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蒸不熟，煮不爛
顧廷燁暗自懊惱一番后，就把這些愁緒都拋到九霄云外，往看臺上回返去了。
他可不是那扭扭捏捏，瞻前顧后之人。
他目光投向正朝明蘭興奮揮手的余嫣然，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之色。
看臺上的盛長楨見了顧廷燁目光投來，有些疑惑，又看了看身邊的余嫣然，頓時了然。
顧廷燁這是盯上余嫣然了。
此時的顧廷燁正被朱曼娘迷得神魂顛倒，正妻還沒有著落呢，外室朱曼娘就為他生下一兒一女。
自幼養(yǎng)大顧廷燁的乳母常嬤嬤知道了，心里替他的終身大事著急，求著顧廷燁趕緊完婚。
顧廷燁為了遮掩，也為了名正言順地接曼娘進(jìn)侯府，就想尋一個性情柔順，也能容得下曼娘母子的大家閨秀成親。
顧廷燁早就聽說余老太師家的孫女余嫣然性情溫婉，是個不爭不搶的。
今日馬球會上又遠(yuǎn)遠(yuǎn)的見過了真人，心里覺的滿意，就動了求娶的心思。
盛長楨自然知道這件事里的彎彎繞繞，心里冷哼一聲：
這顧廷燁還真是風(fēng)流多情呢。
……
離顧廷燁不遠(yuǎn)的一處看臺上，立著一個釵環(huán)滿頭的女子，周圍前擁后簇，人頭攢攢。
這位被眾人圍在中間的貴人，正是當(dāng)朝老皇帝寵妃榮妃的親生妹妹，榮飛燕。
榮飛燕絲毫不管周圍人的恭維，頗有些清傲跋扈之姿。
只見她徑直走到齊國公府平寧郡主面前，此時倒顯出幾分乖巧來。她福了一福，道：
“飛燕見過郡主，郡主福壽安康?！?p> 平寧郡主打心眼里看不起泥瓦匠出身的榮家，但礙于榮妃如今炙手可熱的權(quán)勢，面子上總是要過得去的，于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是飛燕吶，許久不見，竟已出落的這般好了?！?p> “郡主繆贊了?！?p> 榮飛燕受了平寧郡主一贊，臉上竟浮現(xiàn)出兩朵紅云。
隨后目光往左右掃視著，見她想見之人不在，有些失望。忍不住道出她來此的真意：
“咦，元若哥哥沒有來嗎？飛燕近來作了幾首小詩，正想請?jiān)舾绺缰更c(diǎn)一番呢。”
平寧郡主看透了她的來意，心里暗啐一聲：
就你一個泥瓦匠家的女兒，仗著皇帝寵幸，竟也想來攀附我國公府？我呸！
她面上卻是禮數(shù)周全，平靜道：
“齊衡那個臭小子，最近很不曉事，也不知道這會兒跑到哪里去了。
且不管他了，飛燕，你快坐下，先用些茶點(diǎn)?！?p> 榮飛燕倒是想直接去找齊衡，但礙于平寧郡主的面子，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下吃茶。
只是可惜了那些個精致的點(diǎn)心，吃到她嘴里都是味同嚼蠟。
榮飛燕吃了幾口，就不停地朝著走道處探頭張望，期盼著意中人能夠出現(xiàn)。
結(jié)果沒如愿等來意中人，卻是瞧見了她的死對頭，嘉成縣主。
嘉成縣主乖巧地笑著，正要和平寧郡主見禮呢?？匆姌s飛燕也在，原本滿臉的笑容消失，嘴角一挑，奚落道：
“是齊國公府的棚子漏了要修么，怎么把飛燕妹妹給驚動了？”
榮飛燕聽了柳眉倒豎，登時就想站起來破口大罵。
可是看了一眼旁邊端坐著的平寧郡主，還是生生忍下了這口氣，恨聲道：
“這天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邪風(fēng)，好難聞的臭氣！”
平寧郡主見兩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的架勢，趕忙上前當(dāng)和事佬，一手拉著一個，說起了好話。
榮飛燕和嘉成縣主雖互看不順眼，但目的卻是相同的，都是為了齊衡，還是得給齊衡母親些面子的，倒也沒有繼續(xù)互相嗆聲。
榮飛燕雖跋扈，卻是個沒心眼的。她怒視著對頭，喜怒好惡都寫在臉上。
嘉成縣主可就不同了，她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盤算起來，想著要怎么整治榮飛燕這個賤人。
兩人正無聲地斗著法，忽然看見了她們心心念念的齊衡，頓時一喜。卻見齊衡沒有朝她們這里走來，而是走向了另一處。
兩人心中不免失落，目光緊緊地跟隨著走到遠(yuǎn)處的齊衡。
齊衡要去的，正是明蘭姐弟倆之所在。
看上去，此時的齊衡竟一掃借酒消愁的頹喪模樣，眼中閃著精光，似乎重新變回了之前那個神采飛揚(yáng)的齊小公爺。
他走到明蘭面前，神色平靜。
一旁的盛長楨看到了他眼波深處暗藏的熱情，暗呼晦氣。
正要伸手去攔，姐姐明蘭卻對他搖了搖頭，曼步朝齊衡迎了上去。
盛長楨見狀，只好作罷。
齊衡溫情看著明蘭，柔聲道：
“六妹妹，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
國公府的出身是我父母給的，與我本身無干。我只有考取功名，才能配得上你的才貌品性。
你放心，我回去就閉門苦讀，等到三年之后蟾宮折桂，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你過門！”
說罷，也不管明蘭要說什么，就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
明蘭愣住了，不知說些什么好，和盛長楨面面相覷。
盛長楨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干笑道：“額——，還真是讓人頭疼啊?！?p> 這齊衡可真是一顆蒸不熟，煮不爛的銅豌豆。
他這“超凡脫俗”的悟性實(shí)在把盛長楨給整無語了。
還說什么自己想明白了，這分明就是單相思到走火入魔了嘛。
以前他雖然總被明蘭拒絕，總算還和明蘭有些互動。
現(xiàn)在可好，根本就是要在單機(jī)的路上越走越遠(yuǎn)，完全的一廂情愿了。
唉，齊衡啊齊衡，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
遠(yuǎn)處，目光一直追隨著齊衡的榮飛燕和嘉成縣主此時正臉色鐵青。
她們兩人在這斗得不亦樂乎，卻被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女子截了胡！
榮飛燕沉著臉，詢問左右：“那是哪家的女子，竟與元若哥哥這般親熱?！?p> 聽完下人稟報，榮飛燕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不屑道：
“原來是個六品官兒家卑賤的庶女。”
于是也就沒有把明蘭放在心上。
對面的嘉成縣主聽了，嗤笑一聲，夾槍帶棒道：
“盛大人官兒再小，也是正經(jīng)兩榜進(jìn)士出身，不知榮妹妹家里父兄可有何功名在身?。俊?p> 榮飛燕家里八輩子泥瓦匠，哪考上過什么功名，嘉成縣主這就是單純地在奚落她。
“你！”
榮飛燕被戳中短處，怒而起身，杏目圓睜。
平寧郡主見這兩人跟斗雞似的，動不動就要吵起來，暗暗叫苦。只好兩頭做好人，好生勸慰。
兩人也就各回座位，互不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