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蘭芳齋
蘭芳齋坐落于蕘州城西角,旁邊有個鬧市,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有些人借著逛鬧市來看一下繡品,遇到好看精美的,總是要買下一二,
蘭芳齋隸屬林家,以前一直都是由林夫人操持,自從畫殊來到林家,林夫人對她很是信任,把這府外之事全權(quán)交予給她,
所幸的是,畫殊沒有辜負她的期望,把這蘭芳齋經(jīng)營的有聲有色的,
亭臺樓閣,婉婉而立,里面的女子皆是二十出頭,長得白白凈凈,雙手宛如白玉般晶瑩剔透,她們手持針線,神態(tài)溫柔,一針一針的勾勒著手中的繡布,呈現(xiàn)百花爭艷之勢,
“誰是這里管事的,讓你們東家出來見我,”突然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只見她拿著皮鞭,面露狠色,身后擁促著眾多家丁,各個手提大刀,來勢洶洶,
“這位小姐,我們東家如今不在,有什么事可以先同我說,”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從閣內(nèi)走了出來,雖然面露難色,實則非常鎮(zhèn)定與云淡風(fēng)輕,絲毫沒有把眼前的事情放在眼里,開門做生意,難免有磕磕碰碰的,
蘭芳閣立世百年,還從未有人敢上門滋生事端的,不僅是過往的百姓,還是閣中的繡娘,都暗暗唏噓,誰不知道這蘭芳閣是隸屬林家,林家夫人又是天機娘娘的徒孫,這一下,怕是同時得罪了皇家與林尚書府,
說起這位天機娘娘,便是當(dāng)今的皇太后羅氏,傳聞她以繡女的身份入宮,以一身刺繡技藝聞名宮廷,后得皇帝憐愛,從此寵冠后宮,榮登后位,
先皇逝世時,親口封她的兒子為太子,可見,天機娘娘的這一生,過得是轟轟烈烈,與她所繡的繡品般,璀璨奪目。
至于她的徒弟,目前還在織繡局當(dāng)差,雖只是一介繡娘,卻因皇太后的倚仗及她的高超技藝,在宮里也算是一枝獨秀,人們都尊稱一聲“云尚宮”,其地位只在各位娘娘之下,
而這位織繡局的云尚宮便是林夫人的師父,因著這一層關(guān)系,皇太后極度喜愛林夫人,常令她入宮服侍左右,有什么事也喜歡與她說,
“一個卑賤的下人,就想把本小姐給打發(fā)了,你們當(dāng)我慕容府沒人是吧?”女子怒不可遏,用力握緊了鞭子,面容是一副蓄勢待發(fā)的狠意,
“小姐既然不肯說明來意,如果只是無故挑釁,我可以代為處置,就不便麻煩東家了,”男子的聲音渾厚,底氣卻是十足,不卑不亢,
“本小姐才不管,既然你們東家躲著不肯出來,那我就逼她出來,”她揚手就是一鞭,把那些繡品打的七零八落,屏內(nèi)的繡娘們紛紛站起身,眼眸滿是憤怒與震驚,
一位繡女不滿她的行為,隨即撥開人群,闖出屏障,立刻沖到女子的面前,攔住她:“小姐有何不滿意,可以直說,不必拿繡品撒氣,”
大概是被人猜中的心事,又見來人牙尖嘴利,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讓開,否則休怪本小姐連你一起打,”
見那繡女拼死阻攔,那女子眼底的怒意越來越甚,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朝那繡女揚去,
中年男子見情勢不妙,立刻阻止那女子的攻勢,把她皮鞭硬生生的丟在了地上,狠厲道:“小姐,您莫不是忘了這是什么地方,莫說一個慕容府,便是十個慕容府,也不敢在此地如此撒野,”
聞言,閣中來往的人紛紛低下頭來,眼眸是掩不住的笑意,也覺得慕容漣是自取其辱,
誰不知道,慕容府原是草寇出生,后被官府收編,因立下了些許戰(zhàn)功,才賜了座慕容府邸,添了將軍名號,
這也算不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今被眼前的男子這般直白的說出,慕容漣臉上有些掛不住,頓時底氣也低了幾分,
“陳叔,說的好,”不知何時,畫殊已至他們面前,一臉笑意的盯著慕容漣,眼神多了些許得意,
站在她身后的林蘇兒,也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態(tài),懵懂可愛,
被喚作陳叔的中年男子,見到來人,身子微微躬身低聲道:“小姐,畫殊小姐,”
畫殊微微頷首,吩咐他忙其他的事情去,這里,有她便夠了,
“云畫殊,你總算出來了,怎么,就因三皇子昨日不領(lǐng)你的情,現(xiàn)在要伙同你家下人一起欺負于我,好好撒撒你的怨氣嘛?”見正主來了,慕容漣順勢追擊,生怕落了后風(fēng),
“慕容小姐多慮了,昨日本姑娘的蘭芳齋忙著呢?還沒有那個閑工夫去游湖,”畫殊眉目一挑,滿面春光,
“照你如此說,難道是三皇子約你不成,可本小姐怎么聽說,是畫殊姑娘你邀約三皇子不成,還意圖用勾引那般下賤的手段,逼得三皇子不得不在碧波湖等你,”慕容漣聲聲質(zhì)問,仿佛只要畫殊說是,她便會用一千萬句詞來嘲諷她,羞辱她,
“原來慕容小姐是為這事而來,這件事情我不作辯解,不如自己去問當(dāng)事人吧!堂堂大原國的三皇子,豈是我一介小小女子可以逼迫的,如此想來,慕容小姐的智商還真是堪憂啊,”說完,她還故作一臉吃驚,假裝惋惜,
林蘇兒莞爾一笑,并不介入其中,只見她雙手環(huán)胸,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
“云畫殊,你,你竟敢嘲笑本小姐,”她簡直要被眼前的人給氣炸了,果然,寄居在別人家的麻雀,只配學(xué)牙尖嘴利,
“畫殊豈敢嘲諷慕容小姐,慕容小姐多慮了,”畫殊半掩笑意,眸中沒有絲毫惶恐,反倒氣定神閑,
“你嘲諷我便罷了,若是再讓本小姐看見你接近三皇子,我手里的鞭子可不長眼,”她揚了揚手里的鞭子,恨恨的盯著畫殊,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
“隨時恭候,”畫殊微微一笑,眼眸微瞇,儼然一副不怕事的神態(tài),
慕容漣雖氣她的云淡風(fēng)輕,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在這里惹事,令父親蒙羞,令家族受辱,
“我們走,”慕容漣哼的一聲,吩咐周遭的人全部撤離,腳還沒撒開半步,就聽到一個軟軟甜糯的聲音:“等等,”
慕容漣腳步頓住,轉(zhuǎn)過身來了,就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眉目清秀的姑娘仰著頭看向她,眼神清澈透明,仿佛不染塵埃,
“你喚我何事,”這丫頭剛才一直在畫殊身后,看得出來,畫殊很在乎她,也不知她是何身份,既然敢當(dāng)這么多人的面叫住她,
“還錢,”林蘇兒攤開手掌,朝慕容漣甜甜一笑,
“你這丫頭,真是好生無理,本小姐何時欠你錢了,”剛被畫殊狠狠的嘲諷一頓,沒想到還要被這丫頭羞辱,
“繡品,還錢,”林蘇兒指了指方才被慕容漣鞭落的一地繡品,眸色單純無比,
“這繡品雖是我家小姐鞭策在地,但撿起來不就好了,你們蘭芳齋是想訛人是吧!”慕容府的一個侍衛(wèi)率先出頭說道,其他人紛紛附和,從心底覺得這蘭芳齋就是想找他們小姐的麻煩,
“非也,這滿地的繡品是你的家小姐的杰作吧,還有這齋中受驚的繡娘又該何人來安撫,更重要的是,秩序是你們擾亂的吧!你們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這已經(jīng)讓我們蘭芳齋少賺很多錢了,所以,讓慕容小姐賠償這事是經(jīng)過我細細思量得出的結(jié)果,絕不是信口胡謅,更不是訛人,”林蘇兒雖然有時候不靠譜,但這一次卻說的頭頭是道,有頭有尾的,
畫殊碰了碰零兒的臂膀,一臉的驕傲:“看吧!你家小姐跟了我?guī)啄辏饲槭拦实故嵌貌簧伲尤贿€會威脅人,”
“我家小姐雖然這兩年長進不少,但對于情之一字,委實不太開竅,辰陽世子攤上我家小姐啊!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零兒嘆了口氣,替辰陽世子感到悲哀,