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伢贊
?。ㄒ唬?p> “燕子，你怎么還沒報名呀？”
“哦，很快就去了。”看著和父母剛報名回來的小鈴，燕子羨慕又有些哀傷。
“老師說9月1日開始正式上課，你不要晚了哦?！?p> “嗯，知道了！”燕子沒底氣的回道。
燕子家住村最西頭，她家門前小道是通往學(xué)校的必經(jīng)路，看著人來人往去學(xué)校報名歸來的學(xué)生，她焦急又無奈。
?。ǘ?p> 這幾天母親干完農(nóng)活回家，她故作不經(jīng)意的說道，“媽，今天我看到小花拿回來的新書……封面挺好看的……”
“媽，小國說老師一開學(xué)就講新課，會不會跟不上課程？”
“媽……”
母親耐心地聽著，不語。
家里存款都放在梳妝盒里，母親做農(nóng)活時，她拿出里面的錢，數(shù)了數(shù)，總共128元6角1分。默默將錢按照原樣放回，輕輕關(guān)上。離她的報名費216元還差不少，二妹今年該上一年級了，又是一筆開銷。母親為了節(jié)省開支，姐妹兩沒有上幼兒園，都是到了七八歲直接送一年級。
?。ㄈ?p> 要是父親趕在9月1日之前寄錢回家就好了，可是，燕子知道這個希望多么渺茫。父親常年在外打工，只有過年回家。過年時他會帶一點錢回家，但是，有時連他自己回程的車票錢都是借的。他從沒有中途往家寄過錢。
更何況，今天8月30日了，明天就是報名最后一天。
（四）
燕子再也等不了，她打算現(xiàn)在就去告訴母親，她想上學(xué)報名。她有點懊惱前幾天為什么不直接跟母親說，為什么要轉(zhuǎn)彎抹角。必須現(xiàn)在跟母親說清楚，等不到母親中午回來，對，現(xiàn)在就去。
她趕緊朝牛頭山小跑去，她家的地在半山腰，需要穿過一片墳地。之前害怕，只跟母親去過一次。
她一邊努力回憶著之前母親帶她走過的路線，一邊想著該如何跟母親開口說報名的事。這一個小時路程，顯得如此漫長，煩躁、糾結(jié)、害怕又無助……所有的情緒涌上來，她有些委屈，卻流不出眼淚。心里反復(fù)演練著如何跟母親對話的場景，一遍又一遍。
?。ㄎ澹?p> 站在田埂邊，看到母親正背對她收割芝麻。
“媽！”本想故作輕松，沒想到，剛出聲就有點哽咽。
“燕子，這么曬，你怎么來了？”母親抬起頭，看見她有點詫異。
“我……我要報名……”燕子沒法完整說出一句話，她的堅強在這一瞬間破防，眼淚奪眶而出，抑制不住。
“你……你有沒有錢……給我報名……”
“有的，你看媽媽收割芝麻，能賣錢給你交學(xué)費。”母親細(xì)聲細(xì)語的安慰道。
“明天就能報名嗎？”
“嗯”母親應(yīng)道。
燕子不知道那一畝地的芝麻是否能賣了錢交明天的學(xué)費，但是母親說可以，肯定是可以的，她內(nèi)心舒展起來。
“媽媽，我?guī)湍阋黄鹗罩ヂ榘桑 ?p> “不用幫媽媽收芝麻，你能幫媽媽一個忙嗎？”
“嗯”燕子很高興能幫媽媽。
“你去奶奶家，讓奶奶幫忙去大姑家借點錢給咱們家。”媽媽說道，“明天我們就去報名！”
燕子雀躍地向家的方向狂奔，她能像大人一樣，幫媽媽去借錢了。
明天她就可以報名了……
后天她就能上三年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