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酒館位于庇護之城東邊的永興大街上,和天災(zāi)獵人主要居住地光復(fù)區(qū),一東一西在地圖上位于庇護之城的左右兩端。
不過和人口稀疏的光復(fù)區(qū)相比,永興大街可是要熱鬧太多,這里是庇護之城的商業(yè)中心,人流量最大的街區(qū)。
普通人如果在光復(fù)區(qū)逛一圈,入眼處看到的也許只有各種武裝車輛、武器軍火、還有一個個兇神惡煞的天災(zāi)獵人,感覺就像是來到了戰(zhàn)備區(qū)一樣,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甚至不會認(rèn)為自己身在人類最大最繁華的城市里面。
但如果看過光復(fù)區(qū),再去永興大街上逛一圈,那又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因為有了對比和反差,甚至有一種回到了舊世紀(jì)城市老街中的感覺。
早晨的永興大街上車水馬龍、人流不息,有挽著袖子推車叫賣的小商販、也有穿戴整齊在店門口招待客人的售貨員,有悠閑逛街的夫人和小姐,也有行色匆匆拿著土豆餅邊走邊啃趕去上工的工人。
嘈雜大街上,帶著濃厚的市井氣息,這種在舊世紀(jì)中隨處可見的景象,在與余燼世紀(jì)卻是最為罕見的場景,別說是庇護之城,就算是囊括整個白金殿堂轄區(qū),也只有永興大街這獨一份。
而永興大街上最熱鬧、最有生氣的地方,還得是烏鴉酒館。
這家庇護之城內(nèi)最出名的酒館,僅僅是從它的外觀上就能看出不凡,能在寸土寸金的永興大街上修建起一座六開間的五層獨棟樓房,甚至還圈出來一個不小的空曠后院,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家酒館的背景必定不簡單。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庇護之城中所有人都知道烏鴉酒館背景深厚,但是怎么個深厚法,卻又沒幾個人說得清楚。
有傳言說烏鴉酒館的背后是“扶天社”的大佬,烏鴉就是那位大佬的代號。
也有流言稱烏鴉酒館和掌握云麾游騎兵團的云家有牽連。
還有人說烏鴉酒館是有“財神爺”之稱的白金殿堂財政部長孔和玉,他們家的私產(chǎn),這是之前傳得最有鼻子有眼的說法,不過去年一起發(fā)生在烏鴉酒館中且牽扯孔家的重大事故,讓孔家掌控烏鴉酒館的說法不攻自破。
時至今日,坊間也沒有人能真正說清楚,這家集酒館、黑市、情報交易中心為一體機構(gòu)的當(dāng)家人究竟是誰,不過能確定的是,在這里做買賣,那是絕對安全的,沒有人能在烏鴉酒館里面亂來,關(guān)于這一點最有力的證據(jù),也是去年那一起發(fā)生在烏鴉酒館內(nèi)的牽扯孔家的風(fēng)化案。
錢富貴和陳翰林剛一進(jìn)酒館,就有幾個熟人向他們熱籠地打起招呼:
“老錢,有日子沒見了,腿沒事了?”
“來來來,錢大哥,過來喝兩盅?!?p> 錢富貴笑著回應(yīng),走到近前,用右腳尖點了兩下左腿,發(fā)出清脆的金屬聲音,“鋸了,換了根鐵的。”
他來到桌前和這幾個熟識的獵人喝了一杯。
有個身材高大健碩的獵人看著錢富貴的左腿問道:“老錢,好使嗎?這玩意,我們隊里的夏老三,你認(rèn)識的,寧愿拖著那條爛腿杵拐走路,也不同意換義肢,我怎么勸都沒用,你有空去我那坐下,現(xiàn)身說法,幫我勸勸他?!?p> “行。”錢富貴點點頭,然后感慨道:“好使說不上,肯定沒自己肉長的好使,可要是不換,那可不就更不好使了。”
高大漢子一拍大腿,滿臉愁容地說道:“誰說不是,我每次一給老夏提這茬,他就和我扯什么‘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什么的’,你說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掰扯這些干嘛,秀才你是我們這些獵團中最明事理的文化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p> 待人向來溫和的陳翰林在這個高大漢子的面前,卻罕見地沒有露出什么好臉色,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周扒皮,你讓老錢去勸有用嗎?夏老三為什么瘸了大半年都不愿換義肢,你是他隊長,原因你還不清楚?”
高大漢子聽言哈哈一笑,對于這個圈子內(nèi)朋友給他起的綽號毫不在意,他也不介意秀才話里的帶著一些諷刺意味,拿起酒盅大喝了一口,似乎是要借著酒勁說幾句心里話,“周扒皮、周扒皮,我老周自認(rèn)還是干不出來‘半夜雞叫’那樣的事,攢兩個錢留著不分,還不是想存錢換點新家伙事,以后好能掙更多錢,老錢你應(yīng)該最能理解我,秀才你不也是,這十幾年來你和老錢提過分錢散伙嗎?沒有吧!夏老三明年才滿四十,除了腿之外,身上一點毛病沒有,他可是我們隊的主力,這就想著分錢散伙退休養(yǎng)老,我是替他可惜,最難的幾年都熬過來了,大好的時代才剛剛到來,趁著身子骨還硬多掙點,還怕以后沒有好日過?所以我才叫老錢去勸勸他,不是說那鐵疙瘩有啥好,是讓他夏老三看看老錢這精氣神,手折了上外骨架,腿瘸了換義肢,照樣荒野上跑,這趟又掙了不少吧,這才是咱們這些獵人該有的樣子嘛,你們說是不是?”
對于這事,錢富貴不好表達(dá)意見,倒是旁邊另一個獵人擺手說道:“得得得……,這二、三十度的土豆酒都讓你老周吐真言了?說到底你還不是不想分錢,要我說,夏老三給你老周打工這么些年,幫你掙得不少,你可就別在壓榨他了,你把他那份分給他不就完了,老許頭的評書要開始講了,你可別扯了。”
綽號周扒皮的漢子似乎真覺得自己有些理虧,倒也沒有再說夏老三這茬,他點了根煙,瞅了一眼戲臺上的許老瞎子,依舊沒好氣地說了句:“又是講紅狼,這都講了多少回了,耳朵都聽起繭子了,老許頭是不是沒活兒了,編不出來新段子了?”
“還真不是?!庇腥嘶貞?yīng)道:“今天講的雖然還是紅狼,但是聽說就是個新段子,以前沒有講過的。”
“來了,胡琴拉上了?!?p> 二胡聲響起,將會場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戲臺之上,那個須發(fā)皆白,帶著墨鏡的清瘦老頭大馬金刀地坐在木案面前,就要開講今天的節(jié)目。
作為烏鴉酒館里十年多來的保留節(jié)目,老許頭的評書一直都身受大家伙們的喜愛,不少人來酒館里甚至就專門來聽老許頭段子的。
“啪!”
隨著一聲驚堂木的拍打聲,老許頭評書就此開始:
“一身豪膽闖入蟲巢,三蕩紅區(qū)顯神威,今天我要講的是‘紅狼為什么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