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么來到燥都?
是因為那股強烈殺機緊咬著不放,尾隨到了潤都。
他不得不往天下大陸深處前進,躲避殺機。
悶頭來到燥都,直覺才恢復如常。
打聽消息,地劍不出世許久,卻就在最近改變了圣山的規(guī)則,這應該是因為他的到來。
地劍把自己重新置入殺戮旋渦,是為了什么?
他想對自己說什么?
掌握天劍后又取回了部分記憶,他了解到應該如何尋覓桃花源的出入口。
以前的桃花源,劍心強盛者是可以直接進入的,不過如今滅邪盾的桃花源,因不知為何的靈脈斷絕,出入口被摧毀了。
不過還是有進入的方法,那就是符文。
在一張紙上,用炭塊畫一個三角形,中間點一個點,最后用自己的血從紙張邊緣任意方向連到中間的點上。
最后的一筆必須在適宜的入口處完成,才能將自己強行拉入桃花源,這些入口不小,從直徑一千米到一萬米都有。
燥都下層,就是其中一個入口。
這個方法也只對劍心強盛者有用,普通人是究竟所能都無法接觸到滅邪盾一絲一毫的,這也是為什么滅邪盾會在和平時期迅速衰退的原因。
他在燥都看似是一個居無定所的廢人,其實到了夜晚,就會潛入桃花源休息。
大部分桃花源都引用外界的日月運轉(zhuǎn),但是絕無異常氣象,而且有三個特征。
1:完整的循環(huán)生態(tài),即便無人也會持續(xù)不斷地正常運轉(zhuǎn)下去。
2:只有劍心強盛者才可自由進出桃花源,其子嗣一旦離開便無法返回。
3:如果通道被毀,桃花源會強制吐出里面所有劍心不足的活物。
這個桃花源是個無人的小村,地界寫明是長寬各五千步,極北者復進,則到極南。
借用舊工具生起火堆,洗漱,煮湯。
滅邪盾會一點神秘的技術(shù)來輔助他們度過長久的封閉生活,其中之一就是干窖,窖里的濕氣通過未知技術(shù)不斷排出,內(nèi)部干燥如沙漠,任何食物都會快速脫水,細菌也無法繁殖。
根據(jù)房屋的破舊程度,這處桃花源被清空超過百年,直到現(xiàn)在,干窖里的米與肉蔬仍可食用。
這里也有古代至現(xiàn)代的產(chǎn)物,有很多區(qū)別千年的東西混用,比如他們用的鍋是現(xiàn)代的,盛碗又是千年以前的東西。
還有一些千年前的全金屬甲胄,用五百年前的鐵絲繩修補過,佩劍卻是一百多年的東西。
這些生活痕跡,切合了八個字:遵從武道不問滄桑。
據(jù)說滅邪盾在久遠之時便管理著叢生,今世的目的,是重新將叢生封印并歸置于他們管理。
談不上幸運,他總歸是有一個較為安全的去處,就像家。有了家,他終于覺得或許奪劍之旅是值得的,起碼沒有想象中那樣舉步維艱。
“七劍的確需要被重新處置,地劍這般封閉,任由世間在毒禍下潰爛而無動于衷,莫非他樂于這般?”
揣著沒有證據(jù)的想法也不太好,不過在奪劍之前,需要明白地劍有何種神力,與他戰(zhàn)斗會面對什么,還有一件一直索繞在他心頭的事,那就是恩人阿水姑娘的去向,她作為研究員被俘,應該是有圖于其學識,生命難有危險,但仍需找到她。
從天下大陸的組成來看,阿水姑娘極有可能在潤都,他亦認識潤都的從劍陳兵,但那股強烈殺機卻在潤都徘徊,一旦他正面遇上,必死無疑。
現(xiàn)在,只能希望那個與阿水姑娘有干系的尋劍者能夠起到作用了。
白天,他隨意坐在燥都觀察尋劍者們,企圖找到能與從劍交談的機會,平時坐在路邊,還有人會丟個錢幣給他,讓他有點哭笑不得。
至少,這里的工人還有閑暇去關(guān)照乞丐,燥都并非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工廠,他還是很樂意在這附近的山野走走,并學習一些他在桃花源找到的文字記錄。
同時,燥都盛產(chǎn)礦物,冶煉業(yè)發(fā)達無比,在這里甚至有專門打造義肢的工匠。
一套攀登的義肢,可以說是見地劍的必備之物,須得好好計劃。
不過他卻發(fā)現(xiàn)燥都的下層有些異常,今日的工人推著獨輪車神色有些輕微的緊張,而且部分工人脫離了工位,以至于有些混亂。
“他們怎么都在提前吃飯,與我的飯點撞在一起了?!?p> 很快,便有人提著真劍,手持弓弩聚成隊伍,殺氣騰騰往通道殺去。
咚咚咚咚,嗚——————————————
警報鑼與鳴鐘同時響起,突然下層同時響起諸多戰(zhàn)喊和槍響,有人已經(jīng)身中數(shù)箭跌落棧道,落入礦淵之中。
“B2隊繼續(xù)往下搜索!將婦女兒童集中起來!男的若是反抗直接殺了!B1、B3、B4隊跟我攻擊主通道!”
一個穿著簡陋防具的工人發(fā)出指令,身邊跟著的數(shù)十個人迅速行動起來,他們手中拿著弓弩真劍,肌肉暴漲,瞳孔遍布血絲,似乎是吃了什么東西,連自己表情都有點控制不住。
正行動著,一個垂直棧道的巖石通道中涌出一隊尋劍者截住暴徒去路,這些尋劍者先分出三人持盾在前方?jīng)_擊,后方的三人則射出弩箭精準地從空隙穿過,瞬間射倒三名暴徒。
但棧道兩邊都有,對面的暴徒見到尋劍者分外眼紅,立即有弓箭、弩箭從礦淵上穿射而過。
“向居住空間收縮!”
一句指令,六名尋劍者立即交替掩護,等到射手進入崖壁內(nèi)的居住空間時,持盾者立即有序后退,堵住居住空間的入口。
這是一個標準的居住空間,入口只有兩人寬,內(nèi)部有二十平米,門口上方有一個可以開合的采光窗。
僅僅暴露在射擊中三十秒,六名尋劍者都已中箭,但僅有一名是被射中斜方肌處無護甲的位置而重傷。
而尋劍者射出的六支弩箭全部命中目標,暴徒身上根本沒有抵御射擊的護甲,一律非死即殘,而且持盾沖擊的尋劍者亦砍倒三人,短暫交鋒后立即體現(xiàn)雙方的素養(yǎng)差距。
值得一說的是,尋劍者有兩種盾牌,一種是四個巴掌大的圓盾。不過現(xiàn)在這支隊伍用的盾牌是六個巴掌大,強化過防御的闊盾。
暴徒們毫不死心,立即拿著私造盾牌沖擊居住空間,剎那間又有三人被弩矢射穿,向后飛倒掙扎。
不過沒僵持多久,居住空間內(nèi)被擲入燃燒瓶,頓時濃煙大作,四個尋劍者被活活燒死,還有兩個及時沖出來戰(zhàn)斗,也很快倒在圍攻中。
宅宇有些不忍,燥都似乎是沒有這么多矛盾來為暴動提供理由。
“死了!只是被六個尋劍者攻擊,我們就死了十二個人?!钡厣咸芍粋€發(fā)抖的暴徒,眼神清澈,似乎是對暴亂的前景感到不確定。
他看出來了這支尋劍者小隊只是散兵,若是攻擊更大的隊伍,六人換六十人都是可能的。
暴徒群中,走出一名穿著整潔白衣,眼神如狼犀利,嘴角高翹的青年,看模樣不過二十五歲,目光卻飽含龐大信念,好似是狂信徒。
“不要慌張,吃下這顆藥丸?!?p> 在暴徒眼中,青年舉手投足似乎具有不可抗拒的權(quán)威,眼神清澈的暴徒被動吞下藥丸,頓時肌肉顫動,面相邪魁,高喊口號加入攻擊隊伍。
“哈哈哈哈!就是這樣,你們都是自由的先遣者,只要解放這里,你們就能獲得無比的快樂和永生!”
主要通道戰(zhàn)響大作,不止下層,上層也有敵人在沖擊主要通道。
在激烈的攻防后,主要通道的尋劍者被一一擊殺,暴徒們雙眼通紅,嘴角掛著口水,吶喊助興,將青年推上前往上層的通道。
“先知敦士將帶領(lǐng)我們走向真正的自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敦士看著尸首成堆的主要通道興致大發(fā),張開雙手指導道:“你們繼續(xù)鎮(zhèn)壓下層,集散點加緊組裝武器,將力量部署到燥都各個角落!”
暴徒群發(fā)出一陣陣呼喊聲浪,立即行動起來。
敦士乘坐電梯到達上層,這里才是尋劍者主要占領(lǐng)地區(qū),但是攻擊是由他們發(fā)起,在尋劍者沒來得及組織的前期可以占領(lǐng)大片有利地形,包括上下層的通道。
這樣,下層兵力就會源源不斷地涌到上層,燥都的尋劍者防線遲早會被沖碎。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只有自由的你們適合做這里的主人!”
戰(zhàn)場中,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使用驚人攻技,以快刀、微型沖鋒槍撕開攻勢。
男人的刀宛如紙片一樣薄,若是側(cè)面擊去自會斷裂,剛性也無法與其他劍的劍路相交。
但是其重量,形狀,使其揮舞起來迅捷無比,往往是繞開敵人堅硬之處后擊其要害。
他的身邊,已經(jīng)有一堆被割開喉嚨,身體大血管的死人,可謂血涌滾滾,踏紅而來!
敦士知道,這個人就是彩刀,戰(zhàn)場上的彈矢根本影響不了他,要解決他至少需要三十人同時發(fā)起攻擊,倘若他處在非開闊地帶迎擊——來多少殺多少,這時戰(zhàn)場在街道上,他背面還有火力密集的防線在倚靠,暴徒根本不可能殺死他。
從劍不是徒有虛名的花言巧語者,每一個都是被七劍授勛的王!
不過這里不止一個王。
敦士拔出腰間的直劍,徑直向彩刀走去。
彩刀正全心面對攻勢,抬手一發(fā)子彈往敦士頭上招呼。
子彈未如預料那樣擊出血花,而是停在敦士面前無力落下。
“?!”
“是從劍!掩護我!”彩刀大喊提醒身后在頑抗的尋劍者防線。
是從劍!正在維持防線的尋劍者終于找到疑惑、憤怒的宣泄口,如果這里有第二名從劍,那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無人能看清彩刀的面容,但他自己知道,面具下的他正在暴怒,眼前的從劍,必然與這場暴亂有直接聯(lián)系!
現(xiàn)在,彩刀背后有防線,敦士身邊有入狂的暴徒,獲勝的關(guān)鍵有一部分在于如何保證自己的隊伍能夠給對手施壓。
兩人迅速憑靠經(jīng)驗眼力審視對方。
彩刀是這么判斷的:
敦士身高一米八十,比自己高4厘米,臂展、步伐亦作延長,所持武器為直劍,與標準的騎士劍很相似,但騎士劍通常會鏤空中間的劍脊,以同樣的重量換取長度,但既然鏤空劍脊,劍脊形狀于護手前提前形成支點,會從鏤空部分與劍刃之間形成兩個薄弱的十字狀劍脊,劍身幾乎沒有韌性可言,無法承受重劍巨刃的壓迫,一到剛性極限會立即崩裂。
直劍,可以說是劍脊完整的騎士劍,劍身韌性會更高,但直劍也有其不可無視的特點。
1:重量,其重量在同等長度的騎士劍面前,肯定會較為沉重,有時不得不為重量而削短長度。
2:由于劍脊不鏤空,其劍重量重心集中在劍脊,揮舞會帶來巨大的后效,當然,如果與敵人在恰當?shù)奈恢媒粍?,其后效會轉(zhuǎn)化為巨大的推力。
可以說,騎士劍在攻擊性方面的上限完全超越直劍,因為延長了長度,揮舞時劍尖經(jīng)過的距離越長,所得能量越大。劍脊完整的直劍雖然有完美的韌性,但揮舞起來卻是劍身下半段比劍尖蘊含的能量還要大,只能說是一種善于劍路交匯,殺傷力卻并不出色的兵器,使用起來也需要技巧。
他自己用的薄如紙片的【片刀】,本來就不是為了交劍而生的,不要說騎士劍、直劍、其實連同匕首交劍都有點勉強。
再看直劍以外的東西,敦士兩只小臂上有精制的機匣,看起來可以射出什么,可能會對防線造成威脅。
接著是護具,敦士一身整潔白衣,有精制的金邊,作為從劍,他不需要什么防御彈矢的東西,直劍西歐用的較多,從此判斷,衣底下應該是軟鎖子甲或薄鱗甲,從體型看上去,甲胄應不算厚重。
即便有護甲,片刀攻擊的依然是頸脖、手腕、膝后肘內(nèi)這些無法著甲的地方。
白衣下是黃色半袍、長襪與半筒皮靴,沒有可疑之處。
最后,就是人皆有之的后手,敦士的后手是什么他沒能看出來,只能用匕首暫時填上這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