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這一下場叫陣,而且還搬了張椅子大搖大擺地坐在當中,群雄驚詫之余,漸漸停止了哄吵。
當中有昨日曾在白馬寺里見過小雨出手之人,深知這女子來者不善,都是心中一凜。
但更多的人,則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女子方才是說,不服氣的,有一個算一個,她全部都要應戰(zhàn)?
也就是說,她是想一個人挑戰(zhàn)在場這兩千多號人,甚至挑戰(zhàn)整個中原武林?
在場群雄難免有些惋惜,這么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原來竟是個瘋子?
不少人已詢問道:“請教姑娘尊姓大名,師承何處?”
小雨笑道:“我叫小雨——‘天街小雨潤如酥’的那個小雨!”
小雨?
這顯然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也沒有人聽說過江湖上有這么一號人物。
唯一能夠揣測的,是她背上那柄用青布包裹著的長劍,想來應當是個用劍的高手。
一時間,在場群雄雖然喊得厲害,但對于小雨的這一叫陣,難免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竟無人下場應戰(zhàn)。
但很快,就有一個器宇軒昂的長須男子緩步入場,一路來到小雨對面,沉聲問道:“你可還記得我?”
小雨想了想,然后點頭
——昨日清晨,便是這長須男子率領(lǐng)的馬隊,一路追殺江濁浪一行人的馬車。最后在白馬寺門口,自己當著他的面,殺了他兩名屬下。
可想而知,這長須男子此刻下場,恐怕還不是為了什么江山社稷的安危,而是單純地要找自己尋仇!
至于這個長須男子的身份,在場群雄已經(jīng)替他報出了名號,紛紛說道:“是【天行教】的闞千秋闞教主!”
天行教,其名源自“替天行道”,顧名思義,便是以懲奸除惡為幾己任。雖然用的是以殺止殺的手段,但也還算武林中的正道門派。
而這位闞教主,更是武林中公認的天行教近幾代教主之中最強的一位。
但小雨卻不關(guān)心這些,眼見對方已經(jīng)站定,當即說道:“出手吧!”
闞教主冷哼一聲,雙掌微抬間,一股強大的氣息已憑空生出,環(huán)繞在他四周流轉(zhuǎn),甚至連周圍桌上的群雄,都隱隱有微風拂面之感,足見這位闞教主的內(nèi)力已至登峰造極的地步。
這一點,小雨當然知道
——昨日清晨在白馬寺的門口,她就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對方的掌力了。
所以此刻這位闞教主抬掌蓄力,沉聲說道:“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小雨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已經(jīng)搶先出手!
就算是在場的一眾高手,也只來得及看見椅子上的小雨身影一晃,人就出現(xiàn)在了闞教主的面前!
闞教主此時還在說話,哪料得到對方竟會突然動手?
驚駭之下,他蓄力的雙掌急忙奮力前推,挾千鈞之力攻向面前的小雨!
可是就在闞教主的雙掌碰到小雨衣衫的一剎那,他掌上的力道卻突然消失了。只是在小雨的衣衫上輕輕一拍,溫柔的得就像是替她撣去上面的灰塵……
因為小雨只剩四根手指的右掌,如同一柄出鞘利劍,先一步插進了闞教主的咽喉之中!
而闞教主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口中還在繼續(xù)往下說道:“……誅殺你這個妖女!”
每說一個字,他嘴里就有一股鮮血冒出。
等他把這句話說完,小雨才從他脖子上拔出手掌,然后在他身上那華貴的衣衫布料上擦手。
鮮血如同泉眼一般,從咽喉處的傷口中汩汩涌出……
這位闞教主依然站立原地,兩只眼睛怒目圓睜,再也沒有了動靜。
而小雨已回到椅子上重新坐下,淡淡說道:“下一個?!?p> 過了許久,在場群雄才回過神來。
一時間,驚呼聲、喝罵聲、質(zhì)疑聲同時響起,整個會場頓時炸開!
堂堂天行教教主闞千秋,居然只在一招之間,就命喪于這個女子之手?
而且今日之事雖有爭斗,但無論是之前南宮玨和洛長川的比試,還是王刀和武老英雄的較量,雙方都只是點到即止,并未鬧出人命。
但眼下這個自稱小雨的女子,居然一上來就行兇殺人?
在場不少佛家門派的高僧,更是高念佛號,指責道:“明明是比武較量,為何突然間戾氣大增,還鬧出了人命?”
對此,小雨反問道:“明明是他先要來殺我,我不殺他,難道等著被他殺?”
這是實話。
因為這位闞教主下場的架勢,包括他口中說辭,的確是要取人性命。
而且他的掌間分明已經(jīng)在蓄力運勁,就連四下群雄都感受到了,所以小雨突然間的出手一擊,也談不上是偷襲,最多只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就在群雄啞口無言之際,又有一道人影沖出人群,直奔場中椅子上的小雨而去。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一個手持雙刺的天行教高手,向小雨怒喝道:“妖女受死!”
自家教主都被人殺了,身為教中之人,又豈能坐視不理?
這個手持雙刺的天行教高手,分明是要和小雨拼命!
對于拼命這件事,小雨相當有經(jīng)驗
——沒有人比小雨更懂拼命!
遇到要和你拼命的人,一定不能招架,也不能躲閃,否則只會助長他的氣焰!
所以小雨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靜靜看著這個天行教高手沖到自己面前,然后拿雙刺扎向自己胸口。
她為什么不閃不避?
天行教高手的雙刺雖然沒有一絲猶豫,但他心里難免有了一絲疑惑。
但這一絲疑惑,已經(jīng)足夠了
——你都要和別人拼命了,心里怎么還能存有疑惑?
心存疑惑,又怎么可能百分百發(fā)揮出拼命時的那股決絕!
于是就在雙刺即將扎中小雨胸口的一剎那,小雨整個人突然從椅子上滑落下去。
“咔嚓——”
天行教高手的雙刺,幾乎是貼著小雨的雙肩落空,徑直捅破椅背!
與此同時,滑落下去的小雨右膝往上一頂,正中天行教高手小腹下面的要害!
天行教高手痛得慘叫一聲,松開手中雙刺,整個人如同一只大蝦,彎腰蜷縮著身子。
接著,小雨的左膝再往上一頂,正中對方面門,立刻便有臉骨碎裂的聲音響起,聽得在場群雄毛骨悚然……
轉(zhuǎn)眼之間,兩位高手,已相繼命喪于小雨之手!
而這個女子就像是沒事的人一樣,重新在椅子上坐好,笑著向在場群雄招呼道:“下一個!”
在場群雄恍惚之際,不禁有一種錯覺
——這個女子,或許根本就是不是人,而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催命惡鬼,只會給人間帶來死亡和絕望!
試問如此可怕的一個人,在江湖上又怎么可能是無名之輩?
于是群雄驚恐之余,再一次質(zhì)問小雨的身份來歷。
但他們得到的回答依然只有一句話:
“我叫小雨——‘天街小雨潤如酥’的那個小雨!”
小雨……
可想而知,就算她確實只是一介無名之輩,但從今天開始,“小雨”這個名字必將傳遍整個江湖,甚至成為在場不少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盡管如此,還是有人全然不懼,向她發(fā)起了挑戰(zhàn)
——天行教今日到場的其余眾人,盛怒之下,二十余人已同時搶入場中,準備一擁而上,將這個殺害自家教主的兇手碎尸萬段!
但白馬寺的傳義大師已及時喝止,說道:“阿彌陀佛!既是公平比試,其間生死勝負,自當各安天命。豈可因為技不如人,便恃眾報復?”
一眾佛家門派見白馬寺表態(tài),也急忙發(fā)聲勸阻,說道:“不錯,闞教主今日為江山社稷而戰(zhàn),不幸身亡,著實令人惋惜。還望天行教的各位英雄節(jié)哀順變,萬萬不可因一時私怨,壞了天行教‘替天行道’的這面金字招牌?!?p> 天行教眾人也是出于一時激憤,如今教主一死,本就群龍無首,聽到在場各派的勸阻,也不敢開罪于人,最后只能留下幾句狠話,將闞教主和那使雙刺高手的尸體收斂回去。
待到天行教眾人退下,亂哄哄的會場才逐漸平息下來。
但局面還是那個局面
——小雨獨自坐在場中椅子上,隨時接受在場群雄的挑戰(zhàn)!
很快,又有人下場了
——鋤奸盟的總把頭、【俠刀】顧鋒!
若說小雨之前的叫陣,今日到場的一眾高手之所以沒有動靜,除了搞不清楚狀況,更多的則是因為不知這女子到底有多少斤兩,是否值得自己出手。
而現(xiàn)在,小雨已經(jīng)用兩條人命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所以堂堂除奸盟的總把頭,決定親自下場!
除奸盟,顧名思義,便是鏟除奸佞,和天行教的宗旨很像。
不同的是,天行教的替天行道,只是誅殺江湖上的敗類,而除奸盟要誅殺的,則是禍國殃民、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
所以比綠林黑道、魔宗妖門這些的見不得光的幫派,初奸盟雖是公認的武林正派,卻更加見不得光,甚至是被朝廷常年通緝的對象。
若非此番江濁浪和【反掌錄】之事正好是在除奸盟的經(jīng)營范圍之內(nèi),這位顧總把頭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種場合公開露面的。
小雨見這位顧總把頭在離自己三丈開外站定,分明是怕重蹈闞教主的覆轍,倒也不以為意,笑道:“出手吧!”
顧總把頭卻沒有急著出手,而是遵照江湖規(guī)矩抱拳行禮,說道:“鋤奸盟顧鋒,領(lǐng)教姑娘高招?!?p> 小雨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要打就打,她顯然不想多說。
但顧總把頭仍未出手,只是打量著小雨背后那柄裹在青布中的長劍,問道:“姑娘不打算出劍?”
這也是在場群雄想問的問題。
小雨方才命中闞教主咽喉要害的一擊,雖是以掌為刃,但其中神髓,分明是劍法!
要論當世劍道,最負盛名的不外乎【武當】、【峨眉】、【華山】、【天山】和【白云】五家。這女子出手之狠辣,路數(shù)分明不同于前面極具風格的四家,很有可能是出自劍法不拘一格、因人而異的白云劍派一脈。
這一點,在場不少有識之士,都已隱隱猜到,顧總把頭自然也不例外。此時問她出劍,便是要證實這一點。
但小雨緩緩搖頭。
顧總把頭并不放棄,再問道:“姑娘為何不肯出劍?”
說著,他甚至抬起右臂,解釋說道:“江湖上的朋友雖稱我一聲【俠刀】,但此刀非彼刀,而是我心中之刀,也便是這條右臂。如今我刀已在手,不知姑娘的劍何在?”
小雨突然笑了
——因為她很清楚,高手對決,攻心為上。
若是自己因為對方的啰嗦而著急,以致心浮氣躁,反倒中了對方的計。
自己為什么要著急?
就算著急,也該是這位顧總把頭著急才是。
于是她也舉起右手,當眾展示她缺失的拇指,笑道:“已經(jīng)用不了劍啦!”
顧總把頭追問道:“那姑娘身上為何還帶著劍?”
小雨回答道:“當然是為了防身。”
“既已不能用劍,如何還能防身?”
“用不了劍,并不一定是不能用劍?!?p> “也就是說,你不出劍,并非不能用劍,只是與我交手,不必用劍?”
“你說的對!”
“那何時才能用劍?”
“當然是不用劍就打不過的時候?!?p> “不用劍,你有把握勝我?”
“若無把握,我為何不用劍?”
“姑娘就這么有信心?”
“打過不就知道了?”
話到此處,坐在椅子上的小雨始終很悠閑。
但站在對面的顧總把頭,卻明顯有些焦慮了
——一是因為這女子并未中計急躁,二是自己遲遲沒有出手,在場群雄都已投來疑惑的目光。
這位顧總把頭,無疑是作繭自縛。
無奈之下,他只能深吸一口氣,腳下弓步上前,一條右臂取三分攻勢七分守勢,斜斜劈向椅子上的小雨。
果然,他的右臂就是一柄刀,而且不輸給任何一柄寶刀!
而他之所以取三攻七守之勢,則是因為小雨擊殺闞教主的那一幕,已經(jīng)在他心里留下深深地烙印,不得不防備這女子突如其來的一擊。
只可惜伴隨著顧總把頭此招一出,敗局就已經(jīng)注定了……
面對顧總把頭攻出的這記手刀,椅子上的小雨果然立刻躍出,左手成爪一把抓向顧總把頭的咽喉。竟是全然不理對方的攻勢,甚至是打算和對方一換一,來個兩敗俱傷!
顯然,小雨此刻的這一擊,其原理正是南宮玨方才悟出的那招【亮劍式】
——動作雖然是用手去抓對方咽喉,但本質(zhì)終究還是劍術(shù)。
于是擺在顧總把頭面前的,看似有兩個選擇——要么躲避,要么拼命——但其實只有一個選擇。
因為顧總把頭率先攻出的這記手刀,由于心存忌憚,所以只有三分攻勢,又怎么可能拿七分守勢去和對方拼命?
不能拼命,唯一的選擇就只有躲避。
顧總把頭收招防御,斜身避讓,伺機再一次攻出自己的掌刀。
但小雨不可能給他機會!
抓向?qū)Ψ窖屎淼囊粨袈淇?,她已立刻變招,手中招式在拳、掌、指、爪間來回切換,每一擊都攻向?qū)Ψ揭?,誓要將這位顧總把頭置于死地!
十招一過,手忙腳亂的顧總把頭不但避無可避,面對小雨招招致命的攻擊,就連斗志都被徹底擊潰了。
若非當著在場群雄的面,這位鋤奸盟的【俠刀】,恐怕立刻就要服軟認輸……
這一點,小雨自然也看出來了。
當下她看準時機,雙手纏住顧總把頭的右臂,發(fā)力上下一分。
“咔嚓”聲中,顧總把頭的一條右臂當場折斷!
顯然,小雨并沒有取這位鋤奸盟顧總把頭的性命,而是斷了他這柄引以為傲的【俠刀】。
顧總把頭疼得滿頭大汗,卻咬緊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
——對于這一戰(zhàn)的結(jié)果,他輸?shù)眯姆诜?p> 而他所在的鋤奸盟,自然也再無顏面過問今日之事。
勝者為王,這是江湖上永恒的真理!
伴隨著顧總把頭黯然退場,小雨還沒來得及坐回椅子上,下一個挑戰(zhàn)者就已經(jīng)下場了。
“江西茅山道,【風月雙袖】守盈子,向姑娘討教!”
小雨欣然應戰(zhàn)。
同樣是十余招后,這位守盈道人兩條成名的大袖,就被小雨硬生生扯了下來,露出兩條光禿禿的臂膀,上面還有小雨手指留下的血淋淋抓痕。
這已經(jīng)是小雨勝出的第四場了。
但是今日屬于她的戰(zhàn)斗,分明才剛剛開始……
第五場,第六場,第七場,同樣是小雨獲勝!
到第八場對陣森羅殿的【三江厲鬼】,最后小雨雖一腳踹中對方胸口,險些踢得這個【三江厲鬼】當場變成真鬼,但對方落敗前的奮力一掌,也掃中了小雨的左肩。
連戰(zhàn)八場的小雨,終于在這一場受傷了。
但她絲毫不以為意,坐回椅子上笑道:“下一個!”
看到這里,在場群雄已經(jīng)驚駭?shù)谜f不出話來了。
就連江濁浪一桌,已經(jīng)緩過一口氣的南宮玨,也是目瞪口呆。同桌的王刀更是嚇得張大了嘴,連酒都不喝了。
顯而易見,今日這一番關(guān)于江濁浪和【反掌錄】的比試,到如今似乎已經(jīng)和江濁浪、【反掌錄】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因為局面分明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自稱“小雨”的女子,和今日到場群雄之間的事!
試問這么一個寂寂無名的年輕女子,憑什么如此猖狂,竟敢孤身一人挑戰(zhàn)在場的兩千多號人,甚至挑戰(zhàn)整個中原武林?
于是各路高手繼續(xù)下場,甚至還爭起了先后。
對此,小雨說到做到
——有一個算一個,她通通接著!
第九場,小雨勝出。
第十一場,小雨勝出
——但左腰被對方的長槍槍身重重掃中。
第十二場,小雨勝出
——但右邊額頭被對方的鐵鞭擦破了一大塊皮肉。
第十三場,小雨勝出。
第十四場,小雨勝出。
……
待到小雨一掌拍碎雙龍寨柯副寨主的天靈蓋,勝出第十九場的時候,她身上已有或輕或重五六處傷,衣衫也被濺上了不少鮮血。
而在場群雄,早已面如死灰。
這個女子……
她居然連勝一十九場?
這還是人嗎?
小雨當然是人,當然也不是鐵打的。
連戰(zhàn)一十九場,先后對陣一十九位當世高手,無論是誰,都已到了心力所能承受的極限。
趁此機會,小雨重新坐回場中的椅子上,抓緊時間歇息。
但她臉上卻依然帶著笑容,向在場群雄淡淡說道:“下一個!”
這一次,沒有人下場了
——不是因為他們心生憐憫,想讓這女子歇息一陣子。也不是因為他們心生慚愧,覺得不該以車輪戰(zhàn)的方式圍攻一個女子。
之所以沒人敢再出戰(zhàn),理由很簡單,那便是所有人自問未必能夠勝過之前下場的一十九人,自然更不是這女子的敵手。
就算心有不甘,難道還要繼續(xù)下場,自取其辱,甚至自尋死路?
不少人只能將目光投向主人席位上的幾個人
——畢竟,今日這場天香閣武林大會,是由公道堂、白馬寺和黃山派三家共同發(fā)起,。發(fā)展到如今的局面,就算他們?nèi)逸數(shù)袅酥暗馁€約,但面對小雨的挑釁,難道還要繼續(xù)裝聾作?。?p> 更何況那張八仙桌上,分明還坐著一位一百三十多歲高齡、修為通神的黃山派龍老仙尊,以及當今武林盟主、【西江月】上的【青山】!
可是無論是龍老仙尊還是岳青山,抑或是傳義大師、洛長川、潘掌門和容玉,全都沒有說話,繼續(xù)保持沉默。
幸好就在這時,一個身穿淡紫色輕紗的中年男子,已如鬼魅一般靜悄悄飄落場中,在小雨對面站定。
只見此人約莫四十來歲年紀,光溜溜的頷下不見一根胡須,再配上兩道直沒鬢角的劍眉,顯得容貌極其詭異。
他已用溫柔的聲音向椅子上的小雨說道:“我來領(lǐng)教【神劍】傳人的手段?!?p> 【神劍】傳人?
眾所周知,【西江月】上開篇第一位,便是嶺南白云劍派的第一高手、【神劍】陳公望陳老先生。
而眼前這個自稱“小雨”的女子,照她的武功路數(shù)推斷,不少眼尖之人早已猜到她十有八九是出自白云劍派一脈。因為只有白云劍派的劍術(shù),才有可能自創(chuàng)一路、自成一派。
那么出自白云劍派,而且還能連勝一十九場,如此恐怖的戰(zhàn)績,由此推測出她是【神劍】陳公望的傳人,分明合情合理,甚至是順理成章!
一時間,在場群雄紛紛恍然大悟,隨即又好奇此刻下場的這個紫衣男子究竟是誰,竟能先于眾人猜到這一層。
盡管世上沒幾個人見過這紫衣男子的廬山真面目,但雁過尚且留聲,既是江湖中人,江湖上自然也會留下名號,所以他終究還是被人認了出來:
“閣下莫不是……武林十大劍客之一、有著【劍妖】之稱的【生平唯一劍,一劍黃泉路】項先生?”
紫衣男子冷笑不答,一柄晶瑩剔透的血紅色玉劍,已從他袖中悄悄落下,握于掌間。
看到這柄劍,在場群雄不禁倒抽一口涼起,心中暗道:“果然是他!”
所謂的【武林十大劍客】,上榜之人若非一代宗師,便是一派之主。但這當中卻有一個例外,那便是此刻這位無門無派的【劍妖】!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甚至連他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項。
便如他【生平唯一劍,一劍黃泉路】的稱號,傳說這位項先生與人對戰(zhàn),從來都只出一劍
——一劍之下,絕無活口,至今未曾有過失手!
想不到今日的天香閣武林大會,這位行蹤飄忽的【劍妖】居然也來了,而且直到此刻才現(xiàn)身下場,一上來就喝破了小雨的來歷。
這個自稱“小雨”的女子,能夠接下【劍妖】那從無失手的一劍嗎?
對此,群雄突然有點替小雨擔心了
——以這女子出手之狠辣和連勝一十九場的戰(zhàn)績,就算碰上武林十大劍客之一的【劍妖】,應該也有很大可能打破對方一劍必殺的傳說。
可是如今的她已經(jīng)打了十九場,不但身上帶傷,就連手腳都在微微顫抖,分明已是強弩之末。
小雨還能打嗎?
顯然,這位【劍妖】項先生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選擇在此刻下場,打算用這位【神劍】傳人的性命,續(xù)寫他【生平唯一劍,一劍黃泉路】的傳說!
一時間,這邊的王刀和南宮玨已同時開口喝罵。
一個說道:“狗屁【劍妖】,臉都不要了?”
另一個說道:“卑鄙,要打和我打!”
可場中的這位項先生,顯然沒有理會他們
——因為他的目標只有小雨!
就連他手中那柄血紅色的玉劍,都已經(jīng)饑渴難耐了!
誰知就在這時,椅子上的小雨突然笑了
——她這一笑,就仿佛是春風解凍,暖陽鋪灑。
然后,她伸手解下背上那柄覆在青布之中的長劍!
伴隨著劍入手中,雖然劍未出鞘,甚至連外面的青布都還沒解開,但小雨整個人已經(jīng)重新煥發(fā)出了神采
——那是一種俾睨天下、舉世無雙的神采!
恍惚間,在場群雄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這個已經(jīng)打了一十九場的女子,甚至還能再打一十九場!
就連對面【劍妖】的臉色都變了。
但他顯然已經(jīng)沒有退路,因為小雨一邊解開劍上的青布,一邊沖他笑道:“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