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經(jīng)燕離一提,方念起自己罪責(zé)未免。接著又想到傳功之事不了,一時便難以分身前往陸地,由此看來,還須在帝畿多耽擱幾日。想到此處,便也不再心急出征之事,又向禽滑厘請教了一番木鳶腹中機(jī)理,待已稍覺通悟之后,三人便又回到后廳之中將今后數(shù)日安排商定了下來。
燕離見御敵之事已有對策,心下不禁大慰,又向二人囑托了一番,這才起駕回宮。吳銘與禽滑厘將公主送出館外后,一直潛心忙至傍晚時分,見今日用功頗有進(jìn)境,亦是大為振奮,又研討良久后,吳銘方向禽滑厘作別而返。
吳銘一路回至尉遲賁宅中之后,便如往日一般,匆匆用過晚飯,即約上大哥與楚楚同至院中共修攝心守元功。不料今晚練功期間,尉遲賁雖并無異狀,但楚楚卻有些魂不守舍,吳銘恐見狀,恐其魔眼復(fù)開,便將此次曼陀苦艾散劑量酌減。好在修煉至收功之時,楚楚也未顯狂態(tài)。
尉遲賁見今日用功已畢,便向依往日舊例,將二人送回屋內(nèi)看押。剛欲開口時,卻聽楚楚低聲求道:“師兄且慢,小妹今日有話要對吳少俠說。還請師兄允可!”尉遲賁聽罷一愣,稍作猶豫,便笑道:“師妹何須如此客氣,此間非說話之所,你二人若想獨(dú)處些時刻,可去后院小亭中私談。只不知吳少俠意下如何?”
吳銘一聽楚楚欲在尉遲賁家中與自己私會,心中不由大感尷尬。但見她神情落寞,一副楚楚無依模樣,似是有什么心事無處傾訴,便也不再顧慮,向尉遲賁謝道:“如此叨擾將軍了!”
“小事一樁,少俠過謙了!”尉遲賁說罷,便命人將二人引至宅后小院,自己則回到廳中,取了酒盞杯碟,自斟自飲起來。
吳銘隨尉遲賁家丁穿庭過院,片刻后便來到后院小亭之中。那家丁已得尉遲賁吩咐,將兩人送至亭前,便即行禮告退。待他走后,吳銘環(huán)顧身周,只見其時正值早春時節(jié),四下暗香浮動,皓月當(dāng)空之下,院中群芳似是并未睡去,便像在叢中默默與楚楚之絕世容顏暗自比較。吳銘于花前月下之間,凝望楚楚皎白面頰之時,不禁也癡立當(dāng)?shù)?,渾然忘了身外之事?p> 楚楚見吳銘愛憐于己,不由悠悠嘆道:“銘哥哥,自招賢館廳內(nèi)一別,楚楚便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以致在殿下面前,也常常于出神之際,犯錯受責(zé)。但無論怎樣,楚楚也不會怨懟公主,更不會忘了銘哥哥。直至聽聞你為馮氏父子所誣,已被下令斬了之后,我才起了隨你而去的之念,前去行刺馮謖那賊。不料這奸賊護(hù)衛(wèi)眾多,楚楚險些殞命其手。而你卻因有分身相替,躲過了此節(jié)。此事也算是造化弄人,天意難違啊。不過之后我在重傷未醒之際,卻常常夢到銘哥哥,不知銘哥哥是否也是如此時時想我念我?”
吳銘聽楚楚說的神傷,心中憐惜,忙溫言慰道:“我豈有片刻不思念于你之時?只是先是被困牢獄,后又因此得遇奇緣,拜在一大賢門下潛修,旬月不得出外半步。不過閉關(guān)之時,我卻在秘境之中亦與你兩番于夢中相會。只是楚楚你卻總是來去匆匆,令銘哥哥徹夜難寐啊!”
“?。棵鼐??可是那內(nèi)中空無一物,形如古冢一般的石屋?”楚楚聞言,不禁驚呼起來。
吳銘見她神色恐慌,似是憶起了什么可怖之事,忙輕聲安撫道:“確是此屋,不過這秘境乃是我修行之所,并無何駭人之處?!?p> 不料楚楚卻于吳銘之言充耳不聞,向四下暗處查看良久才回首悄聲道:“銘哥哥,那日我于昏迷之間,自知命不長久。不過不久之后便能與你在地下相會,心中卻是十分歡喜。不料未曾歡喜片刻,便見一身著道袍的老者,捻須含笑向我說道:‘姑娘可是名喚楚楚?銘兒于玄清秘境之中,可算是對你思念已極,不想你卻為他受此重傷,若日后有何不測,恐怕銘兒出關(guān)之后必會怪罪老朽。呵呵,故此今晚我便帶你前去與他一會,不過外界之事卻不可與銘兒提及,以免誤了他清修之功,更令其有性命之憂!’銘哥哥,難道此位道長便是你那新師父么?”
吳銘聽后,雖知恩師不愿他人泄露其影蹤,但聽楚楚將夢中所見描繪的如此玄奇,與自己其時所經(jīng)歷毫無二致。一時心中不禁大為震動,暗道:“難道真是關(guān)尹子師父疼惜愛徒,故此將楚楚魂魄引入秘境與我相會么?唉,楚楚于瀕死之際,竟然因能與我在九泉相會而喜,此番深情,我卻如何報答??!”感念至此,吳銘瞬間無語凝噎,伸臂便將楚楚輕攬入懷,再不顧忌是否有他人窺視,當(dāng)即在楚楚唇邊輕輕一吻,低聲道:“有銘哥哥在,楚楚哪會如此輕易便死?”
楚楚被他一吻,頓時大羞,忙將他推在一旁,輕聲嗔道:“于大師兄宅中,你我怎可如此、如此放肆!”
“我便是要如此放肆,數(shù)月未見,難道楚楚你不想么?呵呵!”吳銘一見楚楚嬌羞避讓,心中一甜,忍不住調(diào)笑道。
“呸!若想親近,也須避嫌才是!偏你這般膽大,非要于此處胡來!方才我問你那位道長是否是你新師父,你卻還未曾答復(fù)于我呢!”楚楚心知吳銘一時情不自禁,雖然心中歡喜異常,不過終究是年少面薄,還是又向遠(yuǎn)處挪了一挪。
吳銘見她含羞避開,心中不禁略感無趣,定了定神后,這才答道:“若依你所述,此人無疑便是恩師,只是他雖有通天徹地之能,卻不喜外人打擾。常自隱居于人跡罕至之處。此次為我之事去尋你,也算是大違本心了!”
“我卻覺得未必如此,道家之人,哪里又有這許多規(guī)矩。不過另有一節(jié),當(dāng)我之元神于那一夜在混沌環(huán)中熬練之后,便生出實(shí)相與你相會。待得再歸于本體時,楚楚功力似已一日千里,只是傷勢未愈,卻仍是難以行動?!背赜终f道那晚之事。
吳銘聞言,心中不禁一驚,暗道:“難道楚楚能具修成魔眼之資質(zhì),便是由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