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課才上了半節(jié),孫憶就已經(jīng)困的不行。
剛趴下想睡覺,咯噔一下彈了起來。
瞪了一眼,接著趴下,又彈了起來。
此消彼長、此起彼伏、波瀾壯闊。
何洛樂了,只聽說過雙魚座,白羊座,今日一見,沒想到還有彈簧座,是鄙人才疏學(xué)淺了。
孫憶說你要是再趁我睡覺的時候戳我腰椎骨,今天咱倆只有一個能走著出教室門。
何洛呵呵一笑,不和她一般計較。
孫憶翻了個白眼:“你好歹也是個代抽人,遇見事想著自己解決行不行,別老麻煩別人?!?p> 何洛更無語了:“大姐,我要解決的是街上的問題,不是什么函數(shù)方程。人家把我圍起來的時候可不會問我搖不搖人。
“還是說你喜歡看鐵甲小寶大戰(zhàn)十二威龍?”
孫憶簡單想象了一下何洛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強(qiáng)人鎖男的畫面,頗為有趣,頓時覺得更不能幫他的忙了。
“聽著,何洛?!彼鋈徽?p> “作為代抽人,不能一昧的依靠他人?!?p> “我可以很輕松的就幫你把事情搞定,老牛舐犢,難免犢被虎食?!?p> “我們廬州的代抽人總體德行都這樣,總是依靠別人的力量,所以近些年來才會隱隱有被江川超過的跡象?!?p> “挫折、磨難,是每個上位代抽人必經(jīng)之路,我希望你盡快成長起來,有能代表新生代的實力,有自己的人脈,如此這般,我才愿意接納你?!?p> 何洛想了想:“你不能算作我的人脈嗎?”
孫憶怔住了,靠在椅背上。
午后的陽光從窗臺斜射進(jìn)來,把她火紅的短發(fā)染成鮮艷的橙色,像夏日晚風(fēng)吹拂下熠熠閃光的海珊瑚。
孫憶笑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可以幫你介紹個人?!?p> 見到孫憶介紹的這個人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有余。
隔著兩條步行街,何洛瞅見他朝自己這邊走來。
煙灰色的長風(fēng)衣,里面套了件中世紀(jì)馬甲,筆直素雅的黑西褲下,是一雙被擦得锃亮的皮鞋。
穿過步行街時,他用手盡量壓著那頂復(fù)古式的小禮帽,微微頷首,保持風(fēng)度。
來者不過二十有余,卻能散發(fā)出一股子從古樸東歐書卷里走出來的氣息,說是個怪人也不為過。
老紳士。
這是何洛對他的第一印象。
三十三攝氏度。
他熱不熱?
這是第二印象。
“班杰明,對吧?”
來者點頭,微微摘下禮帽,行了個老式的貴族禮。
“何先生您好,我是孫小姐為您引薦的收信人,您可以叫我班,或者杰明?!?p> 何洛心想這人也真夠怪的,按照孫憶的說法,他是土生土長的廬州人,只不過大學(xué)期間去了趟歐洲深造,咋就造成這個樣子了,大不列顛的風(fēng)土人情真這么有感染力?
何洛和班杰明來到一家咖啡館。
其實本來何洛是想帶他去奶茶店的,但總感覺有些違和,臨時改了方案。
班杰明摘下禮帽,露出里面的輪轂,棱角分明,給人沉穩(wěn)可靠的感覺。
“一杯蘇打水,謝謝”班杰明點單
女服務(wù)生抱著菜單,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她的眼神始終不愿從班杰明身上離開半分。
何洛尷尬地咳嗽兩聲,才把她從幻想中拉回來
“一杯冰美式,少冰,再給我對面這位......這位紳士一杯蘇打水,謝謝?!?p> 女服務(wù)生紅了臉,連聲抱歉,點好單后逃也似的慌亂離開了。
何洛注意到她在后臺和其他的服務(wù)生悄聲說著什么,眼神始終沒離開過面前的班杰明。
“我以為以你會喜歡紅茶拿鐵或者錫蘭茶一類的,是英國那幫貴婦開始逐漸體會到蘇打水的好處了?”
班杰明微微揚(yáng)起嘴角,這是何洛第一次在他臉上瞧見表情。
“何先生說笑了,我個人習(xí)慣,在任務(wù)前,一杯蘇打水足以讓我保持清醒?!?p> 何洛點頭,接著直入主題。
“聽孫憶說,全康城區(qū),乃至廬州市,你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信息之神,只要有我想問的,沒有你答不出來的?”
一談到正事,班杰明臉上恢復(fù)了正板
“過譽(yù)了,無所不知談不上,鄙人只是略有些渠道。”
“幫我查幾個街溜子怎么樣?在永平街那邊收保護(hù)費的?!?p> 其實問出這個問題來,何洛內(nèi)心是忐忑的。
因為他總有一種大炮轟蚊子,屠龍刀削鉛筆的不適感。
沒想到班杰明仍然毫無波瀾,果斷應(yīng)下。
也許在他眼里,信息不分高低貴賤,只有獲取難易,又或許,這才是收信人的職業(yè)操守。
“沒問題,何先生,最多今夜,您就會收到關(guān)于他們的一切信息?!?p> 說罷,二人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班杰明這條線也算是搭上了。
不過按照他的說法,“首次免費”是他的慣例,再想要找他獲取信息,就得收費了。
“孫憶也需要收費?”
“需要”
“那就行”
何洛瞬間平衡多了。
靜待班杰明消息的這段時間內(nèi),何洛也沒閑著,和懷妙妙一起去醫(yī)院看望她住院的母親。
值得一提的是,康一院雖然在某些地方比較摳門,把終身醫(yī)療保障卡的數(shù)量限制得很死,但其待遇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
首先就是懷母從普通病房搬到了頂層的唯二兩間豪華單人病房里。
冰箱,微波爐,液晶電視,真皮沙發(fā),無線局域網(wǎng),應(yīng)有盡有,說是病房,其實和裝滿了醫(yī)療器械的酒店差不多。
特派兩名護(hù)士全職照顧看護(hù),隨時有專門的醫(yī)師對接,病情有任何變化都能周全。
“媽,我們來送飯啦”懷妙妙甜蜜地喊了一聲。
看見自己母親住上了舒適的病房,臉上的精神面貌也好多了,她這個做女兒的心里能不開心么。
懷母正和兩名小護(hù)士聊天呢,看見自己女兒,開心地笑著
“妙妙來啦,喲,這位是?”
她指向懷妙妙身后高,手里提著老些慰問品的何洛。
懷妙妙介紹:“這就是我和您提到過的同學(xué),何洛?!?p> 懷母臉色瞬間變了,露出感激的神色,掀開被單就要下床,被懷妙妙阻止。
“媽,您先在床上歇著,有什么事好好說。”
“不不不,我必須得好好謝謝人家何洛?!?p> 今天中午她突然搬到豪華病房的時候還一頭霧水,聽女兒解釋才知道是有個叫何洛的同學(xué)幫了她。
下午和護(hù)士聊天,才知道那張卡片能免去她終身的醫(yī)療看護(hù)費用,這無疑是件天大的好事。
實在是何洛再三勸阻,懷母才消停下來,安心地躺在病床上養(yǎng)身體,不隨便下床。
滿臉慈笑地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女兒年紀(jì)相仿的孩子,怎么看怎么順眼。
懷母正色道:“妙妙,千萬要記住小何同學(xué)對咱家的恩情,要報答人家,知道嗎?”
“知道啦!”懷妙妙紅著臉答應(yīng)了一句。
身后的何洛咳嗽掩飾尷尬,偏頭看見窗外的火燒云。
一會兒是獅子狗,一會兒又變成了羊駝,通紅,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