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附軍戶

　　眼見自己老爹氣勢洶洶地帶人趕來，負(fù)責(zé)把守城門韓方也有些無奈。

　　只見他快步上前，還沒近身，便聞到父親一身的酒味，連忙攔住了父親：

　　“爹，你這是做什么？”

　　韓父沒有搭理兒子，反而是一把將其推開。

　　隨后一行人在城門處依次排開，眼神不善地盯著外鄉(xiāng)百姓。

　　隊列之前的韓老爹似乎找到了當(dāng)年在朝鮮戰(zhàn)場上的感覺，一時顯得有些意氣風(fēng)發(fā)。

　　身后的拿著木棒、鋤頭的一干壯丁仿佛也成了裝備精良的明軍士卒。

　　見一行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外鄉(xiāng)百姓中也起了一陣騷動，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站了出來，為眾人出頭。

　　“征民入籍是趙大人的命令，老丈在此搗亂，是想要違抗官府的命令嗎？”

　　書生義正言辭地說道，他身后的百姓聞言也紛紛附和。

　　韓老爹顯然已經(jīng)上頭，有些神志不清，見此情景，他便命令身后街坊將書生拿下。

　　兩個壯丁對視兩眼，正欲向前，卻被韓方攔住。

　　韓老爹大怒：

　　“阻礙軍務(wù)，一并拿下?！?p>　　兩人這下犯了難，猶豫起來。

　　正在韓老爹催促兩人的時候，街面上忽然傳來馬蹄聲。

　　眾人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兩隊手持長矛的官兵小跑著趕來，原本街面上看熱鬧的百姓已經(jīng)乖乖地在站在了街道兩側(cè)。

　　官兵來到城門處，分列兩旁，騎著高頭大馬，身穿青色官服的趙安來到眾人面前。

　　眾人連忙行禮，只有已經(jīng)喝斷片的韓老爹沒有動作，韓方連忙伸手拉了兩下父親的衣擺，韓老爹卻不為所動，反而湊上前去，瞪著迷迷糊糊的雙眼，瞧了瞧趙安，驚奇的喊道：

　　“趙大人？”

　　隨即又搖了搖頭，嘴里嘀咕道：

　　“不對不對，趙大人可沒你長得秀氣?！?p>　　又瞧了兩眼，一拍手，作恍然大悟狀，笑著說：

　　“哈哈，你是小趙大人?！?p>　　韓方連忙跪下：

　　“啟稟大人，我爹今日喝多了酒，不敬之處，望大人海涵?！?p>　　趙安沒有回答，只是看向了眾人：

　　“韓老丈并未不敬本官，不過擾亂官府行事，卻是有錯?！?p>　　說著一招手，身后的官兵便將韓老爹這一行人帶回了衙門。

　　“韓方，你可知罪？”

　　趙安的一聲質(zhì)問嚇壞了韓方，剛剛站起身的后者又跪了下來。

　　“身為守城官，縱容百姓鬧事而不制止，已有失職之罪；鬧事者是你父親，又是徇私之罪，兩罪并罰，降為小旗官，罰俸半年，你可服氣？”

　　“屬下知罪?！?p>　　見趙安并未把自己踢出軍籍，韓方松了口氣，不過降職也屬實讓他難受。

　　趙安點了點頭，又轉(zhuǎn)向城門處的外鄉(xiāng)百姓：

　　“你等眾人，不服官兵管理，聚眾喧嘩，堵塞城門。本官決定：全部遣返回鄉(xiāng)，七日內(nèi)安奠不再接受外籍民戶，已入籍冊者通通作廢?！?p>　　城門處頓時鴉雀無聲。

　　趙安對他們的反應(yīng)很是滿意，自己帶這么多人，擺了這么大的陣仗自然就是為了鎮(zhèn)住他們。

　　“本官行事向來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若有不服，盡管來找我?！?p>　　說罷，趙安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營去了。

　　剩下的官兵則一起驅(qū)散了聚集的百姓。

　　韓方此刻一臉沮喪地倚在城墻之上，心里更是五味陳雜。

　　偶然看見負(fù)責(zé)登記的秀才李滔卻一臉熱切的望著趙安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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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

　　大部分百姓回了家，準(zhǔn)備七日后“卷土重來”。

　　為了預(yù)防奸細(xì)，趙安規(guī)定想要入籍者必須攜帶家眷，經(jīng)過檢查方能入籍。

　　從新集堡賣了房屋趕來的李大娘一家卻是個個面如死灰。

　　“大哥兒，現(xiàn)在好了，進不了城，新集的老屋也被你賣給劉家，我們一家還能住哪？”

　　李大娘一面捶打著兒子的肩膀，一面哭訴著。

　　“都是那崔書生，惹怒了城里的大人們。”

　　李大埋怨道。

　　可是現(xiàn)在埋怨再多也改變不了什么，看著一家老小，李大苦澀地一笑，安慰起了家人：

　　“不妨事，咱們只要撐過這七天，就能住進好房屋，吃上飽飯，我去撿些樹枝柴火，晚上靠著這城墻搭個棚子。”

　　說罷，李大從籃子里拿出一柄斧頭，轉(zhuǎn)身離去。

　　傍晚，外出的徐大嫂回城時見到城墻下搭起了幾個簡易的窩棚，連忙回了家。

　　路上正好遇見了下班的李滔，徐大嫂趕忙叫住他。

　　“大秀才！大秀才！”

　　李滔有些哭笑不得，也只有徐大嫂會這么叫他，便轉(zhuǎn)身與她交談起來。

　　徐大嫂將發(fā)現(xiàn)告訴了李滔。

　　“你說說，這些外鄉(xiāng)人還真是死腦筋，這個天住外面，那還不得凍死？”

　　李滔的神情變得嚴(yán)肅：

　　“大嫂，你去街坊們那里湊點熱的吃食給他們送去，我馬上就回衙門稟報大人?！?p>　　“哎哎?！?p>　　徐大嫂連忙應(yīng)了下來。

　　李滔回了衙門，正巧碰見了處理完事，準(zhǔn)備離開的趙安。

　　聽完李滔的稟報，趙安沉思片刻，斬釘截鐵地說道：

　　“規(guī)矩絕不可壞?！?p>　　隨后又話鋒一轉(zhuǎn)：

　　“我這里還有城外舊廟的鑰匙，舊廟雖然已經(jīng)廢棄，房屋應(yīng)該完好，你將他們帶到那里去吧?！?p>　　李滔喜道：

　　“大人高義。”

　　隨后，李滔跑出衙門，叫來幾個街坊，出城來到了窩棚處。

　　此時，徐大嫂已經(jīng)送來了不少吃食。李滔看向正在狼吞虎咽的眾人，對著城內(nèi)一拱手：

　　“趙大人心善，不愿你們在外挨凍，可又不能壞了規(guī)矩，特令我為你們尋個遮風(fēng)避雨之所，隨我來罷?！?p>　　幾名街坊也幫助他們提起了行李，一起來到了舊廟。

　　舊廟并不小，一間正房，兩間偏房，完全容得下幾家這十幾口人。屋內(nèi)雖然空空如也，但沒有漏風(fēng)，點燃柴火，整間屋子都暖和起來。

　　又有街坊挑來幾桶水，供他們使用。使得李大一行人感動不已，紛紛稱贊安奠居民的良善，感激趙安的大恩大德……

　　七日之后的清晨，韓老爹正和街坊打掃著街道，一旁的漢子忽然抱怨起來：

　　“韓老爹，你可害苦俺們了。”

　　這鬧事的十幾人，受的處罰便是每天清掃一遍街面，為期一月。

　　“去去去，不是你們這幫龜孫灌酒，老子能那樣?！?p>　　韓老爹斜著眼望向那人。

　　“害得我家小子官都丟了，以后別再叫老子喝酒！”

　　“韓老爹，城門口又來外鄉(xiāng)人了，還不快去把他拿下？”

　　路過的街坊打趣道……

　　七日已過，城內(nèi)愿意入軍籍的民眾都已登記完畢，城外也建好了能夠供人居住的木屋，外來民戶的登記工作已經(jīng)展開。

　　按照趙安的規(guī)劃，為了安置新入籍的軍戶，趙安打算向東擴建安奠城。

　　此次入籍軍戶被定義為新附軍戶，單獨成冊。與原籍軍戶不同，新附軍戶統(tǒng)一承擔(dān)五年勞役，直到各戶負(fù)責(zé)軍田出產(chǎn)之前，由官府供應(yīng)吃食。

　　因此安奠并不缺建設(shè)新城的人手。

　　“大人，今日所募外鄉(xiāng)新附軍戶三百七十二戶，還差一百二十四戶達到滿額，北城新房已經(jīng)全部住滿，東城外新建木棚也已滿了一半?！?p>　　“待新來的軍戶安定下來，直接發(fā)放工具，建設(shè)新城。”

　　趙安命令道。

　　“諾?！?p>　　“戶額已滿的告示已經(jīng)可以下放各堡各鄉(xiāng)?！?p>　　“諾?！?p>　　兵部主事徐文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