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少年 之 呼吸

　　　　呼吸，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做的事情，但又是不在某些特定的時候不會被感覺到的事。如同很多感受一樣，存在，卻不被感知，直到某一天，發(fā)現(xiàn)，于是心弦一動。

　　有一次去聽一個報告，門口擠得滿滿的，挪不動人。我就站在一堆人中，盡量保持著跟周圍穩(wěn)定的距離。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背后站了一個高高的男生。知道他在哪兒，知道他比我高，高多少，都是來源于呼吸。那呼吸很干凈，沒有任何氣味。很有力的氣息沖吹到我的頭邊，一下一下，很有節(jié)奏，頸上的皮膚感受著氣流的沖擊。那天沒有束頭發(fā)，幾乎可以感覺到一些發(fā)絲要飄起來。有時候有人擠進(jìn)擠出，那氣息就近一點遠(yuǎn)一點的晃一下，但始終在身后。那場講座聽得很安。相比那些行為畏縮、竄進(jìn)竄出、沖來撞去甚至帶著長期不洗的衣服的怪味的男的，知道是一個干凈、健康而且高大的男生站在身后，一直感受到他的存在，很好。但是一直沒有回頭看。走的時候看到他，比我想的瘦些，但的確是干凈清爽的樣子，沒有注意有多英俊，但印象是好的。然后各走各路，陌生人依然是陌生人。但是是很好的陌生人。

　　另一次是上公共課。一個打扮時尚的男生，頭發(fā)染成一撮撮紅色，衣著也與他人不同，看上去是一種自由的風(fēng)格。我不著這樣的打扮，但對著這種人一向并不反感，甚至有所欣賞——欣賞他們自由做我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他笑著跟同伴說玩得太晚了著涼了，伴隨的是一陣陣咳嗽。我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他拉同伴坐到了最后一排?？?、咳、咳，一陣陣咳嗽往前沖，帶了不濃不淡的煙味。上課了，他們不再說話。但是咳嗽卻一直不住。很干凈的聲音，咳、咳、咳，不帶一絲猶豫，竟然并不討厭，也不影響上課。相比那些病病怏怏、歪歪斜斜、欲咳又止、抑而不能、萎靡不振的人，這個病得快快活活，病得痛痛快快，病得依然精神飽滿的男生，讓人覺得痛快，感覺不到病的痛苦。

　　還有一次，跟要好的師哥師姐去聚會，我們一伙人在水吧里各自點飲料，一個學(xué)長喝百威加冰，正坐在我對面，說話間，淡淡的酒味輕輕的吐出來，迎到面上。沒有煙氣，一場聚會下來正好一瓶。跟很多男性朋友出去他們都會喝酒，不論是白是啤，好像不干幾瓶不顯豪氣，坐在路邊的燒烤攤上或者大酒店的廳堂里，喝得得意忘形、酒氣沖天，胡言亂語到出口傷人的也有，吐到令人無可奈何幫他們買解酒藥的也有。無論如何，平日里好好的男性朋友，喝了酒、抽著煙，如果再加上燒烤的味道甚至吐過的氣味，若是還有些失常態(tài)，簡直就不忍目睹。淡淡地喝酒，輕輕的談話，喝得控制良好，溫文爾雅，還能統(tǒng)籌全局安排活動送其他人回家的人，很好。

　　呼吸，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存在。一個人可以隱瞞身份、口吐謊言，甚至假裝笑容，但卻隱藏不了他的呼吸。感受到一個人的呼吸，如同開啟了對他最真實的了解：健康是疲倦、是緊張是從容，甚至為人性格怎樣……

　　呼吸，也就像我們遇到的人一樣。有的時候心弦一動，并不會發(fā)展成耳鬢廝磨、相親相愛，只是擦身而過留在心底的也是一息淡淡的美好，回憶起來讓人為他們在心底默默祝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