jīng)的樣子自己也憋不下去了??粗θ菰絹碓娇鋸埖臍W仁,小家伙干脆直接錘了他一拳,然后氣急敗壞地拍著褲腿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你個光棍漢懂啥!到時候隊里就剩你一個單身,看你急不急!”
“我急個屁,這不還有凱特這老小子陪我一起打光棍嘛~”
“不會吧不會吧?你居然連人有未婚妻都不知道,我可早就知道了~”
“woc?他也有?!”大吃一驚的歐斯曼剛想拽住薩塔,讓他仔細講講具體情況。只可惜薩塔早就趁著他愣神的時間,一溜煙地跑沒影了?!八鹴m都有老婆還跟著去嫖?”
在整座軍營里慢跑了三公里后,薩塔能明顯感覺到腦部的緊繃感正在逐步消退,識海內(nèi)的魔力也比他的腦血管率先恢復了平靜,又變回了平靜的漆黑膠糊海。
相較于魔力亂流輻射濃度過高,已經(jīng)能逼生物主動逃離的禁流層來說,亂流層廢土的情況已經(jīng)是大為改善,但依然飽受著魔法病和地力崩潰等各種問題的困擾。
而相比起其他凡俗來說,當法師進入其中時受到的傷害反而更大:如果把終生無法施法的凡俗體內(nèi)的魔力,比做是頑固到無法改變的巖石;那么魔劍士們,算得上是用松軟的土壤捏造出來的泥塑。
而作為一名‘超凡脫俗’的法師,其體內(nèi)的魔力就擁有了更多稀奇古怪的形象,這才有了魔力成像的傳統(tǒng)。但法師們歸根到底,都是擁有著極強的‘流動性魔力’,才能借此去自由地塑造各種法術。
由于自由施法者的這一特性,當他們步入亂流魔力區(qū)域時,體內(nèi)的魔力便會擺脫法師的自我控制,自發(fā)地去進行對抗或是同化,讓身體達到適應亂流層的目的。
但軍方還不至于蠢到在輻射濃度過高的亂流層修建營地,薩塔根據(jù)營地士兵們的狀態(tài),以及車隊里幾位法師的過敏反應推測:只要再過五分鐘左右,法師們就可以適應亂流層的環(huán)境了。
‘怪不得姐這么喜歡長跑,身體素質(zhì)好果然干什么都方便啊~’
薩塔也不是第一次接觸這種‘魔力廢土’了,只不過比起之前年幼時那種渾身無力的虛弱感,如今的他自從開始跟著蕾希每天練長跑后,身體素質(zhì)逐漸有所好轉。
可這次進入過敏反應之后,居然只是頭部產(chǎn)生了輕微的刺痛感,且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徹底消散了,讓他頗為感慨。
就在薩塔繼續(xù)在軍營里繞圈長跑,不到半個小時:一個身材高挑的紅發(fā)麗影,就突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旁,眉開眼笑地摟住了他的腰肢,將小家伙一把抱緊在了懷里。
“喲~今天這是改了性子了?居然舍得在沒事做的時候開始跑步了~”
“偶爾也想著放松一下,跑步真的挺放松的?!?p> 用鬢發(fā)親昵地蹭了蹭姐姐紅潤的臉頰,嫩滑的雙臂也悄然勾住了戀人的脖頸,產(chǎn)生了一絲壞心眼的薩塔突然將雙唇搭在了她的耳,極盡溫柔地噴吐著熱氣:“還不是為了讓我的好姐姐舒服,嗯?”
“嗯哼~這里可是軍營,等回家再說?!?p> 用指尖輕輕在柔軟的腰肉要害上輕輕一彈,蕾希被小鼠逗弄的有些害羞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將懷中搗蛋的小家伙放回了地面,開始自顧自整理著被撫亂的、只比臉頰紅上分毫的發(fā)絲來:
“都說了不要在外面亂動,我又不怎么會整理頭發(fā),很累的?!?p> “找我?guī)湍悴痪秃昧寺飤”還沒意識自己是剛從蛇口脫險的小白鼠,薩塔就又腆著臉皮纏了上去,期望著能多和自己聊會兒天:“對了姐,你不是和猴兒去找負責人了嗎,怎么就你單獨一個出來了?”
“還不是擔心你的樣子,早點跑出來看你。阿雪她找團長去了,應該馬上就會過來”
“還有這座軍營里的人感覺都挺冷淡的,我找他們問話都躲得遠遠的,連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這到底是什么個情況?”
回想起剛才的遭遇,薩塔依稀還能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割裂感:自己剛才在軍營里,一不小心給跑迷路了,就隨手抓了個路過的巡邏士兵,準備問下軍官駐所的方位。
結果這個年紀輕輕的士兵像是被嚇了一大跳,就拄著步槍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一句整話。困惑的薩塔不耐煩了,干脆就放走了他重新抓了個人來問路。
結果一連抓了七八個人,每個人都和之前那位年輕士兵一樣,兩股戰(zhàn)戰(zhàn)不能言語。最后靠著跑一路抓一路,薩塔反倒是糊里糊涂地來到了預定的目的地,最后被蕾希撞個正著。
“哦!我想我知道原因了!”聽完了薩塔的見聞,打理完了發(fā)辮的蕾希先是一愣,然后突然錘了下自己的右手心,滿不在乎的揮手表示道:“只是他們這里的士兵沒有來得及進行彩排而已?!?p> 依照黑山軍衛(wèi)戍司令部及軍官聯(lián)席會議,共同起草而成的作戰(zhàn)方案來看:為了避免這些來鍍金的貴族子弟們,和真正駐扎在前線的貴族團產(chǎn)生沖突,他們算是煞費苦心。
首先是將這幫人分別塞進了,七個各不相屬的獨立編制當中;且統(tǒng)一將他們聘任為副官,防止他們異想天開地開始瞎指揮。然后又在專業(yè)傭兵團的武裝保護下,依照指定的路線向前進發(fā),沿途又設置了不少的站點供其玩樂休息。
雖然報紙上公開的內(nèi)容是要求部隊,在三天的時間內(nèi)抵達預定位置,隨時準備投入戰(zhàn)斗序列;但所有招待營區(qū)都接到了通報,要求他們盡可能拖延住隊伍的行進速度,防止這幫人真的跑上戰(zhàn)場找死。
而依照通報下來的內(nèi)容,東方營地的負責主官,還以為他們至少要在十天后才會過來;既沒有事先對營區(qū)進行布置,也沒有通知士兵們進行彩排。
但架不住逐風者護衛(wèi)的301中隊,她們的帶隊貴族地位實在是太高了:在這位公爵獨女本著見識戰(zhàn)爭的想法,所進行的多次催促之下,一行人還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就趕到了最后一片營地。
末了,蕾希還哭笑不得地補充了一句:“怪不得我們被堵在門外不讓進去呢!合著這幫傳話的自己都沒把話說清楚,害我們把通行時間給搞錯了?!?p> ‘這幫懶狗肯定沒敢說真話!能搞錯時間?誰信!’
只是他懶得去理會官僚的這些小技倆,直接順著自家女友的思路,對著軍官小樓的方向嘀咕了句場面話:“確實是有些過分了?!?p> 就在兩人低聲談論之時,一道尖銳的哨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原本緊閉著的營區(qū)側門突然開啟:一匹毛色順亮的白色駿馬飛馳而出,馱著一名身材勻稱的年輕軍人朝著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薩塔的注意力頓時就被他吸引了過去,從他配在腰間的軍官劍,以及左肩章上才有的金色流蘇來看,這名不知職位的尉官先生有很大的概率是去通風報信的。
而緊隨在尉官之后的,便是一隊整裝待發(fā)的士兵。
只見他們在軍樂隊的演奏節(jié)拍下,邁著整齊的行軍步伐朝著哨墻外緩緩走去,然后熱火朝天地將攔在路上的拒馬設備統(tǒng)統(tǒng)搬離,放在外停留了半個多小時的車隊進入營區(qū)休整。
“總算是放我們進來了,可真不容易啊~”
看著還未睡醒的馬車夫們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薩塔就忍不住感慨了起來。蕾希挽著他的手臂,陪著他身旁一起看著熱鬧嘈雜的人群,順帶等著霜雪的歸來。
由于車隊的馬車夫都是由軍方從民間聘請來的,彼此之間缺乏配合,無法像帶隊的傭兵車隊那樣井然有序。
結果就在一個離大門方向不到五十米的轉彎小路口,一輛想搶位的馬車因為速度太快,撞翻了路旁的一個柴火垛;左側車輪被牢牢卡死動彈不得,直接將本就不大寬闊的士兵營區(qū)給堵成了一鍋粥。
一時間哀嘆聲,驚叫聲與叫罵聲此起彼伏。士兵們也只能無奈地去請傭兵們幫忙,讓他們?nèi)フ堒嚿系馁F族小姐們先行下車,免得她們把剩下的路也給堵死。
看著這副堪比鄉(xiāng)村市集的混亂場面,蕾希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對了,這里的守衛(wèi)不是只允許持有通行文件的人帶一人進入,然后不讓閑雜人進去的嗎?為啥你沒有通行證也能進來,在里面亂跑亂逛都沒人管你?”
“這個?。俊?p> 薩塔突然愣了一下,隨后下意識地抬起手來,搔著自己的被發(fā)絲遮擋著的右耳根,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因為我長得好看啊~一般貴族哪有我這樣帥的~”
“你又來了~啊,阿雪!我們在這兒!”
正當薩塔沒皮沒臉地自夸起來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二人的左前方傳來??辞辶藖碚叩睦傧A⒖逃昧Φ負]舞著白皙的手臂,朝著四人打起了招呼。
只不過他們的臉色好像不大對勁,尤其是霜雪:薩塔他還從沒見過她如此嚴肅的神情,真就如同她的昵稱一般,一股嚴寒與肅殺直接朝著兩人撲面而來:“希兒、薩塔,你們倆趕緊跟我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