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師父?
等薩塔漫步回村子里,時間大概過去了有半個小時左右。
薩塔只記得自己是以一種非常瀟灑的姿勢,躺在溪灘上一邊享受著暖陽撫慰一邊呼呼大睡,美滋滋地享受這難得的愜意時光。
而從迷夢中驚醒的剎那,渾身黏著臭汗的小家伙第一時間坐起身來,忙不迭地開始細細檢查著那一件件玲瑯滿目的煉金道具來。
所幸的是,這應該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身上所佩戴著的裝備依舊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受到消耗的跡象。就連那枚本該消失的一次性戒指,依舊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劓i著他的右小指不曾有過變化。
至于那場光怪陸離的奇特夢境之中所存留的具體細節(jié),也開始隨著時間流逝于腦內悄然逸散;不過幾十秒鐘,便只保留著幾個相對深刻的段落來,叫他對這殘夢留下些許映象。
可能是自己這段時間來被某位無良的大魔王壓榨了太多次,才會這么克制不住自己的倦意吧?薩塔心想。
不過被午后的暖陽罩著身子美美睡下,也確實是種相當舒爽的體驗;要是能枕著蕾希姐那雙豐腴健壯的大腿,那就更加享受了~
只不過如果有姐姐陪著的話,恐怕在兩人蘇醒之后,就又要在溪灘上留下一處愛的見證了吧?
誰讓心滿意足的蕾希姐每次壓榨完,總是會在不要錢似的夸獎后許下承諾——保證待會不會再動手動腳地調戲自己,但扭頭就找借口違棄諾言。
在這兩天的摧殘之下,總覺得自己是成了甘蔗的小家伙再不會相信這種口頭承諾了——尤其是上次被反鎖在房間里,陪著蕾希姐在家渡過的煎熬一日。
故此,當腦海中冒出了如此想法之際,心有余悸的小家伙已經(jīng)不會同剛戀愛時的那般興奮燥動:反而像是頓時蒼老了幾歲似的,冷不丁地渾身寒戰(zhàn)了起來。
要不晚上去找歐仁他們,在集體宿舍的大通鋪騰個空位借住一晚?實在不行的話,暫時回去睡二樓的閣樓也好?。?p> 心有所思,身體登時便行動了起來。
只見他用力扶著那突然酸澀緊繃的腰側,急忙甩掉那不合時宜的恐怖想法:哪怕自己面前就是那顆大榕樹,也不敢往酒館二樓的窗戶多看兩眼;只是頭也不回地朝著雜貨鋪的方向,繼續(xù)邁著那驟然出現(xiàn)的虛浮腳步。
而且不甘受辱的小家伙,此時更是下定決心:在把彈弓送還給老先生后,一定要裝出副彈盡糧絕的樣子,絕對不能讓家里的大貓察覺出異樣來!
為此他只得是如做賊般,沿著墻根一路快步小跑,路上見了團里的戰(zhàn)友們也不敢過去打招呼,還得東躲西藏地生怕他們發(fā)現(xiàn)。
就這么一路灰溜溜地摸到雜貨鋪前,正準備將彈弓送回給奧利安老先生——卻不料老先生吃過午飯就不知跑哪里溜達去了,一直沒見他回來過。
“小薩塔要不去拜爾家附近看看,說不定我這表叔又去找他子侄玩了?!睆乃谥械弥饲耙蚝蠊鸟R尼大嬸呵呵一笑,當即是給他指了條明路來,“還麻煩你幫我表叔大老遠找東西,大嬸怪不好意思的,要不要喝點自釀的冰草莓甜酒解解渴?”
“不用了大嬸,反正我也是無聊嘛~”薩塔搔著腦袋笑了笑,倒也沒有直接回絕大嬸的好意:“這不是還要把彈弓送去讓老爺子高興一下嘛,草莓甜酒的話,大嬸下次請我喝就好了~”
“那也行,反正大嬸隨時給你備著。哦對了,你家希兒托我買的東西,你要不現(xiàn)在帶過去,也省得她……嗨,這孩子,做事咋這么著急呢?”
還不等彎下腰去的馬尼大嬸,從柜臺里抽出兩塊磚頭大小的紙包遞還給他;不明真相的薩塔卻是同幽靈一般,唰地一聲就跑沒影了,早早消失在了視野盡頭……
馬尼大嬸不愧是老先生的監(jiān)護人,對這位遠親的習性是相當了解:腮幫里含著糖塊的奧利安老爺子,此刻正如她預想那般在拜爾的工坊附近來回游蕩著;手里拄著一根用油漆畫出拐杖糖果狀的木拐杖,怎么也停不下腳步,就這么在工坊虛掩著的大門前來回踱步。
而老爺子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快,像頑童慪氣似的把嘴唇撅得老高:都快要通過臉上的蜿蜒皺紋,同眉毛連結在了一起。
別是被老爺子攪鬧煩了,又把他罵了一頓再從房子里趕了出來吧?拜爾這么做會不會有點太過分了?
薩塔當即是為老爺子可能的遭遇而鳴不平——反正他眼下只需要站在道德高地上,對著拜爾哥隨意指摘而已~如果是拜爾正在進行的實驗工作被老爺子打攪了,那和他這個看樂子的人又有什么關系呢~
至于——可真當這種事發(fā)生在了自己身上,某個極其雙標的小家伙又能這么大度?
自己擺放在家里的煉金器具,僅是被好奇的貝拉無意放亂了位置而已——某人可是嘰嘰喳喳地立刻上前同她攪鬧起來;甚至在自知理虧的情形下,還氣急敗壞地主動上手,用力掐揉她的臉蛋。
結果在被不堪受辱的小貝拉抬手反掐,并且被對方掐到主動求饒過后,他居然還好意思腆著臉跑去找蕾希惡人先告狀——哪怕他明知道一旦搞清了情況,自己肯定會被姐姐扒了褲子光著屁|股一頓好揍。
因此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不要臉精神:記打又記吃的小家伙,連忙掛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來,飛也似地跑到奧利安老先生的身旁呼喚著他。
“奧利安老先生,你原來在這里啊!”
“啊!是新朋友,你來找我玩了啊!”
而奧利安自然是早早就察覺到了薩塔的存在:早在他小跑過來之前,原本臉上還裹挾著怒意與無盡憤懣的老爺子,此刻毫不猶豫地換上一副被人欺負完只能生著悶氣的愁臉來,好叫他不要發(fā)覺出什么異樣。
直到薩塔靠近到了他身旁后,老爺子方才是做出了一副驚中帶喜的頑童模樣來,眨著眼睛十分好奇地喃喃著:“好朋友,是帶了什么好吃的糖果嘛?”
“沒有糖果哦?!币娎舷壬哪樕查g黯淡了下來,嘻皮笑臉的小家伙也不再賣關子了;一把從身后抽出手來,鄭重其事地將那柄造型簡樸的木頭彈弓塞進了老先生的手中:“咱是把你的彈弓找回來了,物歸原主!”
“??!啊!太好了,新朋友是好朋友!”
老實說,自己當時叫眼前的小家伙去撿這個彈弓不過隨口一提;只是想找個由頭出來,叫這年輕人幫忙送完了包裹,就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畢竟誰會閑著沒事做,不在乎時間地跑到河邊去幫個有些瘋癲的老頑童,找一把不知道落在何處的破彈弓呢?況且又沒有實質性獎勵。
這會施法的小家伙能隨手做把彈弓出來,或是干脆去集市上買一把回來交差,那都算是有心的了;大部分也就是嘴上應承下來,事后對著自己這個老頭子隨口糊弄一下那可不就過去了嘛?
直到薩塔再次拜訪前,奧利安老爺子都一直是秉持著這樣的想法。
只是緊握著如今手中那沉甸甸的古彈弓,對此有些難以置信的老爺子的眼神瞬間呆滯住了,卻又是在剎那之后回復了往日里的清明光彩來。
也不知老人心中究竟是思量著什么??傊谀且粍x那的失神過后,老爺子的臉上卻是流露出了一陣發(fā)自內心的靦腆笑容來:“謝謝!謝謝!嘻嘻!新朋友是個好人,比壞朋友好!”
“那是當然啦。老爺子,咱幫你把彈弓找了回來,如果沒事的話那就咱先走了哦?”
薩塔當即是緩緩轉過身去,一副做事欲走的模樣。可話雖如此,薩塔也固然是將身子轉了過去;但那只悄然懸停在空氣之中的左腳,可是恍若瀝青滴瀝一般,在肉眼看來幾乎是未曾有過運動。
他到底是在期盼著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新朋友會玩彈弓嗎?”奧利安老爺子竟然是自言自語著接下了話茬來,似乎也不想小家伙就這么走開來,錯過接下來即將上演的一場好戲。
“這個啊,我好像不太會玩誒?!?p> 小家伙撒起謊來更是毫不遲疑。求學時為了破解出一項涉及彈性勢能的黑箱法術,他可沒少拿彈弓和橡膠球砸學校玻璃;在陷入瓶頸之時,他還會拿來彈阿雅媽媽的屁|股,只為更好地還原出法術創(chuàng)作者在創(chuàng)造法術時,那種遭受追殺被逼用彈弓作施法素材跑路的緊迫感。
“哦,我教你!那么這個應該用在誰身上呢?呵呵,就是那個壞家伙?!?p> 老爺子仍舊是在好好表演著老頑童的模樣,自言自語著就推開了虛掩的工坊大門,頭也不回地就闖了進去。而計劃得逞的小薩塔,也連忙是強忍著笑意,故作正經(jīng)地裝出一副擔心的模樣跟著老爺子身后。
而倒霉蛋拜爾,此刻正伏在柜臺上細致觀察著一包晶體粉末的品位。
瞥見這一老一少連門都不敲就齊齊闖了進來;最討厭這種無禮行為的魔法師,當即是放下了手中的煉金寸鏡,頗為不爽地抬頭對著打擾自己工作的兩個矮個子瞟了一眼,口中更是嚷嚷著:
“什么事?怎么兩個人連門都不知道敲就……你要干什么?!”
不等識海報警,眼尖的拜爾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奧利安老爺子手中所握持著的彈弓,當即是極不淡定地失聲叫嚷起來。
而這老頑童則是滿臉興奮地歡呼起來,一副大仇得報的幸福模樣:
“嘗嘗這個!笨蛋!”
“不,不要拿那個瞄著我!馬上放下來,不然……”
“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辦?”
“我,我會生氣發(fā)火的!”
“那就發(fā)火吧,笨蛋!笨蛋!”
老爺子怎么可能會害怕他的威脅?
只見他在氣呼呼地譏笑完后,竟是毫不猶豫地松開扯著皮繩的干枯手指,將那不知道哪里掏出來的石彈打得是滿天亂飛;猶如實心炮彈一般在瓶瓶罐罐之間不停彈跳著,直是將這原本安靜祥和的工坊攪做了雞飛狗跳般的豬窩。
爾后他更是迅速摸出好幾顆糖果來充作彈藥,直打得拜爾是抱頭鼠竄,捂著被打疼了的手臂來嗷嗷亂叫地求饒:“師、師父!不要再鬧了!”
只是現(xiàn)場太過嘈雜,老爺子似乎根本就沒聽清楚,還在不斷丟弄著煉金臺上那些雜七雜八的材料來。
被打急眼了的拜爾這回事徹底服氣了,當即是躲在桌下哀鳴起來;并將自己眼下唯一的希望,統(tǒng)統(tǒng)寄托在了一旁看戲的薩塔身上——卻殊不知這裝作無辜的壞心眼小家伙,才是如今這場‘噩夢’的主要推手:
“薩塔!拿上木盒里的零錢袋,趕緊幫我去馬尼大嬸那里買一瓶冰草莓甜酒回來!算我求你救命了!”
“哇,你難得求我一次欸~那行,拜爾你堅持住哈!”
捂著嘴巴拼命不讓自己笑出來的薩塔,當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
只是在磨磨蹭蹭地磨嘰了有將近四、五分鐘后,憋不住笑的小家伙方才是提著一支紅色酒瓶,以及那個空空如也的小布袋姍姍來遲——至于里面剩下來的零錢,那自然是充作跑腿費被他給笑納了。
“啊哈~冰鎮(zhèn)的草莓甜酒來咯!”
薩塔還貼心地從馬尼大嬸那里借了三個杯子,當著還在搞破壞的老爺子面前,慢慢悠悠地給三人斟上了滿滿一大杯冰鎮(zhèn)甜酒來。
伴隨軟木塞脫出的瞬間——一股如同鮮奶油般獨特的香甜氣味,頓時是吸引住了奧利安老爺子的注意。
老頑童將手中的燒瓶隨手一丟:然后飛也似地跑到了會客小桌前,捧起一杯散發(fā)著涼爽寒氣的甜酒,站在原地一飲而盡。
只是這似乎還不夠過癮?老爺子又拿起薩塔給拜爾準備的甜酒,并再次喝干之后,方才是打了個心滿意足的舒爽酒嗝:“心情真不錯~呵呵,我要走了。下次再和你一起玩,新朋友~”
“啊,老爺子再見~有好玩的一定記得叫上我哦~”
“趕緊走趕緊走,搞得誰歡迎他來似的?!?p> 雖然拜爾出聲趕人時的樣子很是瀟灑。但當他灰頭土臉地從桌子底下鉆出來,那副渾身粉塵、臟污的滑稽模樣,還是叫目睹了全過程,并目送老爺子離去的小家伙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人都走了才敢抱怨,你也不嫌丟臉哈~拜爾哥,有本事你就當著他面說呀~”
“TMD你懂個屁!”
這一直以來可是文質彬彬的優(yōu)雅法師示人拜爾,這下居然是破天荒地罵起來粗口來,這反倒叫小家伙更加可樂了。
“你小子笑個屁!知道這老頭是誰嘛你就陪著他瞎胡鬧!”
“哦呼~你不說他說你師父嗎?”
“師父?你說我管那瘋老頭子叫師父?是你小子瘋了還是我瘋了?”
一屁|股坐在薩塔身旁,正準備喝酒冷靜下的拜爾當即是氣不打一處來:哪怕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但這是自己能承認的嗎?!
眼看就要同嘴唇貼合的甜酒酒瓶,竟是硬生生放回到了桌面;氣急敗壞又有些后怕的拜爾轉而是板著苦臉,氣勢洶洶地從薩塔手中一把奪過他的那杯甜酒來,皺著眉頭一飲而盡,連半滴口水都沒給他留下。
某個小家伙立馬叫嚷了起來:“喂!我好歹是幫了你欸!怎么那老頭子砸了你房子都有得酒喝,我這個救命恩人咋就沒資格?”
“喝什么喝!回家喝你老婆的奶去,誰讓你跟著那老頭胡鬧的!一天天的正事也不干,就知道跑來欺負我這個弱小的野法師!”
“切!不喝就不喝!反正又不是我|干的,你兇我|干嘛?”
“懶得和你吵,反正你小子來了準沒好事!趕緊給我上一邊玩兒去!”
說著,腦袋快要被折騰爆炸的拜爾,一把抄起那瓶甜酒塞進小薩塔的懷里,然后就像趕乞丐似的推搡著就往外送,嘴里還念念有詞地嘟囔著:“你要再不滾,信不信我馬上調制一瓶男用精力劑給蕾希送過去?!”
“別別別,好大哥咱這就滾!你可千萬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