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六芒星
幾人望著那妖冶的六芒星，久久沒有言語。
賭場內(nèi)，只剩下智能手機(jī)撥通電話時，一頓一頓的忙音。
沒過多久，忙音也終于消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厲的聲音。
“陳瑜，你和鐘恩秀在哪里？快點，如實招來！”
“先別管這個，楊警官，關(guān)于‘教授’一案，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p> “你管這個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和鐘恩秀給我們警方造成了多大麻煩！”楊剛語氣不善，對陳瑜的行為非常不滿。
陳瑜咬了咬牙，心情急迫，只好直接說出實情：
“楊警官，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最后一顆炸彈馬上就要爆炸了！”
“什么？”楊剛愣然。
“請先相信我，等一切結(jié)束后，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标愯び脧奈从羞^的急迫語速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楊剛的聲音中隱隱有了怒意。
“聽著，我明白你現(xiàn)在的疑慮，但這已經(jīng)不只是我們之間的事了，還關(guān)系到幾千人的性命！”陳瑜怒吼而出。
說完，電話那頭沉默了。
兩分鐘后，楊剛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p> “很好?！标愯ね塘丝谕倌?，手指停在六芒星的最低端。
六芒星的底點，也是“教授”計劃中的最后一環(huán)，在地圖上的地址，是市立第一醫(yī)院。
“現(xiàn)在，有一顆炸彈正埋在市立第一醫(yī)院的某個角落，其威力非?？植溃阋詺缯麠澖ㄖ?，它的規(guī)格是——”
陳瑜停頓了一下，他手邊突然多了份炸彈的圖紙，作者顯然是石昌俊。
他看了一眼在二樓取到圖紙的鐘恩秀，后者雙手環(huán)胸，輕輕頷首，示意他繼續(xù)。
陳瑜正欲開口，電話那頭的楊剛卻打斷了他：
“我明白了，我這就派人一起過去，你先用手機(jī)把圖紙傳過來，我讓防爆部門先做準(zhǔn)備。
待會你也出發(fā)，我們在那邊匯合。”
陳瑜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而同意道：“這樣也好?！?p> “嗯，那醫(yī)院見?！迸c他達(dá)成一致后，楊剛便把手機(jī)隨意往桌面上一撂，轉(zhuǎn)而對同事們吼道：
“快，市立第一醫(yī)院，有炸彈，出動！”
警察廳里安靜了一瞬，然后瞬間忙碌起來。
一個年輕刑警匆匆把帽子扣在頭上，打了個趔趄，將將停在楊剛面前。
“長官，到醫(yī)院共十一點五公里路程，預(yù)計十五分鐘到達(dá)！”
楊剛點了點頭，刻不容緩地道：“叫防爆部門一起，把他們負(fù)責(zé)人找來，我這里有炸彈的圖紙！”
此時，電話那頭的陳瑜卻呆在了原地，瞳孔無意識地放大，腦海里不斷回想著一個數(shù)字。
十一點五，十一點五，十一點五……
這個數(shù)字在他心頭縈繞，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曾在哪里聽到過。
是哪里？
到底是哪里？
陳瑜額頭隱隱作痛，卻還是沒有思路，只好再問道：“楊警官，剛剛您說的十一點五公里？”
楊剛安排好警局的事務(wù)后，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通話上：“沒錯，從警局到醫(yī)院十一點五公里，怎么了嗎？”
“從警局到醫(yī)院……十一點五……”陳瑜小聲重復(fù)著這個數(shù)字，突然間，靈光乍現(xiàn)。
終于，他想起來在哪里聽過這個數(shù)字了。
這個距離，剛好是他從警局對面的咖啡廳打車，到恒信建筑公司的距離。
手機(jī)悄然在手中滑落，陳瑜卻不管不顧，怔怔地看著桌上的地圖，手指虛停在警局的上方。
終于，他想通了“教授”計劃中的最后關(guān)節(jié)。
“喂，陳瑜，你那邊怎么了嗎？”，疑惑地問道。
他連續(xù)喊了三次后，陳瑜才回過神來，拿起賭桌上的手機(jī)，湊到了耳邊。
他死死地盯著地圖上的警局，喉嚨微干，吞了口唾沫，才說道：
“楊刑警，計劃有變，恐怕我現(xiàn)在不能去醫(yī)院了?！?p> “什么？你說什么？”前一秒剛說好的協(xié)議，他卻突然出爾反爾，這讓楊剛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炸彈圖紙的話——”陳瑜看了眼鐘恩秀，后者點了點頭，“我會托人給你送過去的?！?p> “請放心，我會履行承諾的，只是……”他低頭看著地圖上承載“教授”心血的六芒星，聲音低沉且堅定，“我還有不得不做的事?！?p> “……”楊剛再次沉默。
過了一會兒，手機(jī)里響起掛斷的提示音。
就當(dāng)他默許了吧……陳瑜沒有多想，扭頭對鐘恩秀說：
“麻煩你，多跑一趟了。”
“沒關(guān)系，”鐘恩秀搖了搖頭，“不過，要記得我們的約定?！?p>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我會把‘教授’留給你的。”陳瑜微微一笑，信心十足。
“謝謝你，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辩姸餍阋哺⑿ζ饋?，可無論臉上還是心理，卻完全看不到傷感、遺憾的表情，反而非常滿足，暢快。
那是陳瑜能夠用邏輯去理解，卻永遠(yuǎn)無法真正體會的心情。
對她來說，這樣的人生就足夠了嗎……
他低下了頭，不知該做何表情。
又一次，陳瑜深感語言和動作在情感表達(dá)上的匱乏，只好沉默。
“咳咳?！边@時，許久沒有動靜的李杰突然咳嗽兩聲，打斷了兩人之間那種不知該說悲傷還是感動的詭異氛圍。
待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李杰嘴唇微動：
“所以，你已經(jīng)知道‘教授’躲在哪兒了，對嗎？”
此刻，他才真正認(rèn)可了陳瑜的實力，放下心中暗藏的敵意，把他當(dāng)成了真正的合作伙伴。
“沒錯，多虧了您的幫助，”陳瑜微微鞠了一躬，嘴上卻不客氣，“不過，我還有最后一事相求?！?p> 李杰正了正衣襟，保證道：
“請講，在‘教授’一事上，我魚龍幫會盡力幫助你們?！?p> 陳瑜輕輕頷首，開始做著最后的布置。
十分鐘后，陳瑜和鐘恩秀從正門離開賭場，借用了魚龍幫的車，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而魚龍幫幫主李杰，卻還坐在賭桌上，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桌對面畫著六芒星的地圖。
那上面，陳瑜還特意標(biāo)注了另一個地點，正是警察局對面的咖啡廳。
那一點，好巧不巧，落在了六芒星的正中央。
最終，李杰幽幽嘆息一聲：
“果然，不服老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