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黃臺噩夢

　　周圍人竟無一人敢上前。

　　唯唯諾諾。

　　此時，張帆感受到從胸壑中迸發(fā)出來的一股豪氣。

　　這便是趙云心中的一點英雄氣。

　　尋常扮演趙云者，只是這一口氣便需要凝練二十年以上。

　　但是放在張帆身上，一日成功。

　　精氣神三者已得其一。

　　只要再取得精與神，張帆便能身化趙云，銀龍出海，滌蕩妖邪。

　　盡管此時還不能完全顯化出趙云的身形。

　　但是張帆此刻隱然已有英雄氣概。

　　這份氣概對于邪魔天生有克制作用。

　　更可以持護自身，促進修煉。

　　但日后還需不斷的溫養(yǎng)這股氣。

　　不斷壯大。

　　直到有朝一日，能夠顯化為雛鳳。

　　就可以稱之為小成。

　　才取得了1/3的角色碎片，便有如此功效。

　　張帆的心情炙熱又迫切。

　　這樣的修煉速度一日千里。

　　不多時也許就可以登臨去偽之境。

　　奔赴影子城，于歷史的漩渦之中，找到若夢的人。

　　最后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這一番遐想，張帆就覺得自己充滿了無窮的動力。

　　于是翻開了下一頁。

　　按理說應(yīng)該是下一部戲劇，但他得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盯著空白郁悶的看了好久。

　　上面浮現(xiàn)了四個大字。

　　“戒驕戒躁”

　　張帆現(xiàn)在氣的簡直七竅生煙。

　　老丑還在喝著茶。

　　“張帆那小子一定自詡天才，忍不住去看戲本，還好我提前就在這書上下了禁制，不到入迷之境，看不到其中真意?！?p>　　“老丑我果然是謹慎的人呀?！?p>　　張帆：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哈。

　　就在老丑摸魚的時候，秋生帶著一個人來找他了。

　　是誰呢。

　　老呆。

　　他神色驚懼，面上的油彩一半都被汗沁掉了，涂的混沌一片，顯得不詳又滲人。

　　他嘴里喊著。

　　“阿爹，阿爹！”

　　“黃老板來找我了，黃老板來找我了！”

　　“他又要看戲了，他又要看戲了。”

　　說著，說著越發(fā)驚恐起來。

　　穿著的粗布衣裳，泛起了冰冷的黃色。

　　面容變得朦朧不定起來。

　　“阿爹，阿爹，唱戲一定要唱戲！”

　　說完，一腦袋栽倒在地。

　　此刻秋生和老丑的臉都異常嚴(yán)肅，變得難看起來。

　　這件事情關(guān)乎到戲部的禁忌。

　　關(guān)于到陳年的隱秘和老呆的傷勢。

　　老呆本來不是老呆。

　　曾經(jīng)也是一條雄赳赳氣昂昂的漢子。

　　意氣風(fēng)發(fā)。

　　學(xué)的是凈角。

　　扮演的是一尊天地造化巨靈神。

　　力大無窮，開天辟地。

　　天不怕，地不怕，講究的就是一往無前。

　　為了磨礪角色，游歷正地。

　　在大大小小的堂會上隱去姓名，登臺唱戲。

　　這也是一種對于自我演技的修煉。

　　有很多沒有修煉的戲子。

　　盡管沒有超凡的力量。

　　但仍能把角色出演的活靈活現(xiàn)。

　　這就是戲部所要學(xué)習(xí)的。

　　就在那一日。

　　不祥的黃色流云繾綣的波動著。

　　在邊境某個破敗的村落。

　　擊殺了一盤踞于此的詭異。

　　老呆自信滿滿，深入其中。

　　卻遇到了一個男人。

　　穿著杏黃色的絲綢長衫。

　　臉顯得呆板而枯舊。

　　兩只眼睛卻流動著璀璨的世界。

　　見到了老呆，他的第一句話是：“會唱戲嗎？小伙子？”

　　在這么危險的地方碰到一位毫無力量波動的老人，本身就是一件滲人的事情。

　　老呆不假思索，提起銅錘便砸了過去。

　　但那錘子卻詭異的破碎了。

　　化為了飛沙。

　　那男人笑了。

　　那是怎樣驚悚的笑容呀。

　　就像是深淵的嗤笑。

　　嘴角狠狠的裂開。

　　連嘴唇的兩邊都撕碎了。

　　眼睛彎曲的就像兩只鉤子。

　　好像要把所見之人的靈魂都勾出來。

　　黃色的長衫莫名的蠕動起來。

　　仿佛這句弱小身軀的背后，藏的什么極致可怖的，不可名狀的存在。

　　只輕輕的一揮手。

　　在老呆的眼里世界就破碎了。

　　他被放逐到了亙古的星空之外，連時間都無法到達的隱秘之處。

　　在那里有黃色的舞臺，古典的劇院，巴洛克式的建筑。

　　透露著與自己生活的世界的格格不入。

　　老呆就被困在了舞臺之上。

　　臺下是無數(shù)雙眼睛。

　　隱藏在黑暗之中。

　　死死的盯著他，狠狠的盯著他。

　　惡毒的眼睛投來的每一道視線，都似乎要剜去他的心肝。

　　那種透露了貪婪，癡愚和瘋狂的目光。

　　似乎想把他一口吞下去。

　　他聽到了這樣一個聲音。

　　“開始你的表演。”

　　聽了這話，老呆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就像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他不斷的表演著自己重復(fù)過無數(shù)次的巨靈神動作。

　　竭盡全力推動了自己的每一寸力量。

　　精疲力竭了便燃燒肉體。

　　肉體破碎了便燃燒精神。

　　精神破碎了便點燃靈魂。

　　有無休止的在戲臺上重復(fù)自己的動作。

　　一遍又一遍，只為了滿足那貪婪的主宰對于戲劇那永無滿足的欲望。

　　就在靈魂都燃盡了的時刻。

　　就在老呆以為自己可以解脫了的時刻。

　　他只看到一道黃色的身影。

　　輕輕的拂過他的灰燼。

　　輕聲喃喃了一句。

　　那聲音黏膩至極。

　　只聽見了一聲刺破時空的嘶啞的叫嚷。

　　老呆聽懂了。

　　那是一個字

　　好！

　　于是那灰燼又重新變回了他。

　　他又重新表演起來。

　　永無休止。

　　直到

　　他放棄了思考。

　　放棄了生命。

　　放棄了自我。

　　他表演了多久了？

　　在意識中。

　　他在那瘋狂的劇院中度過了一億年。

　　永無休止的絕望的戲子。

　　在痛苦哀嚎祈求之中度過了整整一億年。

　　最后剩下的

　　是什么呢？

　　在滿足了那主宰的欲望之后。

　　時間似乎并沒有流動。

　　他又回到了荒村之中。

　　一切如舊。

　　只是不見了那黃色的身影。

　　只留下一具身體。

　　以及這身體中所保留的一份人格的殘渣。

　　而這便是對于他出色表演的恩賜！

　　以黃衣之名，恩準(zhǔn)你走下舞臺！

　　但老呆，已經(jīng)徹底離去了。

　　現(xiàn)在的老呆只不過是勉強拼起來了一具人格殘渣。

　　癡傻，呆滯。

　　偶爾又會陷入癲狂。

　　更令人驚懼的是，每十年這位主宰就會借助老呆，傳達自己對于戲劇那瘋狂的執(zhí)迷。

　　他會帶走戲部的一人。

　　或許是重復(fù)老呆經(jīng)歷過的一切。

　　但是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活著回來。

　　但真正讓秋生和老呆痛苦的是。

　　今天距離十年之期，尚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