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是不是好人

　　葉寒之一直沒睡，在書房處理事情。

　　他聽見主臥響起的開門聲時，以為唐芷兮出來倒水喝。但是卻一直沒聽見回去的聲音。

　　所以他出來看了看。

　　客廳的燈沒有開，唐芷兮坐在沙發(fā)旁的地毯上，茶幾上放著一個點燃的蠟燭。

　　暖黃的燭光，照亮了那一小圈，與黑暗做著斗爭。溫暖寧靜。

　　聽見動靜，唐芷兮回頭看了一下，見葉寒之的樣子道：“還沒睡？”

　　“嗯?！比~寒之溫聲應(yīng)了一聲。走近才發(fā)現(xiàn)唐芷兮手里拿著一個側(cè)灰壓，茶幾上放著一個香爐，她正在平香爐里的灰。

　　他的家居服穿在唐芷兮的身上很大，褲腿和袖子都挽了起來，襯得唐芷兮都似乎比平時小了一號。

　　燭光映在臉上，也把她平時那份疏離照的淡了一些。

　　葉寒之坐在了沙發(fā)上，和她保持了一段合適的距離。

　　唐芷兮繼續(xù)平灰。一手轉(zhuǎn)著香爐，另一只手拿著側(cè)灰壓輕輕撫平里邊的白色香灰。

　　手法不僅專業(yè)而且很熟練。

　　她道：“我在臥室聞不到沉香的味道了，就出來擅自動了你的東西，想重新弄一個?！?p>　　“家里所有的東西，你都隨意。”葉寒之的聲音放輕了一些。

　　唐芷兮沒有說話，這個香爐和裝香粉的瓶子，還有蠟燭臺都是古董。而其它的，不管是香勺，香鏟，香掃，香篆還是她手里的側(cè)灰壓都是純金的。

　　要不是實在靜不下心來，她肯定是不會碰的。

　　“喜歡沉香的味道？”葉寒之見她額上有些細(xì)碎的汗。

　　“嗯，挺好聞的?！碧栖瀑饽眠^香掃，掃了掃香爐壁上的灰，然后又拿起側(cè)灰壓平灰。

　　不僅沉香靜心，打香篆的過程也靜心。

　　平完灰，唐芷兮拿過香篆模具放在香灰上。然后拿起香勺，打開香瓶，一勺一勺的把香粉舀在了香篆模具上。

　　用香鏟把模具填滿，多余的香粉放回去。她轉(zhuǎn)過勺柄敲了敲香篆模具，把它拿起來，一個如意香篆就打好了。

　　之后，唐芷兮拿了一根線香，在蠟燭上點燃。用線香把香爐里的香篆點燃，蓋上香爐的蓋子。

　　輕煙緩緩飄起。

　　最后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回了原位。

　　整個過程，葉寒之一直在邊上看著。

　　現(xiàn)在會這些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大多數(shù)年輕人都喜歡用一些香水，香薰之類的。

　　別說何煜哲，就他大哥五十歲了見他弄這些東西，還罵他不務(wù)正業(yè)老古董呢。

　　他沒想到唐芷兮會，而且手法很熟練，絕對不是現(xiàn)學(xué)的。

　　“睡不著嗎？”葉寒之問道。

　　唐芷兮的手肘撐在茶幾上，手支著額角：“三爺會號脈，應(yīng)該也會針灸吧。能不能一針把我扎昏迷?！?p>　　“需要嗎？”葉寒之挑了下眉。

　　唐芷兮也挑了下一下，起身坐在了沙發(fā)上，淡聲：“還是不了。孤男寡女，我不是很放心。”

　　葉寒之磨了下牙，最后沒什么脾氣道：“行吧。我在芷兮心中形象不好。”

　　唐芷兮眼底染上了些許笑意，往沙發(fā)里靠了靠。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唐芷兮看著香爐里飄出來的輕煙，葉寒之則看著茶幾上的蠟燭。

　　過了一會兒，葉寒之看向唐芷兮：“要回去睡嗎？”

　　“有書嗎？”唐芷兮看向他。

　　“有，想看什么？我去拿?！?p>　　“都可以，最好是英文的。”唐芷兮道，“英文的容易困?！?p>　　“原來如此?！比~寒之笑了一下，起身去了書房。

　　過了一會兒拿著幾本書出來：“詩集可以嗎？”

　　“嗯，困得更快?！?p>　　唐芷兮伸手去接，但是葉寒之沒給她，把幾本書都放在了茶幾上。

　　“我給你讀?！比~寒之道。

　　唐芷兮愣了一下，道：“你不睡覺嗎？”

　　“你睡了，我就去睡?！?p>　　唐芷兮揚(yáng)了揚(yáng)眉，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起來一下，我把沙發(fā)拉開?！比~寒之道，“我就在這兒給你讀，困了你就睡這兒。順便檢驗一下我是不是個好人？”

　　唐芷兮看著沒動。她雙腿交疊，手肘撐著沙發(fā)靠背，撐著額角，挺酷的一個姿勢。

　　葉寒之見她不動，微微俯身，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兮姐，敢嗎？”

　　兩人對視著，一個如清雪，一個如血月。

　　須臾，唐芷兮移開視線，站了起來：“拉開?！?p>　　語氣有點兇。

　　葉寒之站直身體笑了一聲，然后把沙發(fā)拉開了。

　　雖然沒有床大，但是在上邊睡一覺肯定不會不舒服。

　　唐芷兮靠在那個矮了一半的沙發(fā)靠背上，腿正好可以在展開的沙發(fā)上伸直。

　　葉寒之又去拿了一床被子，輕輕放在了唐芷兮身上。又拿了一個靠枕給她：“放腰下?！?p>　　“嗯？”唐芷兮把身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

　　“腰下懸著不難受嗎？”葉寒之坐在沙發(fā)最邊上，把那本詩集拿了起來，翻了翻。

　　他剛才從房間出來就看見了她懸著腰靠在沙發(fā)上。

　　隔著寬大的家居服，都能感受到那小腰又細(xì)又軟。他就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腰好?！碧栖瀑獍芽空矸旁诹搜?，語氣很是隨意，又淡又冷，顯然沒當(dāng)回事的兩個字。

　　但是葉寒之拿著書的手卻驀地用力，書上都被按出了一個手指印。他閉眼輕輕吸了一口氣。

　　再開口聲音有些暗?。骸拔议_始了。”

　　“嗯。”唐芷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When Day Is Done. If the day is done，If birds sing no more......”

　　唐芷兮偏頭看向他，燭光下那張臉更加妖孽了，似是給妖冶鍍上了一層強(qiáng)烈的光。

　　她一直都覺得葉寒之的聲音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有點低，帶著點點獨(dú)有的京腔，但又很清澈。

　　很貴氣的聲音。

　　聽了一會兒，唐芷兮閉上了眼睛。聞著沉香的味道，聽著葉寒之的聲音，很快就睡著了。

　　葉寒之讀了很久，聲音緩緩的，直到她覺得唐芷兮進(jìn)入了深度睡眠，才把書放在茶幾上，輕輕起身，慢慢把沙發(fā)靠背放下了一些，然后又給她往上蓋了蓋被子。

　　葉寒之的家居服很大，唐芷兮穿在身上，領(lǐng)口一開始往左邊歪，露著漂亮的鎖骨?，F(xiàn)在又往右邊歪。

　　葉寒之給她蓋被子，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她的領(lǐng)口。

　　他看見了鎖骨上紅色的疤痕。

　　因為衣服遮擋，只能看見一小部分。三道，長短不一，像是什么東西撓的。

　　葉寒之的視線頓了一下，之后視線又移到了唐芷兮的臉上。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之后，他去書房拿了電腦，然后去了落地窗旁的椅子上。一邊辦公，一邊隔著一段距離守著唐芷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