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次元裂隙
任誰被無緣無故污蔑成了偷腥的貓,恐怕都要和對面亂說話的家伙干上一仗不可。
但平日里同樣脾氣暴躁的霜雪,今天居然是罕見的忍了下來。
只見她打開房門,注視著眼前那氣呼呼的所謂‘冰美人’,只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說你,要是看路德維希不順眼想挑事;直接找他去撒氣揍一頓不就完了?跟我有什么關系?搞得我是那種破壞人家庭和睦的婊|子似的,你們的家事我不想了解、也不感興趣。”
“麻煩德比小姐您搞清楚了。是您姐夫幫忙解決了個大|麻煩,我才答應當出納入伙還債的。又不是我非要纏著他,真的是……噢!那蘇托他們入伙比我還要早,難道他們也是為了來破壞別人家庭?”
況且最重要,在霜雪應邀加入逐風者,五名草創(chuàng)成員聚齊之時;路德維希老頭的那三位摯愛,已經是離世了長達半年之久……
德比頓時面色一紅,被漲得說不出話來。她也知道不該將自己對路德維希的多余恨意,肆意投射到無辜者身上。但每每回想起他的這副沉淪模樣,德比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哼,偷腥貓狡辯什么……”
或許女人們都是爭強好勝的。哪怕自知理虧,德比嘴上卻是依然是如蠻牛般不依不饒。
只是在臨末了,她卻又用那如蚊蠅振翅般的聲響,偷偷對著霜雪補充了一句,“對不起……”
也不知霜雪究竟有沒有聽清。她反正是板著張冷臉來,輕叩著包鐵木門上鑲嵌的銅板,一板一眼地試圖勸離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我們事務所每天下午四時歇業(yè),現(xiàn)在可已經是到了休息時間,請恕我不能接待!您要是沒事的話就請早些回家休息吧~”
話雖如此,但霜雪卻是一點動作也沒有,甚至連眼神也未曾轉移分毫。
已自行改名為德比·施密特的少校女士是個什么性格,霜雪可是一清二楚。至少在一開始,這位倔犟的小姨子還曾試圖通過自己來,同一蹶不振的路德維希進行和解。
只可惜這塊木訥的木頭并沒能理解對方的心意,反倒還覺得自家內妹聒噪。
兩人之間的矛盾在這一來二去之間,逐漸加速激化,甚至到最后鬧到將要決裂的情況。還莫名其妙地波及到了自己頭上來,真是叫人郁悶。
若是沒有什么她難以解決的重大事項,這犟姑娘是絕對不會拉下臉來求人幫忙的。而如眼下這般,在深夜之中只身前來求助,這個問題顯然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疇。
自己心里也是一清二楚,但就是單純想氣一氣這總對自己亂發(fā)脾氣的不懂事大姑娘而已。
“我不想和你吵架,但今天確實是有要緊是來找你的。”
事情的走向果然同霜雪預料中的那般:自己剛流露出些許逐客的意味來,德比中尉當即是如炸毛的貓咪一般,毫不猶豫地撲進了她的懷中,死死拽著手不肯放。
“我跟你長話短說!三小時前阿尤市鎮(zhèn)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次元裂隙現(xiàn)象,但前線部隊來不及調動,我們需要盡快收集周邊的武裝力量前往增援!”
“呃……次元裂隙是什么?”
雖然曾經也是一名光榮的軍運生。但專職培養(yǎng)軍人運動員的軍運學校,對文化課抓得不太緊;霜雪平日里又經常翹掉薩塔的魔法對策課,導致很多專有名詞她是一概不知。
“次元裂隙簡單說就,是面粉桶上出現(xiàn)裂痕,會有蟑螂粉蟲鉆進去搞污染;只不過這次是從桶壁對面鉆出來的而已,就是不知道出來的會是惡魔還是其他位面的生物!”
心急如焚的少校小姐盡可能地將晦澀的專業(yè)術語,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釋出來,口中更是難得哽咽了起來:
“伊琳娜!我以后不罵了你,求你了趕緊跟我走吧!如果不破壞掉定位坐標,這場狂潮肯定會將整個公國都拖入深淵,我們真的需要所有力量過來幫忙!”
默不作聲地將此事件的危險程度連跳三級,霜雪也沒心情再同德比演戲胡鬧了。
當即低下身去,就從門檻旁擺放著的武器架上隨手抄起一柄騎刀來,正欲動身前往二樓召集戰(zhàn)友:“我馬上去集結隊伍。”
只是她完全沒有料到的是:這次事態(tài)的發(fā)展,竟是已經到了如此焦灼之地步。
德比已經顧不上等待傭兵們,慢吞吞地完成集結;只是一門心思想帶上這個逐風者團的最強戰(zhàn)力,先帶著她跑去前線救火:
“來不及的,我已經讓副官去通知他們了。你先跟我走就行!這是小奧蘭多親自下達給我的命令,他的話你總該相信吧?快跟我走吧!”
而與此同時,遠在六十公里之外的阿尤鎮(zhèn)上,已是陷入了一片令人絕望的火海當中。
不時有那凄厲的呼救與慘叫聲,隨著火勢乘風而來,如同一把重錘般不停敲擊著鎮(zhèn)外之人的心防。
身著白袍、頭頂小帽的修道士佇立在鎮(zhèn)郊的一處緩坡之上,正用手搭起眼棚來,眺望著正前方已是陷化作血火煉獄的小城痛心疾首:
“愿我們的真母庇佑祂的塵世子嗣。格里高利兄弟,您可否領受到了兩位女神所賜下的圣諭?”
“未有圣音指教。加略兄弟,您能否施請下雨水救助我等之胞親?”
“未可。格里高利兄弟。”修道士微微搖頭,臉上似是帶著些羞臊,“我施請之神恩未能著神座應許,實是無能為力……只愿女神恩慈世人?!?p> “一味祈求神恩賜福,可無法拯救我們受苦難的同胞親人。”
單膝跪伏于泥地之上的銀甲武士徑自站直身體來,顯然是對這一兄弟感到失望。
不過奧蘭多并未停下手中動作:口誦禱詞的銀甲武士赫然佇立,旋即高舉雙手,將那掌心當中積蓄著神圣力量的氤氳光球推向天空,隨即大喝一聲:
“愿女神之偉力賜福于英勇者!”
一股堪比至高尊者親許奇跡的圣潔氣息,驟然將這虔誠武士籠罩于其中,化作一道絕地通天的輝煌光柱,似是要將這片無間天幕徹底洞穿開來。
而那成功突破晶壁阻隔降臨于主物質位面,并暫時穩(wěn)固住了其本身存在的未知之物,顯然是發(fā)自內心地懼怕這一由人類施請而出的神術輝光。
原本還正在全力侵蝕位面、試圖拓展裂隙通道的存在,當即是停下了手頭的一切行動。
毫不猶豫地命令已經突入異界的先頭部隊盡數自戕,將掠殺而來血肉與精魂全全祭獻于自身;轉而開始竭盡全力地操控著那,自裂隙當中逸散而出的負能量波流,試圖抹消這一極具威脅的存在。
只是令其意料不到的是:那道足以令心智不堅者就地跪拜的神之奇跡,卻是赫然消散不見!
霎時間,這天幕當中恍若升起了一輪真正的初升驕陽般,將夜女士的無邊裙紗撕了個粉碎。
而在這至高女神所親賜的奇跡之光照耀之下,伴隨著化作飛灰的異種嘶吼哀嚎,血與火無序蔓延的人間煉獄亦是悄然崩解。
但在治愈了城中僅存的傷員過后,這道極為短暫的奇跡之光也終將迎來了它的結局——在黑夜重歸之前,悄然撫慰著這片滿是災禍的大地,并為那不幸罹難的亡者獻上神明的最后一絲憐憫。
“看!神術穩(wěn)定住了次元裂隙的擴散,我們成功了!”
望著那在神圣之光照射下逐漸萎縮的虛空龜裂,白袍的修道士當即是口誦圣號,無比激動地跳將起來。
只是他也清楚:這究竟不是真神親臨,能做到此等地步,已是凡人所能達到之極限了。
不能錯失這一機會!加略修道士當即是篤定了主意。
只見他當即施用神性光輝,將自己的話語化作狂熱之聲來,向著為烈焰所阻滯腳步的救援隊伍朗聲喊到:
“所有的座內兄弟請聽。為至高女神榮光獻身之時已到!吾以神賜之紅色軍刀號令你等,立即舉起你們的兵刃,隨吾一齊向著那些……”
可惜還不等加略修道士做好戰(zhàn)前動員;那已是耗盡了全部精力的銀甲騎士卻是抬手一攔,生生阻擋下了他的狂熱吶喊來。
“格里高利兄弟,你這是為何?現(xiàn)在正是一舉消滅這些異界邪魔的最佳時機??!”
而奧蘭多吃力地搖了搖頭,氣喘吁吁地對著他叮囑到:
“我要所有的座內兄弟互相轉告:這些來自于負能量位面而來的邪魔,尋常刀劍槍炮殺傷不了它們的身體;你們所要做得,就是要即刻放下同異族決一生死的高貴犧牲,全力以赴救治、轉移城中所有的幸存者?!?p> “格里高利大師,這樣恐怕不大穩(wěn)妥吧?”
身旁一襲樸素軍裝的金發(fā)男子,當即出聲勸誡道:“眼下邪魔猖獗,恐怕城內民眾已是盡數殉國成仁……我們不應該白費他們的英勇犧牲,錯失一舉殲滅這些界外邪魔的時機啊”
奧蘭多又搖了搖頭,但始終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赤塔少校,軍人的天職應當是服從命令……”
“是……”少校略一咋舌,但如今對方可是被衛(wèi)戍部指定為新鄉(xiāng)領內全體武裝力量的總指揮。而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少校,級別差距實在是太過懸殊……
“少校先生,我想同你請教下前線戰(zhàn)況究竟如何?”
“不大樂觀……”
雖然心中一萬個不情愿。但礙于尊卑秩序,赤塔少校搔著頭發(fā)糾結了半晌;最后還是長嘆一聲,選擇自己將所知的情報合盤托出:
“黑山前線這四天前,突然遭遇了魔族精銳部隊的全面襲擊。對方悍然撕毀停戰(zhàn)協(xié)定,我軍在倉促之下疏于防守已經丟失了多處防區(qū)……目前衛(wèi)戍部已經緊急調動所有現(xiàn)役部隊取消休假,北上還擊;并據稱其準備動員預備役部隊增援前線。而且……”
“您請說?!?p> 面對著奧蘭多的關切注視,小赤塔頓時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不停地搔弄著袖口來,吞吞吐吐了半天方才將最后一段情報給講清楚:
“據小道消息,這次敵軍來勢兇猛。一旦黑-海防線上陷入僵持,公國將抽調境內所有機動兵力包括民間武裝,統(tǒng)一投入到敵后的破襲作戰(zhàn)當中。這其中也可能包括您所帶領的紅劍騎士團,還有在內……”
“還有路德維希先生所組建的逐風者傭兵團。恐怕議會方面是提出了抗|議,認為此舉只是為了將路德維希先生重新帶回黑山軍界當中而謀劃的陰謀。少校先生,這可是與我的猜想有所異同?”
一旁在更改完命令后,便沉默不語的加略修道士突然出聲補充到;而小赤塔只得是訥訥點了兩下頭,顯然已經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相信大公殿下的判斷,相信他能贏得這次懲戒戰(zhàn)爭的最終勝利。而且也相信他不會為了一己私欲而發(fā)起爭戰(zhàn)?!?p> 神情越發(fā)困倦的奧蘭多強打著精神回復到:“而且哪怕是魔族,我也愿意相信他們明白和平的寶貴與來之不易;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的判斷,而不是被野心家們所裹挾。”
“格里高利大師的智慧,令人傾佩?!?p> “那么接下來,就仰仗兩位指揮武裝力量剿滅這些邪魔了。記住,一定要破壞那些傳送點……這是……母親的諭旨,你們要切記、切……”
“格里高利大師?!”
“放心吧,格里高利兄弟只是昏厥了過去?!?p> 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奧蘭多倚靠山壁,不怒自威的加略修道士旋即面色一沉,朗聲命令著赤塔少校:“現(xiàn)在,就請您的隊伍帶領我等打頭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