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他也沒那么壞
沒有傅贏的日子著實(shí)難過。
嬌嬌一個人走走停停在那時和他一起來過的小書店。
“小情侶鬧別扭了吧？”釋空躺在椅子上，接過空碗遞過來的一杯茶。笑瞇瞇的打趣。
“嗯。”嬌嬌也不見外，端坐在一邊。
她幽怨的看著這個高深莫測的老和尚，微微嘆了口氣，從包里拿出那本從這里得到的《傅贏紀(jì)》。
“大師，能否給我一個解釋？”
“什么解釋？”釋空揣著明白裝糊涂。
“為什么后面全是空白？”嬌嬌壓著火氣質(zhì)問道。
一天一天的過去，她對傅贏的感情越來越深?？墒菬o論她怎么努力，傅贏還是回去了。
回到了他記恨曲家的開始。
故事結(jié)局一片空白，一切事情都沒有水落石出，她怎么敢對他放心。
釋空瞇眼休憩，手中轉(zhuǎn)著佛珠，沒有給具體的答復(fù)。
只是沉默半響，睜開清澈的眼睛，嘴角帶著微笑，反問道：
“你看過嗎？”
“什么？”
“你前面的內(nèi)容看過嗎？”釋空又重復(fù)了一句。
“沒有……”嬌嬌心慌一下。
她沒翻過幾次，只記得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黑字。大概全是寫他在沒有功成名就之前受氣的事情。
她在意的是傅贏關(guān)她三年不見爸爸的理由。那些過眼云煙的事情，她總是選擇性忽略。她害怕答案就是他因?yàn)樵谇沂艿奈圆砰L大報復(fù)。
好像看穿她的心事，釋空重重嘆了口氣。
“你也沒有多喜歡他吧?！?p> “為什么那么說？”嬌嬌愣在原地。
“你一點(diǎn)都不了解他。你總是執(zhí)著于結(jié)果，卻忘了沒有過程，哪來的結(jié)果?！贬尶湛菪嗟氖謸崦撁姘l(fā)黃的《傅贏紀(jì)》，目光透著慈愛的不忍。
“我……”
嬌嬌還想再為自己說些什么，卻最終無言低頭，桌子上的書破爛的頁面上印著她心尖上的名字。
是啊，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如果了解，她又怎么會發(fā)脾氣生他的氣……
“我該怎么辦啊?！北乔恢杏可弦还伤嵛?，嬌嬌用手指撫摸那本《傅贏紀(jì)》，聲音帶著顫抖。不知道是問釋空還是他。
她不聰明，她不堅(jiān)強(qiáng)，她為數(shù)不多的勇氣只是來自那一點(diǎn)對于未來的判斷，然后耍著那一點(diǎn)的自作聰明。
可是事情根本和她想的不一樣，她一點(diǎn)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看著嬌美的姑娘情緒越發(fā)低沉，釋空不忍的撫摸她柔順的頭發(fā)。
“姑娘，你該知道決定命運(yùn)的不是事情而是人。行了，別哭了，我偷空碗的糖給你吃。”
“嗯。”嬌嬌擦了擦紅紅的眼睛，懂事的點(diǎn)點(diǎn)頭。
她吃著花生糖，抬頭，這個白發(fā)婆娑的老和尚慈祥的看著她。
“傅贏小時候很喜歡吃花生糖，我這里沒什么吃的，偶爾勤奮一點(diǎn)做點(diǎn)花生糖，他就能高興好久了。”
“是嗎？他現(xiàn)在也喜歡吃糖。”
嬌嬌展開笑容，與傅贏曾經(jīng)的師傅釋空對視。
他的目光總有一點(diǎn)奇怪，明明眉眼彎彎卻總是帶有絲絲的傷感。
不忍，遺憾，疼愛，欣慰這些復(fù)雜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好像又洞察一切。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直覺告訴自己，她重生一定和他脫不了關(guān)系。
所以嬌嬌不敢抬頭，看著手中黏糊糊的花生糖，小聲的問：
“為什么選我？”
“啊？”釋空好像沒料到她會這樣問，就裝作一副耳朵不好的樣子。
嬌嬌知道他在裝糊涂，轉(zhuǎn)頭，看窗邊不知名的植物隨風(fēng)搖曳綠葉。
聲音細(xì)細(xì)微微的：
“我只是想知道，這本書那么多人物，我那么不討喜，為什么會選擇讓我重生？”
釋空逃避式的閉上眼睛，又開始轉(zhuǎn)動佛珠：
“天機(jī)不可泄露，天機(jī)不可泄露……”
算了，不重要。
半刻后，嬌嬌微笑著搖搖頭，看了眼手表，起身。
“大師，我該回家了，這本書我?guī)Щ丶铱戳?，改日再敘?！?p> “好，那不送了?！?p> 少女花邊的裙擺隨風(fēng)飄動，曼妙的身姿慢慢消失在眼前。
釋空一直看著她離開，心中說不完的惆悵。
他回憶著嬌嬌問他的問題。
“為什么選我？”
良久，他對著風(fēng)嘆息，說出自己的答案：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的重逢是一個人磕破頭求來的呢？”
……
嬌嬌躺在床上，許媽媽遞過來果汁。
自從施雯走后，嬌嬌就派人把辭退在鄉(xiāng)下的許媽媽重新帶回來。
許媽媽一生未嫁，無兒無女，一直把她當(dāng)親生女兒，對曲家忠心耿耿。于情于理，他們曲家都要對人家負(fù)責(zé)。
她之所以時隔這些天才把她接回來，還是想滅一滅許媽媽的銳氣。許媽媽人是好，但有時候未免太鋒芒畢露，這樣打擊一下，以后能謹(jǐn)慎一點(diǎn)，還能改變一下對傅贏的態(tài)度。
許媽媽畢竟在曲家呆了那么多年，從小把嬌嬌帶到大。
曲嬌的小心思，她能不知道么？
她慈祥的看著她從小疼到大的嬌嬌，心中思緒萬千。
原來長大真的是一瞬間的事情。
小姐越發(fā)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心中惆悵傷感：
“小姐和夫人真像。”
“哈哈哈許媽媽，這句話你跟我說了好多遍了?！?p> 嬌嬌喝著酸甜的果汁，嘴角帶著笑。
許媽媽對媽媽總是有一種謎一樣的執(zhí)著。
她從小做什么事情，都被她說像媽媽。
長的眼睛，鼻子，嘴巴像媽媽。吃飯，走路的姿勢像媽媽。說話語調(diào)像媽媽。
尤其是彈鋼琴的時候，恨不得被她夸成花一樣。反正干什么都說像媽媽。
其實(shí)她和媽媽有很多不相似。媽媽白書挽溫柔，有耐心，很善良，對誰都客客氣氣的。
而她卻嬌慣壞了，常常愛發(fā)脾氣，吃喝用度極為挑剔，一點(diǎn)都不體諒別人。
把這樣糟糕的她視如己出的對待，想來媽媽走的時候，許媽媽的難過不比她少吧。不然怎么會因?yàn)閹拙渲{言就那么遷怒于傅贏。
“真有說那么多遍嗎？……”許媽媽靦腆地笑了笑。
嬌嬌好奇的抬頭問她：
“許媽媽你好像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你和我媽媽的事情。你就說說嘛，你為什么那么喜歡媽媽？”
“哎呀，都是過去很久的事了?！?p> “說說嘛，說說嘛～～”
“唉，小姐真拿你沒辦法。”
許媽媽嘆了口氣，坐在床邊，開始回憶那段往事。
“我家在鄉(xiāng)下，很窮。家里面兄弟姐妹五個人，兩個妹妹被送人了，留下我一個女孩來照顧兩個雙胞胎弟弟。每天都吃不飽飯，更別說讀書了。
我從小就要去外地打工，在別人家里當(dāng)女傭。那些人家常常不把我當(dāng)人一樣看待，主人的脾氣陰晴不定，頑皮的小少爺還往我身上扔還沒滅掉的煙頭?！?p> “?。≡趺催@樣呀！”嬌嬌氣鼓鼓的皺了皺眉。
許媽媽看到她的反應(yīng)開心地笑了：
“夫人那時候是這家人的貴賓，她看到孩子那樣對我，脾氣立刻上來了，直接開始訓(xùn)斥。那是我第一次被人維護(hù)。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夫人?！?p> “后來呢？”嬌嬌期待的往下聽。
“我被那家人辭退了，夫人知道了就把我安排到曲家，那時候她和老爺才剛結(jié)婚。這樣一呆就是十幾年。
我很感謝夫人，她差點(diǎn)救了我的命。
我父母身體弱，干不了重活，眼看著兩個弟弟沒錢成家，就開始著急。合計著把我賣給隔壁村五，六十歲的老光棍。打算大撈一筆彩禮?！?p> “哪有這樣的父母？！”嬌嬌大為震撼，心中不由心疼起許媽媽。
“他們也是沒辦法?！痹S媽媽搖了搖頭，繼續(xù)說：
“我當(dāng)時年輕肯定不愿意，他們就把我騙出曲家拖回老家。眼看著就要到婚禮了，我實(shí)在沒有任何辦法了就哀求弟弟去找夫人來贖我。
夫人一聽二話不說帶人把我救回來。把我父母好一頓說教。還給了一些錢給我弟弟結(jié)婚用。我不敢想象，如果沒有夫人，我接下來的人生怎么辦？
夫人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是對我最好的人。雖然弟弟他們的錢已經(jīng)還完了，但是那樣的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完。
可惜……她走的是那么早?！?p> 許媽媽淚花在眼里打轉(zhuǎn)，她是真的很難過。
曲嬌實(shí)在是沒有想到許媽媽和媽媽既然有那么深的淵源。
果然是真心換真心。許媽媽把對母親的尊敬轉(zhuǎn)移到她身上，為此不惜一生未嫁來報答恩情。
讓她即使失去了母親也能幸運(yùn)的感受母愛。
曲嬌抱著許媽媽，像小時候許媽媽安慰她一樣，揉了揉她的頭，輕聲：
“許媽媽不要哭了，你還有嬌嬌呢。嬌嬌一定會對你好，嬌嬌以后少挑食，像親女兒一樣給你養(yǎng)老送終?！?p> “我從來沒有要求過這些，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p> 許媽媽慈愛的撫摸嬌嬌滑嫩的臉頰。
她這話一出，嬌嬌心一顫。
她猛然想起那個男人在有一天她哭泣的晚上，遞給她一杯只有許媽媽能調(diào)過來的完美果汁。
“你怎么會有許媽媽的果汁？你是不是為了報仇把她綁架了？！”
那個時候嬌嬌極其怕傅贏，總覺得這個壞男人什么事都可以做出來。
果然這話一出，傅贏臉色就不太好，他冷冷地對著她說：
“我問她要的配方，自己一遍一遍試的。還有，我沒綁架。”
他惡趣味的瞪了她一眼，又開口：
“倘若我想要報復(fù)她那些年的欺負(fù)，綁架是最輕的懲罰。”
“那她怎么了？”嬌嬌一聽，直接嚇哭了。心里擔(dān)心著她走后，曲家的人有沒有受到和她一樣的報復(fù)？
好像看穿她的想法，傅贏為了讓她輕松一點(diǎn)，嘆了口氣，聲音酸澀澀的：
“干嘛把我想那么壞？我沒報復(fù)許媽媽，她回老家了，生活還算滋潤。”
“那她有沒有想和我說什么話？”嬌嬌哀求的看著他。
那個時候男人就學(xué)著許媽媽的口吻，說：
“我什么都不要求，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她能幸福?！?p> 這樣想來，傅贏好像也沒有那么壞……
她是不是有時候也會誤會他一點(diǎn)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